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的?直接把她推开,或着是叫她滚,几次之后,她的心也冷了。
贾书婷淡淡道:“你们是汪家子,而我和汪德已经义绝,你们两个与我已无半点关系,以后就别再叫我太太了。”
“太太,这……”汪元仁急的直抹泪,“这……这……咱们终究是亲母子啊!”
他似是想起一事,顿了顿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晴儿,嫌她是蕙姨娘的侄女,儿子回去就休了她,绝对不会让她碍你老人家的眼。”
贾书婷眼眸微眯,犀利道:“我虽不喜欢蕙姨娘那一家子,但晴儿也给你生了一儿一女,待你也算尽心,也没犯什么大错,你怎么能狠得下心休了她?”
那怕不喜欢这个媳妇,但凭心而论,晴儿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该落到一个被休弃的下场。
“这……”汪元仁陪笑道:“还不是怕你老人家不喜吗?”
汪元仁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好似只要贾书婷高兴,不只是妻子,就连儿女也都可以一起抛了一般。
汪元仕也舔着脸,理所当然的笑道:“那可不!妻子可以再娶,但太太就只有一个啊。”
汪元仕暗暗庆幸,好险他的婚事被耽误了好几年,不然要是跟大哥一般也娶了一个蕙姨娘的娘家女,闹到要休妻的话可就不好看了。
贾书婷摇摇头,“你们是汪家子,与我无关,犯不着为了我这个老太婆的喜欢而闹的家不成家。”
汪元仕眼眶微红,急道:“太太可还是不肯原谅我们?”
“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贾书婷淡淡道:“你们姓汪!而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任何汪家人!”
有句话叫爱屋及乌,但相反的,也有句话叫恨屋及乌,她恨汪母、恨汪德,也痛恨起她给汪家生的两个儿子。
贾书婷淡淡重申道:“你们两个是汪德的骨肉,与我无关!”
既使是看似无穷无尽的母爱也有被消耗殆尽的一日。
她对这两个孩子的母子之情,早在这两个孩子争着教敬蕙姨娘的那一日时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一大早被捉去开会,实在有点累,我明天会再多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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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心有灵犀
汪元仁与汪元仕大概没有想过贾书婷会如此绝情,当真不管他们了,不但如此,贾书婷甚至宁可带着所有的嫁妆银子回京,半点也不曾留给他们,着实让汪家两兄弟吃了一惊。
他们虽然知道自己以往对太太多有不敬,好几次甚至踩着母亲的脸好讨好祖母与蕙姨娘,好得些好处,但想着母亲总是母亲,母亲生养他们一场,母子天性,那舍得怪他们,是以两人就不知不觉间越踩越多,越踩越凶……
他们原以为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再滴上几滴眼泪,总能把母亲哄回来,是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贾书婷还真会不理他们了。
自那日起,贾书婷便再也没见过这两个儿子,无论汪家兄弟怎么在府外苦求都不理会,甚至还让贾瑚与冯青直接赶汪家兄弟走。
贾瑚与冯青见贾书婷当真对这两兄弟绝了情,也暗暗的轻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怕贾书婷对这两兄弟还有什么母子之情,随随便便的便被这两兄弟哄了回去,那他们先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废了吗?
