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痒】 (1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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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菡微微一笑。

“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取证】

001

“暮春,如今当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面,你再把此前的供词陈说一次,也好让贵妃娘娘明不明白。”

容妃依然迫不及待把矛头直指姝菡。

暮春一脸平静,却也不敢拿正眼去看在场众人。

“民妇暮春,此前在呼兰府做侍女,主人乃是江左冯家旁支的一位小姐,闺名唤做淑媛。后因我年长,蒙那位淑媛小姐大恩,放了我自由身,我便嫁做人妇。十几日前,有人找到民妇,问起从前旧主人的家事,且让我指认当朝贵妃即是我从前伺候的旧主。”

容妃听着不对,及时打断她引导。

“那你这旧主可在殿内?你仔细辨辨。”

暮春这才抬眼环顾四周,片刻后才斩钉截铁答到。

“不在。”

容妃顿时花容失色:“你说什么?那人不在?你再仔细瞧瞧,想明白了再答话。”

姝菡却从旁质问:“既暮春说了不在,容妃因何质疑,难道是在威胁她不成?”

容妃本就是拿捏住了暮春的丈夫在手,情急下才暗中胁迫,被姝菡问及,一时语塞。

太后见事态不妙刚要开口,却被上首安坐的皇帝抢了先机。

“旁人都不要插嘴,且听这暮春如何说。”

又朝着下面跪着的人放平和语气。“你且大胆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朕自会为你做主。”

“是,那民妇就斗胆了。”暮春又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往下说道:“民妇自脱籍后,一直和夫君务农,日子过得算是和美,直到有一日,一伙儿自称琰亲王府的府兵突然闯入我家中,不仅打砸了我家中物什,还以我夫君性命做要挟,让我日后到皇宫里指认一个人是我从前的旧主。因民妇担忧夫君安危,此前已经按了他们编排的说法,做了文书字句签押。昨日进宫,见到贵妃娘娘和皇上,本想说出实情,却突逢皇上有军机大事处理,这才隐忍了一夜,只等着今日一早将事实和盘托出。”

太后坐在上首,第一个忍不住出声。

“皇帝,这民妇的供词我此前看过,确实供认了她从前侍奉的主人,乃是费家遗孤,且替海佳氏长女入宫替选,言之有据,不容错辨。她今日突然改了口供,怕是受人收买胁迫,不足为信。”

皇帝好整以暇。

“皇额娘久居深宫,于问案一道,恐有荒疏,不若让儿子亲自来问,若情况属实,自不会姑息纵容。”

太后被这话一噎,气得脸色涨红:“好好好,我倒要看看,皇帝是如何秉公处理的。”

皇帝向着下首逐一发问。

“暮春,我来问你,在未嫁作人妇前,你姓甚名谁,又是何时何地卖身为奴,主家是谁?”

“启禀圣上,民妇祖籍江北万良县,年幼因逢灾年被卖到江左冯家为婢女,先后服侍冯家太夫人,后进门的而少奶奶,再后来,是府中的孙小姐冯氏淑媛。”

这回不止太后,连姝菡都目瞪口呆。这完全就是,另一个故事。

不,此前岚姨为了让她逃过前太子的追杀,也曾给她假造了身份,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并不是如此显赫的人家。

皇帝似也十分感兴趣。

“江左冯家?前朝出过不少名臣的冯家?”

“正是,不过奴婢卖身的却是冯家旁支。”

皇帝点头:“那你和你的小主人又是为何去了呼兰府,又和如今的承恩侯府有何渊源?”

“禀圣上,奴婢伺候的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先后因天花撒手人寰,府中老太太悲伤过度,也不久人世。此后经历分家,析产,因二少爷膝下没有男嗣,只有淑媛小姐一人,遂只得了少数现银,随后投奔在呼兰府的亲戚,也就是如今的承恩侯夫人。”

“哦。”皇帝听完了梗概,不禁疑惑。“可是先前听容妃说,你供认曾是京中先太傅费府的使女,这又是怎么回事?”

