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雕花镂空的罗汉床上搁了一张金丝楠木小几,几上摆了数碟小点,均没有动过的痕迹。日光安静地透过菱花窗洒落在她手边,随着她手的动作像是在编织着一段段静好的幽光,周遭一片安恬,岁月隽永,悠然。
那样的景象在他幼时娘亲的房里也看到过。那时他不过三、四岁,娘亲和微醺一样也是不爱熏香,所以室内总能闻到从木头散发出淡淡的松脂芳香。一个俏丽的妇人手执绣绷,斜靠炕桌,美眸专注着手边被日光泛得发白发亮、灵活得如同水中鱼儿般的绣针。
然后他从屋外拮来大片大片花儿、泥土、虫鸣鸟叫并明媚,一入室就被门槛绊得一应倾泻下来。
然后,泪眼婆娑里就看见娘亲放下手边的东西,微笑着朝他过来,温柔地替他吹掉粘在发间的小小的龙葵花,拭去满身满脸泥泞和泪水。
只是六岁以后他就被爹放到另外一个院子独立起来,渐渐地和娘亲不复幼时的亲密了。直到全家被抄,娘亲受不了打击挖了双目死去,他还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就被人拖着尸体扔到乱葬岗了。
一想到往昔那个温柔带笑的,会疼惜地替他擦去身上泥垢并告诉他男儿泪不轻弹,那个世上最爱他的人,此刻大概已经在尸堆里被野狗剥出了肝脏肠子,被啃食得血肉模糊,发臭了还被蚊蝇拂面,凄凄凉凉地一点一点腐蚀殆尽,他就抑压不住地恨,恨得痛入骨髓,恨不得把魏国府的人全部扔下油锅炸千万回。
没有人知道,他在面对六姑娘卑躬屈膝时,指尖陷入了掌心多少寸。半夜躺在她塌边的踏脚上时,牙根咬合的咯咯声每次都把她吵醒,只是她每次也只会在翌日起来后笑着问他,是不是最近肠胃不好长绦虫了,因为昨夜他又磨牙了。
“颜夕——?”空荡荡的声音从室内飘出,微醺好笑地看着那个呆了似得伫立在门槛边,瘦削单薄双肩不时抖动的丫头,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欸,姑娘,有吩咐吗?”几乎是立刻,他就警惕地回过神来,恭谨道。
微醺笑着摇摇头,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朝他招了招,“过来——”
颜夕就低眉顺目地走了过去,一靠近罗汉床,微醺就故意踢倒了边上的小踏脚。
颜夕一时没有觉察过来就被滚到跟前的踏脚绊得一个踉跄往前扑,就在即将磕到床沿之际,微醺闪身过来,肉乎乎的双手伸出稳稳地一托,就把他稳稳地托到了怀里。
登时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沁鼻而来,他落到了一个温软娇小的怀抱里,眼前是别在衣襟和袖口的一簇簇澄黄澄黄的小花。
他还待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上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接着拥着他的双臂一紧,被束缚在那个小小的怀抱里了。他感觉头上的人儿把下颚搁到了他的后颈上,一阵陌生而奇异的感觉产生了,他似乎懵了一下,下一刻就欲推开跟前的人。
就在他窘迫地挪开对方怀抱之际,那双笑得弯弯的迷离水眼出现在眼前,她托着他的颚骨,两指微微一掐。
“张嘴,啊——”一块奶白色的糕点理他越来越近,他被迫塞了进去。
浓浓**混合桂花甜就渐渐在喉间酝酿起来。
“今年的桂花开得真好啊,桂花乳酪好吃?”她把他摆正了,就这么站在他下方,笑意盈盈的,卧蚕美极了。
说完,她自个又往小几的盘碟上捏了一块往自己嘴里塞。舔着舌头才掐着他的双颐迫他直视她的眼,微嗔道:“让你眼观口鼻的!这次你走运,下次摔你一个嘴啃泥!”
颜夕恼羞了,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憋在脸上一块青一块红的。
微醺又捧腹笑了一阵,觉得自己先前昏沉的睡意已然烟消殆尽,就又重回罗汉床执起绣绷继续绣荷叶尖。
室内又沉默了一阵,良久微醺又道:“颜夕,过来——”
颜夕这次没敢动,然后那头的人儿又道:“颜夕,颜夕——”
如是再三,那头的人儿终于放下绣绷抬起头来,认真道:“颜夕,来——我问你。”
“这里,第三片叶子最外层最深,这里怎么绣,用最深的颜色先绣一半?两种颜色搭配绣第一皮?然后依次往下越来越浅,到中间用最浅的,然后接着慢慢再一层层加深?”微醺指着绣绷上用散套针绣的青油油的荷叶,歪着头问。这种针法她还不是很熟悉,想到颜夕原来也是官家姑娘,而且比她年长,大概刺绣方面的技艺比她精通多了。
颜夕眉眼略略一瞥,不作声了。
微醺以为他还在生气,好言道:“颜夕,对不起啦,别生气了好吗?我不是看不惯你在我面前太拘束了嘛!才想活跃下气氛的,你要不喜欢了我以后不逗你就是了,乖啦,告诉姐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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