好在贾书婷这次当真下定了决心,不但不肯再见汪家人,还主动要求要早些离开金陵,见贾书婷身子骨撑的住,贾瑚便早早带着贾书婷与冯青两人回京了。
且不说他做为一个从四品的将军,不好在京城外待的太久,再则,贾书婷能窝在家里,不出门便见不着那两个儿子,冯青也可以以读书为由,窝在府里不出门走动。
但做为从四品将军的贾瑚总难免有些应酬,少不得被汪家两兄弟缠上,这两兄弟也不知道脸皮是怎么生的?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就是赶不走这两人,又不能真把两兄弟砍了,贾瑚也只能郁闷的躲为上策了。
对此,冯青默默地抹了一把冷汗,好险他早早躲了开来,否则眼下被汪家两兄弟缠上的就是他们了。别小看汪家两兄弟,他们能在汪母、汪德还有汪家姨娘之间存活那么多年,那份脸皮可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以贾瑚的身份,回京一路上自然是大开绿灯,贾瑚一行人顺风顺水,没多久便回到了京城。
贾瑚回京之前,曾经去信一封略略说了汪德之事,其中对于汪德当着他们的面,还有意杀妻之事特特的加重着墨,还附上了老大夫的诊断书,他就不信老爹见到这事之后,还能硬着头皮让三姑姑回汪家,当然,贾瑚也顺便告了二老爷一状。
当年要不是二老爷暪着,再加上对三姑姑说什么三从四德,要三姑姑把出嫁从夫一事进行到底,三姑姑也不会误以为荣国府为了名声,不管她的死活,而默默地忍了这么多年。
虽然做为侄子,他不能够亲自上场让二老爷尝一尝十大酷刑的滋味,不过他相信他给老爹写的那些小故事一定能给老爹不少‘启发’。
果然,贾赦的回信里没再写什么劝和不劝离之事,也没怪他代贾书婷申请义绝一事,只是淡淡的让他尽快带人回京,屋舍、下人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冯青与贾书婷两人入住。
末了,贾赦再提及一下他二叔最近练功时不慎摔断了左手,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二叔得好好在床上调养一段时间,叫贾瑚回京后也不必打扰他二叔,更不必带冯青去拜见他二叔了,让他二叔好好养伤便是。
看到此处,贾瑚默默地给自家老爹点了个赞,一看这就知道老爹必定是亲自出手教二叔重新做人了,要知道,他二叔这辈子最痛恨的地方就是练武场啊,要他二叔主动去练功!?那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得。
不过……看着贾赦安排的住所,贾瑚也只能微微的皱了皱眉,一时间倒是不好跟三姑姑开口了。
按说自家姑娘如此大的委屈,应该是把人接回娘家里,细心安慰着才是,况且贾府占地极广,空着的院落不知有多少,随意选一处都可以安置三姑姑了,但老爹却安排三姑姑和冯青表弟一起住到府外。
这处二进的院落是老爹的私产,占地不大,不过就住着冯青与贾书婷姨甥两还是住得开的,而且离贾府颇有一段距离。虽说老爹用了院落旁便是老举人的住所,方便冯青跟老举人请教为由,不过贾瑚心下明白,老爹如此做,全是碍着老太太。
贾瑚心下微叹,看来贾母对庶出的几个孩子当真是厌恶的很,怪不得三姑姑一提到老太太总是沉默了下来,对于回贾家一事总带着几分绝望。
只不过看着贾赦的安排,贾瑚还真不好说出口,忍不住埋怨起自家老爹了,竟把这么为难的事情交给了他,孰不知,贾赦是故意的!!!
贾赦虽是同情自家姐姐,不过贾瑚这边做的快意,而在京中贾赦一个人面对老太太的埋怨,这压力也挺大的啊,偶尔也该让瑚哥儿学着怎么擦自己的屁股了。
眼见就快到了京城,逼于无奈,贾瑚只好把这事悄悄地跟冯青说了。
这事冯青早就想过了,当下便表明可以奉养三姨妈终老,不过贾书婷却拒绝了,说什么都要到水月庵里,从此青灯伴古佛,了此残身。
这一路上,贾书婷也思前想后了许久,这世道对女子着实艰难,虽然冯青说过愿意奉养她终老,贾瑚也帮着安置屋舍,贾敏更是亲笔来信一封,劝她到江南长住,看似有好些地方可去,但始终拜托不了寄人篱下之哀。
贾书婷思前想后,便想干脆出家为尼了,在她记忆中,水月庵的庵主时常来荣国府讲经,想来是个好去处,况且她手里也有些银钱,无需尼庵奉养,想来水月庵必不会拒绝。
不过贾书婷这想法才刚说出来,正好喝着茶的贾瑚顿时被吓的呛到了。
“咳咳咳~~~”
看着狂咳的贾瑚,冯青连忙帮着拍背顺气,又帮着倒了杯茶,奇道:“好好的怎么呛到了?”
虽然他也不赞成三姨妈去尼庵这种清寒之处,不过贾瑚也犯不着吓成这样子。
“不成!不成!”贾瑚一缓过气来,连忙疯狂的摇手,“三姑姑绝对不能去水月庵里!”