“民妇也不知缘由,都是琰亲王府的人教民妇那么说的,民妇先时不从,他们竟当场砍断了我夫君的一根小指,民妇无法,只得虚以为蛇,暂时屈从。如今见到圣上,当着所有后宫贵人的面,这才敢说出实情,还请万岁爷替民妇做主,及早救出我那无辜的夫君。”

容妃并不知道暮春是如何就范的,看她临场篡改供词,额头冷汗瞬时落下。

“你一派胡言,你明明就是费家的使女,有籍贯簿册为证,岂容你抵赖。”

皇帝也深以为然。“不错,除了户籍簿册,还应有卖身契文为证,放籍文书也有备案,这事,事关贵妃清誉,必要彻查。”皇帝顿了一下,却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更想知道,琰亲王府,当真有过私闯民宅,恃权伤人的恶行吗?”

太后忙在一旁打圆场:“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也或是这个叫暮春的有意包庇旧主,故意扰乱视听,皇帝不可全信。”

“皇额娘此言差矣,我既为天子,天下百姓均是我的子民。如今有民人在这禁宫里当堂揭露权臣欺压良民的罪行,我若不彻查清楚,难道要让此事不了了之,被天下子民诟病吗?”

“那皇帝的意思是,难道要拿了琰请问过堂?”太后的声音不觉拔高了八度。“那可是世代的勋贵,先时有着从龙的功绩。”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却丝毫不准备推让。

“暮春,有朕在,自会明辨是非。若你说的属实,我自会还你个公道。不过你也要明白,若你胆敢捏造事实,毁谤朝廷勋贵,那后果,也不是你能生受的。”

“为了救我夫君,民妇便是得罪权贵,也万死不辞,请圣上为民妇做主。”

“好。来人,派了大内侍卫,去琰亲王府走一趟。”

暮春跪着向前两步:“圣上容禀,我夫君未被关在王府,而是关在王府管家的外宅,就在帽儿胡同第三家,请您速查,不然,民妇只怕,方才当堂反口,民妇的夫君性命不保。”

“你且放心,谁的脚程,也比不过朕的侍卫。”

太后见情势不妙,赶忙在一旁试图补救。

“就算琰亲王府对那人动了刑,也定是因她们夫妇冥顽不灵,不肯说实话,算不得大错。如今重要的是,贵妃到底是冯家的女儿,费家的女儿,还是海佳氏的女儿?这才是问题症结所在,还请皇帝不要转移视听。”

皇帝唇边带笑。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贵妃她到底是谁,这件事,不只我们要弄清,也要让天下人都弄清,以免日后总有那起子不安好心的歹人,想要兴风作浪。”

太后忽略皇帝话里有话,直接甩了脸子。

“皇帝何必含沙射影,是非曲直,总有公断。不若取了户部的籍簿来验看。”

皇帝颔首:“我也正有此意。各地的文书备案均按年份呈报给户部存档,这使女暮春的身份,和贵妃的身世到底如何,我们先验看了底档再说。”

姝菡一时有些拿不准,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底档是按年油封入库的,每次提阅都要主簿和案录两个人同时在场拆分,再同时封装盖上印鉴,便是皇帝能在一昼夜间做好手脚,改了底档中暮春的身世,也难免留下把柄。更何况,远在江左的原始凭证和底档若不符,岂不是要原形毕露?

皇帝似是知道姝菡所想,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证据】

001

太后不放心,怕有人在户部的底档做手脚,索性派了最信任的福公公同往。

皇帝痛快允了,另派了小良子和两名侍卫同行。

再回来时,户部的两名官员一同跟来,身后,赫然是数个已经封存的木箱,上头还贴着封条,由几个青壮太监抬着进门。

“臣户部侍郎龚守泰、臣户部主事查什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喀。”“今日叫你们来,是要验看江左、呼兰府和京城三地的户籍底档,可带全了吗?”

