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王父子因为卖国通敌,意图造反,元景帝本想以御驾出行的名义想劝服珉王父子,结果珉王父子不服圣意,明目张胆行刺天子。
元景帝不得不将封子庸召到滎州,围困河州,擒获意图造反的珉王父子。
消息传到盛京,上下朝臣既惊又骇。
哪怕有人知道元景帝故意将黑锅背到珉王父子身上,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多言一句废话。
先帝登基时,心底有考量的人都知道太子之位是珉王主动退让,纵然是祖皇帝和先帝有意步步逼让算计。
但珉王毕竟是元嫡子,祖皇帝愧疚于珉王,死前特封赏一道护身符。
先帝爷未登位之时,朝中有若干老臣支持元后所生的珉王,而后称帝,这些老臣倚老卖老,他也未清算。
本来就是踩着珉王上位的先帝难免心虚,他迟迟不肯对珉王动手,就是顾忌那些份量重的老臣,怕在他们口里留下一个不顾手足情分的名声。
毕竟太子之位是珉王主动请辞,先帝再不依不饶,赶尽杀绝,在众臣眼中落下一个薄情寡恩的名声,会有碍于君臣相和。
要不何至先帝临终叮嘱荀澈慢慢算计珉王父子,污水泼尽才能清算。
荀澈自然知道这一点,要不回他何必费尽心机给河州安罪名,临到最后一脚,也要给珉王父子安个行刺天子的罪名,罪不可赦。
先帝顾忌的老臣早已身入黄土,荀澈觉得这样做乃是万全之策,朝中有人看出又如何,也不会有人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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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来,每日都有晴日照雪,照得整个天地明亮透若琉璃明净,红梅在残雪未融的映衬下,格外窈美亭亭,银枝遒劲,稍头含羞待放的玛瑙瓣,不经意流露沁人心脾的冷幽香味,让人神迷。
葱白的玉手轻轻扶住梅花的遒枝,丽若幽昙,琼斯灼灼的少女娉婷立在其间,眉目盈盈含笑,低头正在轻嗅梅香。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走来,昔昔清眸微弯道,“澈哥哥,这滎州的百年梅花果然名不虚传,以遒劲曲盘闻名于人,瓣形小巧,花质细腻,可惜离开滎州见不到这般好的梅树了。”
荀澈听言,长眉微扬,掌心轻轻扶住昔昔的腰身,顺势揽在自己怀里,长指给女孩拢紧兜帽,道,“喜欢,就把它栽到御花园中,到时侯央人带走即可。”
昔昔闻言,回头看了两眼梅树,微微摇头道,
“不可,滎州的百年梅树,当初有人移到过盛京,这梅树极为灵性,一旦离开滎州,绽瓣难矣。”
荀澈自然知道,当年有人进贡滎州的梅树,到了冬日罕见没有开花不说,春日连翠芽都不肯发。
按理来说,梅花易活,可滎州的百年梅树却唯是一奇,栽种他处,不管你怎么照料,都毫无动静。
有人道,滎州梅树这是习惯滎州的山水,才会如此。
荀澈眼看女孩眼巴巴等着自己回话,心笑知道昔昔怕自己将这不开窍的梅树带回盛京。
荀澈洞彻人心,俨然不知女孩一直气恼自己强取豪夺的事,所以,不管如何表意决态。
昔昔虽然不拒绝他的亲近,举止也越来越和契合体贴,嘴里不肯明明白白说一句喜欢他的话。
男人指尖揉捏两下女孩的玉颊,既好笑又好气,
“朕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嘛,只能说,这滎州的梅树都成精了。天子脚下都不乐意待。”
昔昔听到男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
女孩随即侧脸躲开男人的手,清眸微敛,樱唇微不可察轻撇,显然不屑男人的话。
荀澈看到女孩这副神情,大掌禁锢女孩的腰身带了几分力道,叹道,“朕这辈子最不讲理的事,只有对你耍尽手段了。”
荀澈低头在女孩耳边低喃,语气笃定无疑,“再给朕十次机会,朕依旧不会放手,哪怕……昔昔喜欢的人不是澈哥哥。”
男人凤眸流露出的是令人胆颤的侵略性,犹似猎者将猎物逼至绝境依旧不肯松懈的神色。
昔昔看至眉目微沉,玉手直接捂住男人的眼睛,语气暗藏微愠之色,
“澈哥哥,我不喜欢,这种话不想听到,这种神情也不想看到。”
荀澈闻言轻笑一声,拿开女孩的玉手,轻啄女孩一口额头,
“是朕吓到昔昔了。你不喜欢这些话,以后澈哥哥不会再说一句。”
昔昔听闻,随即挣开男人的怀抱,拢好斗篷,往梅林深处行去。
荀澈见状,紧跟着女孩后头,见昔昔踮起脚尖,抬手欲要攀折梅枝。
男人温热的掌心扣在女孩的腕子间,“朕来帮昔昔,给你赔罪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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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盛京安王府,似金织一样的光色透过琉璃倾倾洒洒进来,窗棂经此一趁,道道淡影如层层叠叠的渔网,映在窗牗负手而立的男子身上。
荀湛淡淡垂眸看至锦袍密织的网影,心头不由脩然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少顷,荀湛慢悠悠转过身子,对隐藏在暗处的人道,“信早已经送到滎州地界。吉时良辰快至,天子御驾返程,本王会以天子祈福之名出城给数万流民施粥。到时候该怎么做就看你们了。”
荀湛特意咬住数万流民再三提醒暗处的人。
踏沉如鸣的脚步声响起,暗处走出来的人身似铁塔一般,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虽看似眉间一股莽气,可眼眸却精沉深冷。
贺丹瓦首领扫了一眼荀湛,操持一嘴蹩脚的中原话道,
“我们贺丹瓦人即与王爷合作,可是冒着丧命的险境,王爷一直将我们安排在城外,未免太没诚意。”
半晌,贺丹瓦首领又顿了一下,神情突然诡辩起来,慢慢道,“不让我们入城也罢,王爷的安排分明是拿我们——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投石问路,对不对?”