开什么玩笑,水月庵可是红楼原著里最有名的藏污纳垢之地,怎么能让三姑姑去了那处!
贾书婷还道贾瑚是不愿意她出家为尼,缓缓劝道:“瑚哥儿也不用着急,我也不是想要出家为尼,只不过想着去尼庵借住,总是轻便些。”
她一个孤身妇人,无儿无女,先前看似苍老也就罢了,但自从义绝之事,她心事既去,心胸一开,再加上外甥与侄儿的细心照顾,倒恢复了几分容貌。
事实上,她的年纪也算不得大,孤身一人独居,总有些不方便之处,虽说可以跟着外甥过活,但总不是个事,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到尼庵里待着便是,总归是个清静地。
“不!不!不!这水月庵绝对不能去!”贾瑚一个劲的直摇头,要是三姑姑不方便一个人居住,又不愿意照着他们的安排,一时间暂住尼庵倒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怎么也不能是水月庵啊!!!
在红楼里,那水月庵可说是红楼中第一不干净之处,从上到下都是歪的,好好的小尼姑都快成了暗门子了。
别看三姑姑有些苍老,但事实上三姑姑还不到四十,眉眼间还是可以隐隐看出三姑姑年轻时的风姿,再好生将养一段时候,说不定还能调养的回来,像这样的三姑姑要是去了水月庵,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贾瑚多年不曾回京,回来后也不曾打探过水月庵之事,还真不好说眼下的水月庵是不是已经沦落到了红楼里那个水月庵了,不过在知道水月庵早晚会成了红楼里的那个水月庵,他那好让三姑姑去那儿呢。
“为何去不得?”冯青疑惑的问了句,然后就见到贾瑚不只一张脸,就连耳朵都红的厉害。
冯青也是见过世面的,他游历多年,自然也知道好些尼庵里的藏污纳垢之事,见到贾瑚的反应,顿时有了些不妙猜测。
冯青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是……”
贾瑚顿觉得冯青表哥当真是个妙人啊,更妙的是当真跟他心有灵犀,好些事情他还未明说,青表哥就顿时秒懂!
“咳咳。”贾瑚先是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最后半承认道:“青表哥,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这词着实暧昧,冯青忍不住脸颊微红,正想说些什么呢,不料下一刻,只见贾瑚重重的拍了一下冯青的肩,笑道:“这事就交给你解释了!”
他才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人呢,这种事就别叫他解释了!况且他也解释不出来啊。
贾瑚压根不知道眼下的水月庵是不是在做着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难不成说他看过红楼原著知道水月庵将来会变成那种脏污之地吗?
正所谓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所以贾瑚干脆把这重责大任交给了旁人,自己直接跑了,反下他和青表哥也算心有灵犀,让青表哥想办法劝阻三姑姑。
“等等!”冯青阻止不及,便见贾瑚直接跑了!
冯青气的都快吐血了,瑚哥儿,心有灵犀不是这样乱用的!还有这这种事情贾瑚不好解释,难道他就好意思说吗?
