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练下狱的消息,随着百官散朝都传开了。叔青司虽然在家中仿佛朝廷都与他无关,实际上一直都是竖着耳朵倾听。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叔青司不禁一脸愕然,连番追问怎么回事,然后了解到了过程的他,只觉得心中难掩的复杂和失落。
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卢练竟然出言不逊,这么胆大的行为,他也敢做出来。二是初玉尘竟然这么强硬,直接就让江自流带兵闯了进来,以铁血手腕直接镇压住了反对的朝臣。
这其中有不少是叔青司想不明白的,一个是江自流为何能带兵出现在那里?他不是被派去守城门了吗?他能出现在长弘宫外,并且带着禁卫军,是不是代表着雷经年被收服了?难道仅仅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江自流打败雷经年,收服禁卫军吗?
还有一个叔青司想不明白的是,初玉尘完全不惧怕卢练的兵权,说关押便是关押,一点都不担心造成暴动,她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了手中吗?
难道是金虎明确了倾向柳斐然?
叔青司想不明白,心下更是担忧。他总觉得卢练下狱,并不仅仅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这么简单。初玉尘如此霸道,说一不二,卢练之前三翻四次得罪于她,叔青司不敢保证,初玉尘会不会杀鸡儆猴。
而今初玉尘圣旨已下,丞相之位已然不保,叔青司心中是一片失落。可比这失落更为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脱身。
他现在是真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了得到兵权的支持,选择了与卢练结亲。卢练做事不经头脑,本是他在跟前打头仗,却不想最终把自己送下了天牢,叔青司怎么都放心不下。
自己儿子和卢练女儿倒是恩爱有加,叔青司也只有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有些安慰。
叔青司从踌躇满志,觉得自己能和柳斐然抢这丞相之位,到现在迅速落败,竟觉得心生萧条,做什么都没有了兴致。
到底为什么,会落败得如此之快呢?
叔青司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落败了。
第二日大臣们才重整精神,准备上朝好好和陛下聊聊昨日之事,怎么都得把伤害朝臣的帽子给江自流戴下来才行。
这件事还没提出来呢,就有人上奏新的问题了,还是和还在天牢中的卢练有关系的。
有人参卢练谎报军功,纵容手下之人为了军功而杀害无辜百姓,实在是罪大恶极。
众臣都惊了,想不到居然会出现这么一个惊天大逆转。一些还打算跟陛下求情,把卢练捞出来的臣子都犹豫了。
主要是折子是卢练的副将递上来的,一名副将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污蔑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两人反目,所以就把过去的一些事情抖了出来。
初玉尘如何?自然是大怒了,派人彻查这一件事,而卢练现在还想出来?别想了,他会在狱中一直待到事情真相查明为止。
这一件事发生得很快,很多臣子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人领了圣旨退下去查案去了。
众臣面面相觑,初玉尘还在上方冷冷地说道:“虚报军功,拿无辜百姓填满他们肮脏的贪欲,实在是可恶。这种事情,朕绝对不能纵容。”
几个想要求情的人,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
想一想,卢练的事情他们是不敢插手了,但是昨日江自流伤了朝臣,这是事实?他们为受伤的严大人讨回公道没问题?
于是众臣都放过了卢练的事情,说起了江自流来,“江卫尉丞虽是陛下钦点,但无缘无故伤害朝廷重臣,也实在是无法无天了一些,如果人人都像他那般,这天下岂不是乱套?百官的威严何在?还请陛下做主啊。”
“是啊,陛下,这万万不可开了这么一个头啊,柳丞相,您说对不对?”
这一句问话,实在是居心不良。人人都知柳斐然与江自流关系匪浅,却又偏偏把柳斐然捎上。柳斐然现在身份乃是丞相,只要她有一丝的偏帮,恐怕都会引起众臣的不满。
柳斐然被点名,回首看了那个官员一眼,神色平静,说道:“陛下,微臣觉得两位大人说得有理。陛下是要江卫尉丞拿下大司马,却没有让他伤人,此乃江卫尉丞的过错。”
柳斐然说得如此干脆,让不少人都怔了怔。一些人觉得她大公无私,一些人却也觉得她过河拆桥,心中发凉。
柳斐然如何不知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会引起别人的不同看法?但是她的身份在这,她必须得说话,必须公正无私地说话。
初玉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宣江自流上殿。”
片刻后,江自流穿着一身盔甲踏入了长弘宫中,行礼,“卑职参见陛下。”
初玉尘语气淡淡地说道:“江自流,有人奏告朕,你昨日以下犯上,刺伤朝廷命官,你可认?”
江自流听罢抬起头来,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滑过,然后应道:“卑职认罪。”
被他看到的大臣,都只觉得一阵寒气上涌,昨日他刺伤严大人之后,还舌头舔舐匕首的样子,不禁再次浮现了起来。
江自流身上,从来就没有流传过好话。虽然不至于说是闻风丧胆,可他做的那些事情,都让他们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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