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梁顺提前得了诺雅授意,侯在散朝后大理寺卿徐博宇回府必经之路。
临近中午,估摸着已经罢了朝食的时辰,大理寺卿的绿呢大轿方才一路张扬着从这里路过。梁顺深吸一口气,奋不顾身地扑过去,跪在地上,将状纸高举过头,大呼冤枉。
梁顺并不紧张,因为诺雅告诉他,这徐大人乃是自己人。
诺雅提前打听清楚,这大理寺卿徐大人倒勉强算是个公正廉明的主,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喜好沽名钓誉,最爱听别人阿谀奉承。所以诺雅特意叮嘱梁顺在大街之上喊冤,挑选了车水马龙的闹市口,口口声声恭维“包青天”。
这寻常的民间案子或纠纷并不归大理寺管辖,所以徐大人几乎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有何冤枉去京兆尹衙门递上状纸伸冤就是,莫在这里拦路。”
梁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小民所告之人在朝中也有官职,一向跋扈,小人唯恐官官相护,不能为小的主持公道,素来听闻徐大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乃是包公在世,所以才大胆恳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喧闹声立即吸引了大批围拢了看热闹的民众,指着梁顺议论纷纷。
“这不是梁员外的侄子吗?听说梁员外惨死,他被赶出梁家了?”
“就是,看来今日他是冒险为梁员外伸冤来了,孝义可嘉,也算是不白养他一场。”
诺雅与两个侍卫混在人群里,缩着脖子高声应和道:“你找徐大人就对了!他向来嫉恶如仇,除恶扬善,是京中难得的包青天,肯定会为梁员外伸冤的。”
“就是,梁员外死得憋屈,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奸夫**天理不容!”侍卫相帮着煽风。
立即就有不明白其中情由的,向身边人打听是非曲直,顿时也受了感染,义愤填膺,振臂纷纷支持。
徐大人得了赞誉,无异于被架在了虎背之上,又是在闹市之中,众目睽睽。他招手唤过一旁长随,问清楚情由,及武将潘尤的身家背景,知道不过是拐弯抹角地攀上了权势姻亲,扯虎皮做大鼓而已。
因为潘尤乃是朝廷官员,大理寺受理此案也算不得越权。他有心拿潘尤开刀,换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就步下轿子,亲自走到梁顺跟前,接了状纸,大义凛然地道:“京中竟然还有这样目无王法,草菅人命之徒,身为朝中命官,若是不能为死者伸冤,有愧苍天!今日我拼了头上这顶乌纱帽,这状子我接了,立即拘拿被告到大理寺,即刻开堂审讯。”
市井间一片欢呼,齐声称赞徐青天,全都拭目以待。
那大理寺卿徐大人吩咐差役以雷霆之速将妇人廉氏与潘尤拘留在大牢里,隔绝与外界一切联系。然后将当初亲眼目睹梁员外捉奸的一干下人带至大理寺亲自审问,了解仔细其中来龙去脉,胸有成竹。
这徐大人乃是老油条,知道这样案子背后多少牵扯了朝廷同僚,坚决拖延不得,否则必然夜长梦多。到时候潘家上窜下跳地打点疏通,难免有相熟之人托了门路前来求情,必然得罪他人。
因此,他回府以后就闭门谢客,故意放出风声,说梁顺手中有如山铁证,此案怕已铁板钉钉,让前来求情者知难而退。
第二日一早就寻了仵作开棺验尸,那梁老爷的确是颈骨折断而死,证实了梁顺所告属实。回衙门以后,对着廉,潘二人一番严刑拷打,费不了多少气力,那妇人就熬不过刑罚,老老实实招认了,并且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了潘尤头上。
签字画押以后,那潘尤见大势已去,再抵赖也是徒增苦楚,也就一五一十地招了。
毫无悬念,案子秉公而断,两人不用等到来年秋后,三日后午时三刻斩立决。
中间也有那潘家人求爷爷告奶奶地想替潘尤通融买命,但是诺雅在京中将此案声势造得浩大,说书馆与茶馆里,百姓对于徐大人的不畏强权,秉公无私全都津津乐道,齐声称赞。那武将潘尤原本也是个有所依仗,无恶不作的主,如此一来,倒是大快人心。所以案子盖棺定论以后,谁还敢徇私舞弊?潘家人自然求告无门。
梁家家产尽数归了梁顺,那妇人不懂经营,生意一落千丈,又在潘尤身上花费了不少银钱,家业大不如前。梁顺只道是诺雅京中人脉广泛,上下打点才得以平反,自然不敢反悔,乖乖地变卖田产商铺,将提前应下的一万两白银如数交付给了诺雅。
诺雅花了些许银两打点衙门,琳琅阁的案子原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又因为没有了原告,官差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知道这样关键的时候潘尤案发,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撑腰,自然不消百里九开口,就将龟公安然无恙地放了出来,案子也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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