贾瑚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的更可能会晚一点哦,不过最晚十一点前一定会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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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在冯青的劝阻之下,贾书婷终于打消了去水月庵里长住的念头,而是按着贾赦的安排,直接和冯青一起住到老举人隔邻的一处二进小院之中。
她虽未打消出家的念头,不过正如青儿所说,这庵堂还真的得细细挑选才是,要是去了外甥嘴里那种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尼庵里,她可是连死了都不干净了。
或许是因为贾书婷的姨娘曾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教道贾书婷时异常严苛,贾书婷的性子倒是比寻常妇人还要保守的多,当真是全然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可说是把贞节两字给刻到骨子里了,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真信了贾政什么三从四德的鬼话。
也因为如此,在知道这尼庵里也不见得是个干净处之后,饶是素来坚持的贾书婷也不敢再坚持出家,同意外甥的建议,先缓缓再说,那怕是出家,也得挑间干净的尼庵才是。
待冯青等人安置妥当之后,冯青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去冯府,拜访一下祖父母,毕竟冯青终究是冯家子孙,自然是得先回本家。
冯老将军自觉对这个孙子多有亏欠,再见冯青文武双全,言之有物,越发满意,当下便要老妻收舍好院落,让冯青回冯家居住,不过冯青以已经有住所为由而捥拒了。
一听到冯青住在贾家小子安排的院落之中,虽说隔壁就是贾家小子给冯青选的先生,冯老将军还是佯怒道:“你既已经回到京中,那有住在外面的理。”
贾家小子毕竟是年轻不懂事,不过怎么说青哥儿也是他们冯家子孙,那有事事都由着贾府安排的理。
就连冯老夫人也微微点头,“很该如此,家里也不是没地方住,何必住在外头。”
她虽然讨厌老二姨娘,不过那也是因为老二姨娘的心眼子太多,就连老二也被她教的一肚子坏水,她这才远了老二一家,不过青哥儿倒是跟老二一家子不同,那性子倒有几分像他生母,想起温柔可人的贾大姑娘,冯老夫人面对冯青也多了点笑容。
如果今天只有冯青一人,说不定冯青也就顺水推舟的住进冯家之中了,不过由于这次还有三姨妈跟他同住,于是冯青委婉的说明缘由。
贾三姑娘险些被夫婿打死,最后由小贾将军代为义绝一事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冯老将军夫妇也知道此事,还曾经感慨过一阵。话说到这份上,冯老将军夫妇也不好强求,不过特意办了认亲宴,让冯青好好认认自家亲。
冯家子孙繁多,冯老将军膝下四子,除了老大与幼子之外,其余皆是庶出。
冯家老大为承爵的长子,极为严肃,待几个庶出兄弟也不过淡淡的,像冯青这般隔了一辈的侄子更是冷漠,不过听到冯青身上有了秀才的功名,又与贾瑚交好,略略高看了冯青几眼罢了。
冯唐的幼子叫做冯紫英,今年也不过十岁上下,还是个半大孩子,不过可看出他在冯家中极为受宠,就连最严肃的冯老大瞧见了冯紫英都会多几分笑意,更别提旁人了。
当年冯老夫人生冯紫英时有些艰难,母子两可说是一起从鬼门关中闯过来的,是以把冯紫英当真是捧在手心上疼着,那怕冯紫英都长到十岁了,眼见也是该讲究起男女大防的年纪,还由着他前前后后的跑走,丝毫不曾拘着他。
至于冯老将军就更别提了,冯紫英虽然是他的幼子,但因为年纪之故,冯老将军几乎是把他当成孙子养了,要什么无所不应,也就只有冯家老大能狠得下心管束一二,不过瞧着冯家老大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冯青也猜得出这管束只怕也十分有限。
好在冯紫英虽是受宠,不过这性子倒是颇为爽朗,就连冯青也颇为喜欢,特别是冯紫英知道冯青会武功之后,还硬是要他教了几招。
冯青不过小露一手,便彻底的收服了冯紫英,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拜他为师,那怕被冯老将军斥责乱了辈份也不顾,最后还是冯青答应教冯紫英两手,这才好不容易脱身。
老二便是冯青之父,庶出的老三当年也被分了出去,不过因着老三的性子老实,当年冯父倒是没有把他远远的打发走,而是安排到了京城附近的小镇上,靠着冯府,老三家里的小日子也着实舒坦。
因为就在京城左近之处,这次便特地回来跟冯青认认亲,也顺便看看能不能走青哥儿的门路,把自家小儿子塞到贾家家学里好生学习。
冯青也是到了此时才知道原来贾家家学在京中小有名气,还曾经出过一个举人,与好些秀才,童生更是不计其数,也因此,好些四王公之家都特意让族中的旁系子孙到贾家家学里学习。
当然啦,这贾家家学对自个贾氏一族的子弟是的,但对外面来的学生自然还是要收束修的,不过这束修倒是外头其他书院略少一些,毕竟贾家家学虽是经过几次扩充,但这师资还是不如正经书院,是以也不过就收个成本费罢了。
听得此处,冯青忍不住好奇问三叔道:“既然如此,三叔何不把蓝弟送到应天书院或请个夫子,好生教导蓝弟呢?”
