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烛火亮成一排,照亮空寂的大殿,微冷的风吹散了三脚香炉袅袅升起的细烟,空气中静谧而温暖。
秦南穿着顺滑的丝绸白色里衣,斜靠在锦红软塌上,衣衫半敞开,性感结实的胸膛裸露在外面,更添得一丝妩媚慵懒,他以手肘撑着脑袋,细长邪魅的眼眸微微上挑,淡淡看着龙案上铺展开的一幅画。
画上女子着一身被墨色染黑的青衣,白皙稚嫩的脸上化成了小花猫,她努着嘴表示不满,眉目间像是耍赖后还不肯认输的娇气,弯弯月牙如秋水般清澈透亮,映衬得她灵动温婉,鼻子小巧而挺,一眉一画,细微到发丝的勾勒,画上的人儿仿佛要溢出纸般。
秦南唇角勾起一抹微凉的笑,漆黑深沉的眼眸不曾有丝毫变化。
朱红大门被轻轻推开。
张贯弓着身体走入,手捧着木色托盘,盘内放着三枚雕刻着花纹的木色牌子,模样极为精致,他步履很轻,极怕惊怒了陛下。
张贯停在两步之外踌躇不前。
细微的声响惹得秦南不悦皱起眉,斜眼冷漠看过去,引得张贯浑身一抖,越发躬身低首。
秦南睨眼看着那木色牌子,眼角不屑一笑:“朕不想再见到这玩意。”
视线冷淡移回那副画,他眼眸里的欣赏,并不是欣赏画上的女子,而是感叹自己的画工,神态高傲满足,笑道:
“少了,朕很丢脸,多了,朕挑不过,你嫌朕不够烦吗?”
张贯听得浑身哆嗦,手举着盘子两头不是。
“皇后呢?”秦南又问。
“禀陛下,皇后娘娘在长乐宫。”张贯急忙道。
“你以为真不知吗?”秦南侧头不悦看着他,漆黑双眸微眯:“朕问是皇后为何不来?”
“······”张贯哆嗦得说不出话。
“你为何还不滚?”秦南低醇的声音很好听,没有一丝丝不耐烦,冷傲的俊眉却让人一凛。
张贯手一抖,险些瘫坐在地上,弯身哈腰,连连应是,迈着可笑的步伐,哭丧着脸走去。
他刚走到大门时,外边猛地推开,顿时撞翻得木盘拍在他脸上,牌子洒在地上,张贯也摔倒,疼得龇牙咧嘴。
门外迈进的绣花鞋温文尔雅,素白衣袂微杨,吓得张贯又是一抖,来不及擦拭鼻子留下的血,仰头看着高贵典雅的皇后娘娘走入殿内。
牌子滚到宋玉初的脚边,旋转了几圈才停下。
宋玉初的注意力停在牌子上面,弓下身来捡起,这两张木牌,一张写着:李贵人;一张写着:姚贵人。
宋玉初将木牌握在手心,她似乎是真的好奇问道:“为何没有我的?”
张贯哇的一声哭出来,含着泪,流着鼻血,看起来甚是可怜:
“皇后娘娘,是您说不许奴才制您牌子的。”
张贯哭得起劲,吵得秦南不悦皱眉看过来。
“我只是问问。”宋玉初说得很淡,语调委婉动听,有着无可奈何,她递给张贯一张素白帕子,关切道:
“擦擦罢。”
银蕴的月色透过弯弯檐角,倾洒在宋玉初身上,她全身就如笼上一层白色银雾,映照着白皙的脸,微弯的眼睛就如星辰般灿烂。
张贯仰着头看得出神。
秦南目光阴骘森冷,低沉出声:“还不滚?”
张贯如梦初醒,双手双脚爬地捡起托盘,以袖子抹去流下的鼻血,朝着皇后娘娘行礼后,匆匆离去。
宋玉初担忧看着,帕子收回袖中,才迈步向秦南走去,扬起笑容开心道:
“主人!”
秦南冷哼一声,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感叹道:“皇后闯祸闯得挺开心的,还想得起朕啊。”
秦南今日听得张贯回报,皇后砸碎了宁熹宫千年古木雕琢的柱子,他还一度担忧她是否受伤,匆匆赶去宁熹宫时,见得她气色定然地走出来,那时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他的容忍,似乎毫无底线地对她包容,这让秦南十分不悦。
宋玉初面色略有微妙,对今日之事似乎不想再提,只顾着说自己的话:
“主人,我是来与主人禀报,要去梁州一趟。”
秦南眼眸更冷,长眉皱起,冷笑睨眼看她,道:“皇后不是最擅长消失不见的吗?何时经得朕的同意了?”
“可是我还未补齐梁州的地图。”宋玉初如实回答,她也十分困扰,这些日子她打坐冥想,实则是发散粒子,勾勒出全国地图。
她修补的也不少,偏偏少了梁州一块,今日是来不及补齐了,还不如人类赶路来得更快。
“······”
秦南一口气堵在胸口,认命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是淡然,慵懒翘起二郎腿,朝宋玉初勾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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