荀湛听到贺丹瓦首领腾格丹挑明的话,眸色一瞬幽冽难辩,让贺丹瓦人冒充流民并非是他的意思,是背后那人的主意。
无非是想趁乱生事,直接将天子毙于泰清门外,此举大胆惊险不说,就算失手,也可将黑锅直接推到贺丹瓦人的身上,他们都有充足的借口逃过一劫。
荀湛虽幼时长于先帝膝下,因为身世之故,但他性子亦是多疑难解,稷太子的计策他只敢听从,不敢轻易行从。
因为荀湛颇知荀澈的性子三分,怕的是天子受伤是假,诱敌才是真。
他敢有如此疑问,是因为天子将皇后亲自带于身边,说明什么,自然是天子不放心皇后留在京中,荀湛大胆揣测恐怕荀澈已经怀疑到自己身上。
如今对他来说,急箭弦,不得不发,只许成,不许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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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湛自是不会承认腾格丹的揣测,事情轻重缓急他还分得清。
荀湛见腾格丹神色愈发阴鸷,一句话掐住他的死穴,
“本王听闻,北境今年黑灾极为罕见,九十日未有风雪雨水,想来不少牲畜和牧民遭难,也不知如何熬过去?”
腾格丹听之,脸色轻变,想到如今他领着人来到盛京,也是有一搏的意味在其中。
北境以游牧为生,冬日里雪水不足的话,牲畜就会因此受到伤害,会有疫病发生,母畜因此流胎,大量牲畜伤亡,不是一个遭难能轻易掩盖过去的。
贺丹瓦人与前朝余孽来往,不过是图方便抢夺边境军需,以来获取他们所需的物资。
贺丹瓦族是北境剩下唯一没有被三年前绝杀的一脉。
在先帝在时,北境有数十个大小部落结聚一起,想杀进中原,结果是与中原皇帝派来的骑兵血战僵持三年,毁亡大半,被赶到极北雪山脚下千里之外。而被其他部落赶到草原深处的贺丹瓦人因此逃过一劫。
先帝病重,死的匆忙,新帝登基,又因为与北境三年的久战,国库暂且空虚,来不及收拾北境的残局。
新帝直接派十万大军,建造一座塔城,边境大军安扎在城内,牢牢守护边境防线。
没受到牵连的贺丹瓦人就这样成了驰骋北境的一股势力,他们行事极为狡猾,绝对不会和北营大军正面较量,喜欢抓来中原的边境百姓为饵,来和驻扎的大将谈判,换取所需。
直到稷太子来到边境,贺丹瓦人的首领腾格丹因为受制于稷太子的救命之恩,又听他所言的诱惑太大,。
贺丹瓦部落和前朝余孽便形成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
即是
两人不咸不淡的僵持之中,“笃笃笃”一阵敲门声起。荀湛和腾格丹相视而对,气氛无端凝滞一片冰冷的凉意,他们明明已经避退左右,吩咐下属不能前来打扰。
腾格丹无声无息握紧手中的腰刀,轻移几步,特意挪到暗处,身形却斜对着荀湛,手掌对着脖颈,做了一个杀的手势,示意荀湛若有不对的地方,他别想活。
荀湛无声受到威胁,眉目一凛,目光直逼颤动的朱门,冷沉开口,“进来!”
“咯吱”门轻轻打开缝隙,一名黑衣男子进来,神色无波看了一眼左右,赫然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男子,是稷太子身边的近卫,给荀湛行礼,“属下有事交代您。”
荀湛看到是还算熟悉的老人,沉默片刻,刚才紧绷的心弦稍松,问道,“凌司,你来何事?”
名叫凌司的人面无表情扫了一眼暗处,旋而递给荀湛一个密封好的信函,“计策有变,这是爷交给您的信。”又走到荀湛身边,附耳私语良久。
荀湛的神色愈发阴沉,听完凌司的话,沉默片刻,微点两下头,道,“本王知道了,信留下,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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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过去的凌司步子微微加快,关上朱门,神情难掩稍许恍惚。身形一闪,到了一个寂静的小巷深宅。
私宅内的书房里,孟源冷漠望着眼前的一地狼藉,一身拿出帕子不慌不忙擦拭剑上的血污。
孟源脚下赫然躺着一具男尸,轮廓和他有几分相似,看其穿着华贵,大约是潜藏在京内的稷太子。
孟源慢慢蹲下身子,将沾有血污帕子盖在稷太子的脸上,冷嘲道,“本来不欲亲手杀你,徒造杀孽,可是如今却不行了。你要为你亲子算计铺路,我何尝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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