尉迟琏陷入沉寂,不发一言,似是在思索。
容茶没给尉迟琏思索的机会,继续道:“尉迟琏,你没有看到,你的皇子妃今天为了让你赢,特意带人去劫持我过来。而今,为你哭泣的人是她不是我,难道你半点都不为所动?”
话落,伏在尉迟琏肩头的贺兰心遽然抬眸。
通红的眸子里了,燃起几点火焰,显然是她怒了。
“你给我闭嘴,我究竟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提醒他。”贺兰心喊道。
容茶听了,也闭了嘴,不再多管闲事。
反正尉迟琏都已经败了,她也没必要再同他们多说,省得讨人嫌。
尉迟琏听到容茶说的那句话后,眼里的光却在逐渐黯淡。
他轻阖了眼,嘴唇微微翕动。
“其实,我早知你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但是,我并不会后悔说出来。因为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很久,再不说出来,以后没有机会了。”
月色下,他面上的鲜血都变得柔和静谧,衬着那张如冰雪雕成的俊颜。
鲜血渗入青色衣袍后,缓慢地隐没。
除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之外,他看起来还是那位高洁的大皇子。
容茶的蛾眉紧蹙,转身的动作倏然停止。
不过,她没说话。
“大殿下,我扶你起来。我带了帮手来,他们打不过我们的人……”贺兰心撇过头,拾起帕子,接着帮尉迟琏擦血,“这点伤不碍事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来看病。我母亲之前将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全塞给我了,你不必担心银钱问题。”
她早知尉迟琏心仪的人是谁,最担心的事,便是哪一天,在尉迟琏面前,她和容茶的待遇形成鲜明的对照。
如今,她担心的事发生了,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在听到尉迟琏那么说的时候,她的内心已是濒临奔溃。
但贺兰心不想让悲伤的情绪表现出来,使劲用其它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在为尉迟琏端正发冠时,她眼里已有克制不住的泪花坠落。
晶莹的泪落至尉迟琏的面颊上,烫得他再抬了一下眼皮。
他逐渐地将目光转移到贺兰心身上,仔细地探量一番面前的女人,心底发出无声的叹息。
尉迟琏终究没说什么,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无情地轰人,“你走罢。”
贺兰心的双手微僵,不知所措。
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令她爆发。
她掷下帕子,咬了唇,恨恨道:“尉迟琏,你看看你,我嫁给你到现在,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难道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是不是连只路边的阿猫阿狗都比我强?”
尉迟琏狠心道:“今日败了,是我自不如人。纵使再活下去,也会是个苟延残喘的废人。而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年华。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封休书。以你的条件,再嫁一个良人不难。再怎么样,你都会比跟在我这个废人身边好。”
他说的确实不假。
从今日之后,他就真会成为不得自由的废人,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更不消说,再照顾好自己的妻子。
贺兰心再也控制不住。
她的的泪水汹涌,滚滚而落。
而双足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挪动。
尉迟琏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似乎在安慰她不必难过。
他再叹道:“我从前的确从没有照顾过你的感受。所以,我现在为你着想一回,听我的,你走罢。你走以后,恨我怨我都可以。”
贺兰心蓦然抱住了他,嚎啕大哭,“我不要你的休书,我也看不上世间其他男子了。在这世上,能陪你同甘共苦的人只有我。你再也找不到其他女人了,就算是西楚女帝,也做不到。”
对于贺兰心的执着,尉迟琏的心神微晃。
他的眼眸上渐渐地浮现层柔色,似是冰层上倏然裂开一道缝隙,让冰上的温度直达水底。
尉迟琏没有再推开贺兰心,推拒的手逐渐换成拥抱的动作。
容茶静静地站立着,若雕塑般。
杏眸里的水波在轻轻地晃动。
见尉迟琏没有再负隅顽抗,她撇过了头。
如今,尉迟琏大势已去,其余的人怎么挣扎都已是徒劳。
容茶将西楚女帝的令牌亮出来,西楚的那批禁军纷纷弃械投降。
她见尉迟璟让人扣押尉迟琏回西晋,将剩下的局面交由其它人处理,也不再多做停留。
转过身时,她见尉迟璟双手抱胸,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尉迟璟的凤眸里勾了笑,调侃道:“我们家茶茶,确实是威风了啊。”
容茶以为尉迟璟是在说她指挥亲卫军一事,自豪地扬起手中的令牌,想来一句,“对啊,我说的话还能有假。”
哪知,尉迟璟紧接着道:“茶茶威风到,都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喜欢我了。”
容茶迷惘地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她有那么说过吗?
方才一激动,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回过头来时,她的确不能全然记起来。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容茶也不想否认。
她对这个狗太子还是蛮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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