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尘眉目明显有一些悲悯,“朕知道了,昨夜大家都受到了惊吓,朕不会忘了你们的。”
昨夜他们冒死相博,此时听得初玉尘这话,皆感动不已,“臣等救驾不及,还请陛下恕罪。”
初玉尘摆了摆手,“先说说如今的情况。”
“昨夜一战,无辜百姓死亡七十八人,重伤昏迷三十六人,其余不同程度受伤者一百零二人。烧毁房屋乃城西通明街,有一百一十二户人家,人口七百三十八人……”
处理政事足足用了一天时间,不过是勉强把事情安排好。初玉尘疲惫不堪,然而心中更是牵挂着柳斐然。到了现在,都没有苏醒的传来。
可以说,初玉尘有两大臂膀,一是柳斐然,一是江自流。然而两个人都重伤昏迷,江自流甚至比柳斐然伤得更重,初玉尘面对这个局面,如何能不忧心?
她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半欢,为朕更衣,朕要出宫。”
半欢一惊,“陛下!”
初玉尘摆了摆手,她意以决,谁也没有办法阻拦。半欢无法,只能服侍她更衣。初玉尘带着小可子,背后跟着暗卫,出宫之后直奔柳府而去。
柳府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所有人都面露悲色,显然是因为柳斐然的昏迷而惴惴不安。初玉尘到来的时候,他们哗啦啦地跪了一片,初玉尘看都不看,直奔柳斐然的寝室而去。
房间里,柳母坐在床前暗自垂泪,而床上的柳斐然则是脸色苍白,宛若没有了呼吸一般静静地躺着。初玉尘呼吸一窒,心底疼痛顿生,让她脚步都迈不开来。
柳母发现了初玉尘,起身行礼。她却一直看着柳斐然,根本没有留意到。
姐姐……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她麻木地走了过去,见着她身上缠着白布,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又不敢。
小可子领着柳母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初玉尘怔怔地坐在床边上,颤抖着手去握住柳斐然的手。然而柳斐然的手是凉的,她指尖才触碰到,就像是被刺了一下,猛然提拉了起来。
她神色明显变得慌张,害怕地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发现还有在跳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初玉尘见着心爱之人成了这番模样,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握住柳斐然的手,好似是要把自己的温度过渡给她,“姐姐……”
才说出这两个字,便已经泣不成声。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有柳斐然的陪伴。从她还是个孩童开始,柳斐然就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教自己做事,倾尽全力地付出。后来她们发生了关系,从此除了是君臣之外,更是爱人。
而今,她却躺在这儿生死不明。
初玉尘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受伤,而又怎么会去到了兵营把援军带到了城门下。她流着泪紧紧捂住柳斐然的手,想要说很多的话,可都说不出来。
她想说,这一战很是惨烈,好多人都死了,她应付得好累。她想要柳斐然醒过来,然后帮着自己分担,她想要她摸着自己的头,告诉自己没事了,过去了。
宫变时候的鲜血,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也还是会浮现。她不过是十七岁,才十七岁。天知道她在沉稳有度地应对之时,心里到底会不会觉得害怕。
可是她别无他法。
初玉尘无声地哭泣着,本是坐在床边上的,最后滑落跪在地上,将近虔诚地握住柳斐然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她的身体颤抖着,没人知晓的脆弱一面,尽数在柳斐然跟前展现。
如果没有柳斐然,她如何活下去?如果没有她,她还要做什么明君?初玉尘的所有信念,都是柳斐然传输的。是她教诲要爱国爱民,做垂名千古的明君。
可一旦柳斐然若是不在了,她如何去汲取信念与力量?
“姐姐……”
你不要死……
初玉尘没办法把“死”字说出口,因为这一个不祥的字眼,在此刻对于初玉尘来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没有办法坦然面对,没有办法去想象柳斐然死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初玉尘嘴唇印在柳斐然的手背上,颤抖着无法张开口,她已经用尽了力气了,最后她晕倒在柳斐然的床前。
外面的人,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有声息。苗缈备药回来,担心柳斐然情况有变,敲了门,“陛下?”
里面没有声音,苗缈眉头一皱,推门而入,见到初玉尘趴在床上,连忙上前为她把脉。小可子随着进来,着急地问道:“陛下怎么了?”
苗缈稍微松了一口气,打横把初玉尘抱了起来,“晕睡了过去,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小可子含泪让人去安排房间。
而苗缈再度回来的时候,摸了柳斐然的额头,一瞬间脸色大变了起来。果然是……再度发起了热来了。她连忙走出来,“快,把准备了的冰块搬进来。”
“是!”
柳府再度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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