“回圣上的话,京中底档取了近二十年;江左和呼兰府取了近十五年,皆在木箱中封存。”

“好,开箱取证。”

那二人便指挥着太监将箱笼落地,又当众唱名,写着箱笼封于启泰四十五年八月,正是先帝大行,新旧交替之际。

箱笼中,为了防潮防蠹,又有油封的竹筒,也同样是密封保存,玺印落款一个不漏。

在筒身上标注了具体县镇与年月区间,找起来倒也便宜。

片刻后,龚大人亲自捧着两卷底档,交给一旁的小良子,又经由邓公公之手,辗转于皇帝手上。

皇帝按图索骥,一目十行看过两册内容,也不多言,将底档扔到地上,对着容妃板脸呵斥:“你自己看。”

容妃不明所以,只得忍者委屈捡起地上的卷宗。

从头到尾翻了又翻,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暮春明明就是京城费家的使女,为何费家买卖奴仆的记录中,当年没有此人。”何止是没有此人,从头到尾,都见不到符合年貌籍贯的买入记录。

而相反的是,在江左冯家的记述中,对应的年月真真录着:某年某月某日,江左某县卖女入冯家为婢,卖断终身,生死不问,后又附奴籍底档,使女名暮春,年七岁。

容妃无法接受现实,返身亲自到那箱笼处寻找别卷,自然一无所获。

“你还有何话说?”

容妃努力平复了心绪,再次进言:“臣妾怀疑,有人在这些底档上动了手脚。”

那位龚姓大人第一个跳出来否认:“容妃娘娘切勿凭白诬了下官,这底档从成册,复核;再到装订、分封、漆封、加印,皆是由我二人经手,此间除非万岁爷和军机大臣有令,皆不可调阅。每次重新封装前,也需要复验再封存,绝不会有您所说,经人做手脚之事。”

“你说没有做过手脚就没有?我不信,我不信这底档所录。”

“这卷宗上缄页皆有经手官员私印,而此簿上的两人,如今皆外调数月,离京师百里之遥,容妃娘娘纵使不信下官所言,总要相信这封印。”

“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信这底档没有作假。”

“既如此,那臣请求圣上,即刻派人前往京兆衙门和江左,把户籍当地所存的凭证原底已经对应籍契拿来比对,以证臣等不曾玩忽职守。”

“容妃你当真要如此兴师动众?若到时再证明不了你今日所言,贵妃身世的谣传,你要负了全部责任。还有,琰国公私设公堂伤人害命的案子,也要从严论处。”

容妃身形晃了一晃,这时才有些明白过来。

皇帝先头肯顺了她的意,必定早有准备,亏她以为胜券在握,可以一举扳倒贵妃一脉,原来不过是落入了人家事先挖好的陷阱。

正当时,去宫外奉旨搜救的侍卫回来禀报:“万岁爷,暮春的丈夫已经在琰亲王府后巷里的管家院里找到,因那人受伤不轻,属下已经将人送往太医院诊治,另抓获王府管家一名及从犯四名,他们据已找人,无诏滋扰良民,仗势伤人害命,只等圣裁。”

皇帝看向脸色惨白的容妃。“你还要继续闹将下去吗?就不怕你阿玛兄长的顶戴不保?”

容妃此刻睚眦欲裂,咬紧嘴唇,终于体会什么叫做自掘坟墓。

她知道今日以后,再无翻身之日,索性直指着姝菡狂笑:“你这恶毒的小人,算计我至此。不过你也不必得意,我今日斗不过你,不是因为我不如你,棋差一招只是因你有人庇护。我现在诅咒你,待你年老爱驰,也终有一日似我一般,遭人丢弃如敝履。”

太后看不好收场,立时决定断尾求存:“大胆容妃,你竟敢当殿口出狂言,还不堵了她的嘴,看押起来。”唯恐牵扯出她此前安排孟妈妈指认姝菡的事。

容妃仍无惧意:“我真后悔,为何要进这深宫,纵是在家青灯古佛一世也好,看着你这两面三刀落井下石的老妖妇的嘴脸,我只觉恶心……你怕我揭穿你要堵我的嘴?放心,我要留着你,留着你继续狗咬狗,一……”

后面的话,却被上前一步的嬷嬷用帕子塞了满嘴。

这一场闹剧,终于落幕,皇帝看向太后,寓意不明:“此番,辛苦皇额娘了。儿臣听闻,如今竟是老祖宗在代掌后宫,实在汗颜。如今贵妃沉冤得雪,也不好再让长辈们受累,自今日起,这后宫诸事,还是交给贵妃打理更妥帖,皇额娘也好早日含饴弄孙,乐享万年。”