冯蓝乃是冯老三的幼子,此次认亲之时,冯老三也特意带了冯蓝过来,虽然只有七、八岁,倒是个机敏的,虽是学习的晚了些,按着冯青看,冯三叔要是有意让儿子科举入仕,全力培养一下倒也可期。
按着三叔所言,贾家家学在京中虽也算得上是不错,但总不如应天书院,那还不如直接把冯蓝送到应天书院,或着是请个夫子在家教导也成。
记得冯靛幼时便被冯父与姨娘寄与厚望,小小年纪便特意为他请了夫子教导,再大了一些还花了不少银子特意把他送到金陵书院中读书,虽然书是没读出来,不过印像中大部份的人家都是如此做法,三叔又何必特意把小弟送到贾家家学呢?
对此,冯三则是忍不住笑了,“青哥儿,你也太瞧得起咱们家蓝哥儿了,这小子能够学点实用的东西回来,我就阿弥陀佛了,旁的我也不敢指望。”
冯三和其兄最大不同便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家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重,自己最是明白,以冯蓝之材,考个童生或着秀才或有可能,但要做个举人可就难了。
这举人还能够补个官,但秀才能做个什么?就算要去做刑名师爷、钱谷师爷,也得有几分本事才成,是以冯三琢磨再三,干脆让儿子去贾家家学去学习了。
冯三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别看这贾家家学里的师资不如什么应天书院,不过人家在另外一方面可有特长呢。”
冯青微微挑眉,洗耳恭听,只听冯三续道:
“这贾家家学里旁的可以学不好,但这刑律之学与算学一道却是非学不可,成绩不到,那些学生还拿不到毕业证书,将来还不许以贾家家学弟子的身份行走呢,是以虽说贾家家学中科举入仕者少,但因为贾家家学出来的人长于刑律与算学,后来去做师爷者倒是不少。”
这贾家家学确实在科举上着实不咋的,不过要论培养师爷,贾家家学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厉害。
冯三叹了叹道:“我也不指望蓝儿有什么大成就,能做得了师爷,养得活自己就好。”
虽是说的谦虚,但说到最后,冯三隐隐有几分得意之色,虽说应天书院的师资好,可人家不重视律法与算学啊,就光懂个四书五经有个屁用,即使中了举,还不是得去贾家家学里请几个厉害的师爷帮衬着。
再则,以蓝儿的资质,最多也不过是个秀才,所谓穷秀才、穷秀才,即便考到了秀才,还不是得靠家里养活,还不如去当师爷,还可以给家里挣点银钱。
况且别看这师爷不过是幕僚,算不得什么上得了抬面之人,不过师爷掌管一府之银钱与刑律教化,这手上的权利可不比那些官员小了,再加上底下人的孝敬,这小日子可美的很呢。
冯青微微挑眉,顿时想到了贾瑚明明好些事可以硬干蛮干,以势压人,但偏生总是弯着道透过律法来解决,虽说其中难免有着不少手脚,不过一切依法行事,让好些有意拿这事来攻击贾家之人都无从下手。
再想想贾家家学,冯青不由得叹道:“还真有几分像极了瑚哥儿的手笔。”
冯三也忍不住点头,“小贾将军本就是个守法之人,他自个的算学又是数一数二的强,怪不得贾家家学里的刑律之学与算学之学倒比其他的书院强些。按我看,这四王八公这一辈中,大概无人能出其右了。”
这小贾将军守法是出了名的,那怕圣上对此也多有夸奖,即使是贾府政敌也不曾说出半点小贾将军违法乱纪之事,不只是小贾将军,就连整个贾府都多有规矩,着实是京中公爵人家中的异类。
一提到贾瑚,就连冯紫英都忘了习武之事,好奇的来跑来问东问西,特别是他曾听说贾瑚当年未满十五便上城墙杀敌,在辽阳之役中一炮射断王帐,诛杀无数北戎人,断了北戎侵晋之心,着实令人敬佩。
冯紫英听起贾瑚时的神情满是祟拜之意,未了还不忘埋怨一下冯老爹,怨他不让他也到辽阳,跟着贾瑚一起保家卫国。
冯老将军气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被老妻瞪着,说不定早就当场把冯紫英捉过来打屁股了,贾瑚那是天生的战将,天生神力不说,还一肚子心眼,专会算计人,而冯紫英这小身板想去边关打仗,等下辈子。
想想与贾瑚相交的这段时日,冯青也不由得心折,点头赞道:“小贾将军确实是少年无双!”
