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微醺依旧摆开了几桌,点燃了烛光在游廊桥道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直到春桃行色匆匆走了过来,神色黯然:
“姑娘…终于打听到了,据说花琴师…是串通大越国窝藏在国公府的细作,已被判了磔刑,不日就要行刑了!”
微醺脸上似乎还来不及做反应,脑里始终不能把有点小严厉却口硬心软的花琴师和什么细作之类的扯上关联。
“什、什么?”她又重问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如今,微醺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是怎么答应下来这桩婚事的。
她明明是很清楚地看到,也很清楚明白到,李颜眼中燃烧的明明就是仇恨的火光。
对于花琴师那件事,她也很是伤痛,可以说直到如今她都绝不相信花琴师会是细作。可是即使再伤再痛,也不过就放在心里永远惦念着、永久欷歔而已。
像李颜那样,彷如被仇杀了亲人般的表情,她至今也不能理解。她不能想象花琴师与李颜之间是什么关系。
据春桃出探所知,花琴师由于宗籍不详,所以只有其一人被判磔刑。
可是,据说在行刑前一夜,花琴师就咬舌自尽,至死也不肯供出同伙。
在那以后,再一次见李颜,是被她爹叫到东院书房去的时候。
那时候,李颜正好也在书房里,她进来的时候不禁瞥了他一眼。他的脸色虽看着平静如常,可她却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他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寒意。
他爹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她义兄李颜。
那瞬间,她错愕了。
她原先很想摇头拒绝的,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掠过了他。他冷峻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胁迫。
最终,她糊里糊涂地点下了头。
之后,他问她要来了太子殿下赠送的那个扇坠。原本那个扇坠也只是他以前硬逼着她收下的,所以此时她倒是很大方地就给了。
对于微醺的婚事,蒋戚耀原先是打算招入赘女婿的。但鉴于李颜的仕途,他又考虑到了不能让女婿在众臣前直不起腰杆。而且,对于李治廷一门一族的事情,他一直深感愧意,总不好让人家真的绝后了。
况且,给女婿尊严,对他好些,其实也是为自个女儿在考虑。毕竟夫妻俩关起门来,他可是有很多地方管不了的,他只希望有人能一直对他女儿好,仅此而已。
也是因此,他才会拒绝他甥儿,闵太子的请求的。
其实早在李颜来求亲前,闵太子已经私下里对他暗示过欲娶微醺为妃的念头了,那时候李颜刚好也在旁。
当时李颜正忙于就国公府花琴师涉通外族危害大靖朝一案进入了三司会审阶段。
他能看得出,在这案件中,李颜是花了大量精神物力去帮花琴师的。对此他不难理解,因为自幼,他就跟着醺儿在花琴师门下学琴,两人间有师徒之谊。
而对于他来说,一切当然得以朝廷的安危为重。不管花琴师是与不是,他都只希望此事能查个水落石清,再也不要有当年李治廷那样的事件发生。
而此事确是有人亲眼看见并举报了有大越国细作与国公府的人私下里有接洽,当时由于涉事,蒋戚耀不希望影响府里的人而请求皇上给他时间,在事情清楚之前不惊动国公府内的人。
为了揪清此事蒋戚耀也花了不少时间精力来查探排除,结果,就在即将清晰之际,花琴师就跑出来亲口承认了。
只是事情一直苦于没有搜罗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花琴师就是与细作接洽的人。
直到后来,蒋戚耀莫名地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信笺,里面是花琴师与大越国细作通信的信笺,于是,这件事情才能顺利拉下帷幕。
只是,蒋戚耀直到如今,依旧弄不清这个寄匿名信的到底是何人。起初他呈上物证时,也有一瞬间的心悸,约莫是经过李治廷的事件令他留下阴影。
可是这事情确实拖得太久了,稍有不慎国公府上下就要跟着陪葬。而且,所有证据都已经指向了花琴师,而当事人自己也已经承认,就因为这一点,他才又释怀下来。
当他呈上证据时,会审结果其实已经明晰偏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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