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喊道:“文芯。”
文芯翻了个继续睡。
拍了拍文芯的肩头,卫婵沅又喊道:“文芯。”
揉着眼睛,文芯睁开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跳下床,“娘子,你这是?”
卫婵沅柔柔的问道:“为什么寝殿里的针线和锦缎都不见了?我记得有件小衣服我缝制了一半。”
“哦,那件小衣服染上了血渍,而且还扯坏了。”文芯给卫婵沅披上件衣服,“娘子,有什么事你喊我就是,怎好亲自过来奴婢的房间,明日让尚衣局再送些锦缎过来就是。”
她想起来了,当时陈逾白一把打落她手里的衣服,许是那时候衣服被扯破了。
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她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他问她的话,他说他想要个孩子。
“不用了,将我做好的小衣服和鞋帽都先收拾好。”
她转身出了房间,文芯跟在身后。
似乎要刻意压制着什么才能不被伤害,但那些东西却可恶的无孔不入侵蚀着她的思绪,一个声音告诉她,原谅,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原谅,来回拉扯。
她躺在床上,文芯放下帷幔,熄灭了烛火,她却睁着眼睛睡意全无,脑中不愿意去想任何东西,只是任由这两个声音不停的喊叫着争执着。她想,就让它们自己决定,也挺好。
一大早,常禄就站在清心殿寝殿门口。
他实在太心疼了,太子不愿让旁人知道他受伤,整个晚上,只能是自己和何六安帮陈逾白处理伤口,那刀怎么能插那么深呢,怎么能对如此在意自己的人下这么狠的手呢?有点生卫婵沅的气了,太子是如何对她的,他可全看在眼里的。
陈逾白什么都没讲,常禄只当是两个人争吵时,卫婵沅用刀刺了太子。
今早太子告假没有去早朝,看着在睡梦中依然皱着眉头,惊叫着“阿沅”的太子,常禄心里的火就藏也藏不住了。
文芯看见帷幔打了起来,忙走过来说道:“娘子,常禄公公在门口候着的。”
有关陈逾白的一切,卫婵沅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她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你来转达就好,我不想见。”
“常禄公公说,有话要和太子妃禀明。”
皱了一下眉头,咬唇,看了一眼常禄的方向,道:“让常禄进来,我有话问他。”
常禄进来,文芯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伤势如何?”卫婵沅问。
常禄抬头,看见神情憔悴的太子妃,满腔的怒火熄灭了一半,但他还是替自家主子报不平。
“流了很多血,倔强的不肯找太医来,一晚上都没睡安稳,天快亮了,才睡踏实了一些。”
“殿下是经历过战场的人,这点小伤应该不在话下,你好好照顾着就是。”
“太子妃,奴才想问一句话。”
卫婵沅看了看隐忍着怒气的常禄,起身来到桌案前,倒了一杯茶水,“常禄你喝口水再说。”
常禄看着隔了夜的凉茶,猛然明白过来,自己是什么身份,太子妃如此,是在提醒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是想要这凉水将他浇清醒。
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跪地,郑重的磕头,“太子妃可怜可怜殿下,殿下他待太子妃确实用心,奴才看着于心不忍。”
“名姝宴的百花束,还有秦指挥使受伤后店铺的人参,绸缎铺那些名贵的锦缎都是太子特意安排的,知道太子妃拒绝后,太子醉酒整夜等在太子妃闺房下一夜,就为了看您一眼,就更别提您受伤,被算计后,太子简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不吃不喝,逼着太医救人。”
“太子殿下如此用心,太子妃怎么舍得下的去手刺伤殿下。”
原来莫名得到的百花束,店铺的人参还有那些锦缎都是陈逾白所为,说心里没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听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让她忘记二哥的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回到新春那时候吗?
这只能让她更难受,越了解这个男人有多在乎自己,就越对二哥愧疚。
还不如,他冷冷的说,权宜所纳,来的痛快。
这样她的心才会硬,可是为何听着这些自己的心却越来越柔软,那个心里原谅他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常禄,你错了,那伤不是我所为。”
怎么?常禄脑子一时有点懵,当时寝殿里只有两个人,不是太子妃,那就是……
卫婵沅笑了一下,“殿下不是说,今晚要来这里饮桂花酿吗?常禄,你还不赶快回去伺候。”
常禄一听,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如捣蒜,“好,好,奴才这就去。”
卫婵沅拿起那杯隔夜的凉茶一饮而尽,浇灭了心里升腾起来的温暖,舍不得对那人残忍,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替二哥去原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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