除了坑兄弟一点,害他一个人吱吱唔唔的跟三姨妈说了大半天,只差没有被三姨妈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曾经去尼庵里那个啥了,不然怎么知道尼庵里藏污纳垢之事外,无论其做人做事,都是无可挑剔。
冯青暗暗感慨,也不知道何时,他才能够与其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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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师爷网
不过此时此刻,正被冯家人隐隐敬佩的贾瑚则是看着贾玠让人送来的书信,微微皱眉着。
贾赦也瞧了一眼,眉心微皱,“这事……怕是不好办啊。”
贾瑚长叹,“我唯一担心的,是该如何把阿玠安全的捞出来!”
说起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当年改革贾家家学,教导贾氏子弟学习算学,本是想着好歹将来能做个帐房什么的,总比将来苦哈哈的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
后来随着他们贾府树敌日多,为了避免族中子弟犯法,也是避免像王熙凤那样的女子嫁入贾家,贾瑚又特意让祖父给族中子弟加了一门律法之学,再导入后世的考试制度,用此逼迫贾氏子弟把律法给熟记心中。
万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让他们贾家家学成了另类的师爷培育所了。
别看师爷上不了抬面,不过要论对一府事务的了解,只怕大部份的官老爷可都不如师爷们了解,毕竟科举不考刑律之学,也不考算学,大部份的读书人对这两方面总是难免差些,偏生治理县府事务之时又处处离不开这两道。
是以好的师爷可说是人人争抢,甚至还有些供不应求,而贾家家学的存在也算是填补了这段空白。
贾氏子弟中做师爷的人多了,自然会互相帮衬一番,毕竟都是亲戚,又同在家学中读书,互通有无一下,自然便形成一道师爷网。
透过这师爷网,贾瑚那怕人不在京中,但这大晋朝内大小事样样都暪不过他的眼,而且说不定就连当今都不如贾瑚的消息灵通。
贾玠便是贾瑚的远方堂兄弟,较真而言已经出了五服,现下正好在河南知府手下做着银钱师爷,而他特意写信来说的,也正好是河南一地旱灾蝗祸之事。
按其书信上所说,河南大旱之后,蝗祸又起,人多饥死,饿殍载道,偏生河南知府贪没了振灾之银,贾玠担心大乱将起,便特特来信告之,也求大老爷能略略照抚一下其妻女。
贾赦连忙道:“让玠哥儿尽快回来。”
虽说贪没银钱的是河南知府,但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一但让人察觉了,河南知府固然是完了,不过玠哥儿做为河南一地的银钱师爷,势必也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其他贾家人。
他顿了顿道:“我记得玠哥儿的母亲身子不好,就让玠哥儿以母病为由,尽快赶回来。”
人先回来了,之后便就好抽身了,横竖玠哥儿身上也就一个秀才功名,大不了舍了去便是。
贾瑚摇摇头,“怕是没那么容易。”
贾玠这封信还是走了商队的路子,而非像以往的信件一般,直接从驿站而来,可见得河南知府对其已经有了防心,想要捞出玠哥儿,怕是没这么容易。
贾瑚微微沉吟着,仔仔细细的再瞧了一遍贾玠的信,奇道:“这河南知府是谁的人?要这么多银钱做什么?”
当官自有当官的规矩,正所谓雁过留毛,这赈灾银子一笔一笔放下来,真落到人手上着实剩不了多少,不过再怎么雁过留毛,也有一定的规矩,总不能一点子银钱都不剩,那就真的是官逼民反了。
按着玠哥儿所说,河南知府可说是坏了规矩,当真一点子都不曾留给灾民,这才惹出了些乱子,不过按常理来说,河南知府按着规矩所截留的那一部份也尽够他吃三辈子了,河南知府何以变得如此贪心?
