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姨父?他……”下意识的,季寅宸就看了看杨柳的腹部,然后面上的神情有那么些为难,“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你只要记得这个就行,至于其它……船到桥头自然直。”说完这话之后,似乎是怕杨柳追问什么,季寅宸找了个很拙劣的借口,起身离开了。
看着季寅宸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杨柳摇头轻笑,手轻轻地碰了碰肚子,“你表舅他……脸上真的藏不住事,是不是?如果你爹在,就好了。他一定会特别替娘高兴,高兴娘又多了好些亲人。”
“杨姑娘,喝碗汤,厨房刚做好的。”季府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也不是所有人的嘴都严实,这杨柳和杨桃的事,好些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安妈妈去厨房晃悠的时候,并未被人赶出来,那些人还待她挺客气。安妈妈这就顺着杆子往上一爬,给杨柳要了碗汤。
“先放着。”
“杨姑娘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呢?这……认了亲不是应该是喜事吗?对了,您那亲娘醒了吗?说了什么时候把您带回白府去吗?您是不是该换身艳丽些的衣裳,您最近穿得都偏素淡。回白府多好啊,以后您就是官家小姐了,那身份,一点儿也不输给徐家那位,爷要是知道了,指定得后悔死。”
“安妈妈!”杨柳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本来杨柳是想说,以后别再提起郑铎的事,她是有夫君的,她夫君姓林名睿。但很快,杨柳想到了二表哥教她‘骗’她娘的说辞。
被杨柳一叫名字,安妈妈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你且记住了……”
“……杨姑娘您放心,老奴记住了,爷虽娶了您,但是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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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远城霍家,离林睿清醒过来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但除了换药的时候林睿会因为疼痛哼哼两声,其余的时候,林睿几乎一声不吭。
“大少爷他……该不会真的傻了?”这问题,自林睿醒过来,阿福每天都要问几遍,阿禄已经听得烦了。“傻没傻我可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去问大夫去啊。”
“正常人,谁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发呆,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啊。那目光,直勾勾的,都不带转弯的。应该是烧傻了。”
“那也要他能动才行啊,他现在身上那些伤,动一下就得多躺几天,他要是真傻,才会乱动弹。”
“那不能动,至少说说话啊。难道脑子没烧坏,嗓子烧坏了?一个人孤单单躺着,多寂寞啊?”
阿禄看着阿福,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想着……要是大少爷聪明的话,就轻易不会开口,不然遇上你这样的能一天说到晚的人,他说一句你说十句,不被你烦死,也会因为说话太多导致喝水太多、如厕次数太多而加重伤情。
阿禄的猜测是正确的,林睿脑子没坏,嗓子也好好儿的,但并不想和阿福他们说话,一来他不说话,阿福已经够聒噪了,二来他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伤,待伤好差不多了,回去找杨柳。
阿福和阿禄给他换了药,换了衣裳出去之后,林睿缓缓活动了一下右手。虽然还是疼,但是比昨天又要好上一些,想来,再过几天,他的手应该就能握笔了。待他能握笔了,就给杨柳先写封信,让她安心等着他回去。
躺着写字真是一件特别难的事,但林睿想着杨柳,忍着疼做到了,只是写出来的信……那些字惨不忍睹。倒是勉强能看出究竟写的是些什么,只是……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是他的笔迹。
“去替我找些打络子的绳子来。”
林睿要笔墨纸砚,就已经够让阿福和阿禄吃惊的了,这会儿写出的字狗爬一样,为了不惹大少爷生气,阿福一直都很努力憋着笑,却在听到林睿新的要求之后,破了功。
“您要真是觉得躺着无趣,不然小的给您说故事听?小的父亲原来在世的时候是酒楼里头的说书先生……小的那是自小听到大……”
“拿绳子来。”
同心结,杨柳教过他的,他虽然打得不好,但杨柳应该能认出是他打的,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用了劲,林睿手上的伤口有些裂开,络子上头沾到了一些血迹,他是没力气再重新打一个了,“拿去洗干净了,晾干之后,和信一起送出去。赏银……不会少了你们的。”
阿福和阿禄满嘴答应,出了林睿的屋子,就去了霍老太爷那里。
“你们说,他能开口说话了?这是他要你们送出去的信?送给谁的?”
“是,大少爷虽然清醒好些天了,但昨天才开始说话,今天说得比较多。至于信,小的们没敢看。”
“行了,你们下去。”
林睿的字实在写得很不堪入目,霍雷略艰难地看完了信,看了眼那个犹带着血迹的同心结,只说了一句,“儿女情长。”
自从信送出去之后,林睿的话倒是多了起来,不过来回都只重复一句,“有回信了吗?”
前头几天,阿福和阿禄还能说,路途不近,只怕信还没有到。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他们也编不出别的理由来了,只能说,尚未。林睿不是不失望,不着急的。
待林睿的身体又好了些,能短时间内坐起来的时候,霍雷终于又想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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