☆、【圆】(大结局)

因要正式开始理事,永寿宫无论从规格还是位置上都不再便宜。

皇帝在将容妃打入冷宫的次日,就下旨令姝菡迁往翊坤宫,自然又引起一番议论。

作为后宫里,规制仅次于坤宁宫的宫殿,姝菡的入住,更像是一种信号。无论朝中还是后宫里,人皆道:贵妃娘娘恐有望升任继后,或是再进一步获封皇贵妃。

姝菡对外间的传言,也多有耳闻,可她却委实欣喜不起来。

皇帝在坤宁宫整治了容妃之后,此后并没有宣她单独见驾,甚至也没留下只言片语。所以姝菡隐约觉得,皇帝似乎对她有什么不满,可又无法明白宣之于口。

更为默契的是,皇帝与姝菡对外均是一副太平无恙的状态,除了他们自己,外人竟没有察觉半点不寻常。

如是,到了十月初四这一天,姝菡因心里有千万句话想当面向皇帝求证,只得首先放下身段。

她晌午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一道清蒸鹅掌,命铃儿亲往养心殿给皇帝送去。

“主子可要奴婢带什么话给万岁爷?”铃儿甚是体贴问道。

“不必。”若皇帝心领神会,自会有所行动。

上一次做这道菜,还是在承德,那时候皇帝还不是皇帝,而是受贬远离权利中心去修行宫的时候。那时候,只有姝菡陪在他身边,算是两个人相濡以沫的一段光景。

若皇帝吃了鹅掌,想起旧情,自然会给她一个说法。

果然,入了夜,皇帝独自挑灯夜游,不觉行到了翊坤宫。

而翊坤宫中,灯火通明,似是在等着他到来,门上并没有落锁。

皇帝隐约见门内八角亭里有人影晃动,信步走了过去。

姝菡在此间等了多时,一阵夜风拂过,正欲让阿蘅取了斗篷,抬眼看见提灯的人,暧昧烛光暖了一地枯叶,姝菡不觉视线有些模糊。

“怎么在此处吹冷风?也不知加件衣裳?”说着,皇帝亲自解下身上斗篷。

明明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姝菡却蓦地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半别过脸去。

待皇帝将斗篷替她围好,又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

姝菡这才闷声开口。“皇上不恼了?”

“你也知我在恼恨你?”皇帝不答反问,可姝菡听了他带着负气的声音,却意外地踏实下来。

“您多日对我不闻不问,臣妾又不是傻子。”

皇帝被噎了一句,本来平和的态度被激起了一丝涟漪。

“怎的数月不见,你这脾气倒越发厉害起来?就说前几日之事,你总该向我服个软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事先也不同我报信,要不是我早有安排,你今日早就不在此地。”

姝菡看皇帝满脸恨铁不成钢,主动靠向他。

“您不是写了安心给我吗,我知道您不会让我有事。”

“是,你就仗着我舍不得罚你。”

姝菡却突地抬起头。

“皇上是何时知道,我是费家的遗孤?”

“你说呢?”皇帝又把问题丢了回去。

姝菡微微蹙眉。“肯定不是在您凯旋还朝那日才知道,户部的底档已经封存一年,此间没有拆封,这绝没有作假。”

“还不太笨。那你再猜猜看。”

“总不会,是臣妾入安亲王府时,您可以去摸了我的底细?”

“若我说,比那还早呢?”

姝菡眨眨眼,看着表情严肃的皇帝,迫使自己努力回忆在长春宫里和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

原来,在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冒名应选了吗?

那就是说,他一早就知道,她和白家的宿仇……

这认知,让姝菡心里有些不痛快,于是故意不再说话。

皇帝等了片刻,不见怀里的人开口,索性扳过她的脸。

“怎么不说话?有那么难猜?”