贾瑚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
贾赦沉吟片刻,“我去查查。”
说着,他便到隔壁的书房中取出关于河南知府的档案来一瞧。
因着贾氏族中子弟有不少人去做了师爷,三不五时便会透露一些主家的八卦回来,像是主家又纳了名美妾,爱吃喝些什么,拿什么贿赂最为有效……
这日积月累之下,贾府中也积存了不少资料,杂是杂了些,不过倒是能更直观的了解一个人。
当贾瑚翻到河南知府的资料时,眼眉微微一挑,“此人竟然是由仁亲王亲自推荐的!?”
四皇子当年虽然是惨遭五皇子毁容,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成了众皇子中第一个被封为亲王之人,平康帝对其更是恩宠有加,当然对四皇子而言是绝对不想要这份殊荣的。
“不错!”贾赦微微点头,“此人乃是四皇子的死忠支持者,先前还在京中时没少帮着四皇子说话,不过……”
贾赦冷冷一笑,“眼下四皇子已无机会,他也外放到了外地去。”
虽是不喜欢四皇子此人,不过此人倒真有几分能力,每个底下人对他倒是忠心的很,不过再忠心也没用,这历朝历代之中,除了特殊情况之外,还真没有半个毁了容的皇子能够坐得上皇位。
贾瑚心念一动,“我记得四皇子一脉大多被外放到了外地去?”
“不错!”贾赦点头道:“为了这事,你二叔没少埋怨四皇子呢,也不想想他身上无半点功名,连个秀才都不是,叫四皇子怎么给他使力?”
虽说贾政与四皇子两人是相看两厌,不过基于某些原因,贾政还真是在四皇子手底下当了好一阵子的差,四皇子被毁了容之后,心知从此与大位绝缘,倒是帮着奔走,把他那一脉的人外放到外地,除了贾政以外。
贾瑚沉吟道:“那那些人眼下在何处?”
不会那么巧都碰上旱灾蝗祸?
贾赦随意指点了几处,除了几个被安置的远的,溱巧都在河南左近,也正好是这次的受灾地之一。
贾瑚心念一动,“若要是贪没银钱的,不只河南一处呢?”
贾赦沉吟许久,眉毛紧紧皱起,“你是指……”
只听贾瑚沉声道:“儿子是指,如果这几地的官员连成一气,一起贪没了赈灾银两呢?”
贾瑚的心脏碰碰直跳,如果他没猜错,四皇子怕是在作一个大死!
贾瑚的一字一句直惊的贾赦心惊肉跳。
贾赦惊道:“他要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莫非他是要造反?”
贾瑚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他贵为亲王,有什么原因会需要这么多银子?另外除了这个方法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一介毁容之人登上皇位?”
真没想到,都被毁了容了,四皇子对皇位仍不死心,这份坚持也算是极难得的了。
贾赦沉吟片刻,“我去找太子!”
“父亲!”贾瑚颇不赞同,“这时候怕是不好见太子?”
在他先前不在的这段时间,父亲不知道见了太子几次了,再见下去,说不定会让圣上发现父亲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了。
想想自己连个老婆都不曾娶,每天就是过着左手握右手的日子,而老爹风流债一直不曾断过,贾瑚着实郁闷。
为什么他还未成年,就得帮着老爹擦这种屁股呢?
“这事不同。”贾赦正色道:“如果四皇子当真有不臣之心,我们得尽早告诉太子,让他有所准备才是。”
这事并不在邢氏的‘预知’之中,太子绝对不知道这事,若是一个不察,说不定还真会让四皇子算计到。
贾瑚迟疑道:“但这只不过是咱们的猜测,怕是……”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无凭无据,只怕不好取信太子,而诬告皇子之罪,他们贾家怕是担不起。
贾赦嘴角微扬,隐带一丝得意,“以我和太子之间的交情,不需要什么凭证。”
只要有那一丝可能性,也就足够了!
贾瑚死鱼眼,头一回明白所谓枕边风的厉害。
“倒是玠哥儿……”贾赦微微沉吟,他们与贾玠相隔千里,倒真是没什么好办法捞他出来,但要他不管这个侄儿的死活,他还真做不到。
贾瑚沉吟许久,“这事我来想想办法。”
他们贾家里就这一点人材,每一个都很重要,他可舍不得牺牲了,不过……
贾瑚叹道:“能救得出来是最好,倘若不行,这也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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