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直觉奇怪,靠近墙壁处屈指轻叩几下,疑心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之处,否则闲置的院落不少,为何唯独挑中这一个。
百里九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一念堂乃是整个将军府风水汇聚之地,最是旺子旺孙,老娘一片苦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样疑神疑鬼。”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没办法,在你将军府一念定生死,马虎不得。
诺雅心里嘟哝,却是敢怒不敢言,手下敲打不停:“我就奇怪了,你母亲既然这样不待见我,又怎么会答应你迎娶我进府呢?难道你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爷会用那样没出息的手段吗?”百里九对此嗤之以鼻,舒服地伸个懒腰:“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最初的时候,告诉老娘,自己中意一个唱花旦的戏子,想要娶进门做夫人。”
“然后呢?”难得百里九主动招供自己的风流韵事,诺雅顿时来了精神。
“当时老娘自然暴跳如雷,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一直不屈不挠。后来我才告诉她,琳琅阁里新来的厨娘也不错,若是赎进门里做姨娘,我就勉为其难放弃原本的打算。老娘简直欣喜若狂,就退而求其次,忙不迭地答应了。”
“你说你老娘宁可你迎娶一个青楼厨娘,也不愿意让戏子进门?”诺雅仔细梳理思绪,提出疑问。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这无论怎么排,青楼里出来的人也不会比戏子高贵?
百里九上下打量诺雅,不怀好意。
果然,诺雅话音刚落,百里九就不咸不淡地道:“相比较起你,我老娘自然容得下戏子,主要是那唱花旦的戏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咳咳!”诺雅忍不住咳呛了几声,面红耳赤,古怪地打量百里九一眼:“爷的口味真特殊,诺雅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不知道是哪家戏班的戏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令九爷您这样宠爱?”
百里九鄙夷地看了林诺雅一眼,认真纠正:“爷的口味很正常。”
林诺雅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只狐狸九是故意杜撰了一个男戏子出来,气得老夫人濒临崩溃的时候,再抛出真正的目的,老夫人自然就立即落入了他的谈判技巧之中。
人才,果真是人才;狡猾,果真是狡猾。
林诺雅不由暗自叹服,不由自主地离他更远了一些。暗自告诫自己,这样的男人以后只能捧,不能摔,否则论本事,耍心眼,哪里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这样费尽心机地将自己娶进将军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九爷为了迎娶诺雅果真是用心良苦,诺雅何德何能?”她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试探道。
百里九邪魅一笑,油嘴滑舌道:“九爷我的标准很低,娶媳妇就为了点灯,做饭,吹灯,作伴,早上起来梳小辫。碰巧你都会。”
自己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诺雅忍不住想撞墙。
百里九将林诺雅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暗自好笑,这个女人果真就是一台戏,满脸都是灵动,举手投足都是故事。他发现,与她过招,虽然费神,但是很有趣,尤其是故意逗弄她时,她一颦一笑,故作风尘的妩媚,咬牙切齿的痛恨,都使他兴味盎然。
她做的饭,百里九很满意,作伴儿,他也喜欢,很期待。
他是这样想的,果真也就这样做了,自顾除去鞋袜,喊院子里的丫头伺候洗漱。冷不丁一抬头,见诺雅仍旧守在屋门口,警惕地打量自己。
“夫人愣在门口做什么,难不成等着为夫伺候你更衣?”
林诺雅被鸠占鹊巢,想逃,无处可去,愁眉苦脸地道:“爷,两位夫人正望穿秋水地等您回去呢,要不我唤元宝过来服侍您?”
百里九一本正经地摇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对夫人向来忠贞不二。”
面对着他的厚颜无耻,林诺雅瞬间有了泪奔的冲动。
丫头朝三暮四得了百里九吩咐,端水进来,伺候他洗漱,将热烫的帕子绞干了递到百里九手心里,小心翼翼。
朝三发髻上簪的一朵雏菊抖啊抖的,可以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门外的纪婆子捅捅诺雅腰眼:“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好。”
林诺雅置之不理,气鼓鼓地站在门口,看见那个男人洗漱过后,宽衣解带,脱去外衫,毫不客气地半躺在她的床上,一脸舒适惬意。
诺雅恨不能将他拖出去,丢进泡泡的窝里作伴。
朝三一遍一遍在水盆里清洗着百里九用过的帕子,略施了粉黛的小脸红扑扑的。
暮四拧了帕子递给诺雅,诺雅一边磨蹭,一边暗自盘算主意。
“小姐,”暮四轻声唤她:“帕子凉了。”
诺雅将帕子丢还给暮四,暮四悄悄拽拽呆愣的朝三:“走了。”
两人相携着一起出去,轻手轻脚,闭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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