“皇上为什么一直不揭穿我?让我像个丑儿一样,在您面前被戏弄。”

“你摸着良心说话。我几次三番给你暗示,让你对我坦诚,你可理会过?我不只一次说过让你信我,你如今反倒倒打一耙。”

姝菡仔细回想,皇帝确是谈及,信任之类的话题,但彼时却从没往这上想过。

“我,我……”

“你什么?这会觉得歉疚了?那就记得,往后有事第一时间同我商量,不要去找那些不相干的人插手。”

姝菡一愣:“不相干的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皇帝见姝菡没有认错,脸上不悦:“孟氏,宗人府大牢的事。”

姝菡更加糊涂:“臣妾属实不知孟氏因何在宗人府大牢自缢身亡,难道不是您事先布下的棋子?”

皇帝显然一脸错愕:“我不曾吩咐九,不曾吩咐任何人在宗人府行凶。算了,既然不是你出手,这事就揭过不提了。”

姝菡讷讷地“哦”了一声,明显觉得皇帝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又摸不着头脑。

又半晌过去,皇帝轻咳了两声:“夜了,该安置了。”

姝菡属实有些困倦,便迷迷糊糊起身:“那臣妾恭送您回宫。”

皇帝就差赏她个白眼:“我今夜在此安置。”

姝菡瞬间醒了大半:“可是,可是如今还在……”还在皇后一年大孝期,但转念又意识到,百日热孝早过,且皇帝必定不愿在此时提到已逝的皇后,又生生憋了回去。

“你都已经是这后宫里顶顶珍贵的女人了,怎么还如此战战兢兢?别说我在此间留宿,就是让你宿在养心殿,又有何人敢置喙?”

姝菡不敢触他的逆鳞,索性委曲求全。“那臣妾吩咐一声。”

皇帝见她迷迷糊糊要先朝外走,索性拉住她的手。

“你今日做的鹅掌,甚和我心,我今夜也想像在热河行宫时一样,和你做对寻常夫妻,勿要旁人打扰。”

002

床榻之侧,有另一个人陪伴,姝菡自皇帝登基之后,便不敢再奢盼。

今夜似个梦境,温馨地有些失真。

皇帝起先只是拥着她,轻柔而坚定。

但到了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开始抱紧对方,终于变作纠缠纷乱的一榻凌乱。

没有敬事房,没有守门太监,甚至没有守夜的宫女。他们只是久别重逢的寻常夫妻,毫无心机。

姝菡觉得格外圆满。

事毕,皇帝仍抱着她不肯松手。

黑暗里,人更容易坦露心声。

“费家的冤案,我应早些替你昭雪,可这一年来天灾兵祸不断,我总想着找个最好的时机,让你兄长风风光光住回你费家的旧宅,以慰藉老太傅在天之灵,也替你尽一些孝心。”

姝菡听着听着,有些泪目,却压下鼻音。

“有您这句话,便胜过万千称颂,我费氏一族,是忠是奸,从前只在人心,如今得您首肯,那便是沉冤得雪,荣光光复。”

“那处旧宅,我前几日已命人重新修缮,你兄长的调令也已经传往军中,不日,你们就可重见。只是可惜,你毕生,都只能以海佳氏的身份长伴君侧,费姝菡这个名字,也再不能提。”

“那又何妨,从今往后,我不是费氏,更不是海佳氏,我只是爱新觉罗·徵徽的女人。”

“嗯。”

姝菡从前总是以先帝的齐妃为鉴,反复告诫自己不要重蹈她的覆辙,把自己捆绑在帝王情爱的天平一端,她深恐当帝心有变,自己会被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才时刻警醒,可是时至今日,她也终究明白一个道理。

帝王也是人,有着寻常人的七情六欲。你越是把他当做坚硬的冰石,就越是无法彼此取暖。

她的男人,既是这个天下的皇帝,也同样是个有担当有胸怀的普通人。虽然他不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寻常生活,但生在帝王家不是他的选择,不应是他离情绝爱的原罪。

毕竟,他不是唯唯诺诺的多疑先帝,自己也不是倾尽余生求而不得的齐妃。

想通这一点,姝菡慢慢将头枕在他月白的衣襟,那里有他的心跳,和他给予的温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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