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即将又要吐出的样子,颜夕连忙放下瓷碗,抬了地上的痰盂递过来。
不料她两腮鼓胀着,却死死地用手捂紧嘴巴,身子颤抖几下,眼睛一闭,就见喉咙鼓囊了一下滑下去了。
颜夕惊骇地看着她,愣住了,按住胃部也忍不住恶心起来。
她却努力挤出半丝笑容勉力道:“那…那怎么行…我没事…真的,你不去考试…那我们这趟就白费了…”
颜夕替她拉了拉滑至腰间的被子,蹙着英眉,叹息一声道:“姑娘又是何苦?这样肆意糟践自个的身体,就是我来日高中了,我一介女流,姑娘又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微醺窒了窒,双睑垂下,其实这个问题她自个也并没有细想,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觉得酷。到颜夕县试五场一场接一场通关后,她自己也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似乎那已经不仅仅是单纯考科举了,更是一项“创造”,一项与男权社会抗斗的“创造”。人生在世,总得干过一两件让人热血沸腾的蠢事,那才叫不枉虚度。
不过半瞬,她又撑开明媚的眼神,微笑轻声道:“因为我指望着你日后升官发财了把我娶过去享受荣华富贵…让我当当诰命夫人…闲来欺压下小妾什么的…”
其实昨儿个收拾行囊前,他家姑娘故意支开他,却偷偷让拂冬给她找生猪肝和冰水,他已经隐隐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了。
早上出发之前,她的脸色也已经有些端倪看到了,只是一路强忍着,为了不让人怀疑更要死撑着要驾车,装出平日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也难为她忍了那么久。看蒋炜炎与她搭腔的样子,似乎是两人早就约定好了的。就为了留下来好让他去考试。
颜夕不禁握紧了碗沿,心情复杂起来。
几天后就是府试,望龙村距离贡院大概半天的路程。原本微醺让他提早个两天启程,到那边找个舒适的小客栈安歇下来,但颜夕因为不放心她,硬是等到考试前那夜的后半夜才出发。
其实经过几天的汤药和清粥的调理,微醺虽然脸色还是差了些,但已经基本不会再吐再泄了。
临行前一天颜夕摆下几锭银子,交代张大婶这几天给他家姑娘煎好药准备好一日三顿,三顿也就是清粥外加些新鲜蔬菜就好,只是一定要煮得够绵软。
张大婶家有一个三岁大长得圆滚滚天真烂漫的小儿子,在颜夕走后常常进屋来和微醺玩。
平时白日里也就只有这个小儿子和张大婶在家,其他人都下田劳作去了。屋里那些活儿微醺似乎也帮不上手,不过张大婶还算体贴,知道她闷就把自己编好的绦子拿来,教她打络子玩,并把小儿子带到她跟前跟她玩儿解闷。
微醺颇有些不好意思:“张婶子,这些绦子都是你辛苦编来到市集去换银钱的,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玩儿?”
张婶子一脸疼惜道:“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年纪小小的多懂事呀!狗蛋狗娃能在那样的人家当差,他们那死去的爹娘也该放心了。”
狗蛋狗娃是青竹青柳兄弟俩还没到国公府前的名字,当年兄弟俩年幼就死了爹娘,这邻里乡亲的张婶子可是把兄弟俩看着长大的,后来兄弟俩在国公府当差赚了银钱,也不少回去孝敬婶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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