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感到脚底传来一股异样,仔细一看,一只手从一块稍大的碎片里伸了出来。
碎片虽然只有碗口那么大,但是钻出来的东西仿佛没有骨头,像蛇一般的从那么小的口挤了出来。
姚来凤瞬间清醒了,转身要跑,但刚迈出一只脚,整个人就被后面出现的一股力量给拖了回去。
救、救命啊——
姚来凤想叫,却发现一双狭长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惊恐的回眸,钻出来的东西像一个被拉长到变形的人类。
它本就是倒影,没有骨头。
这个长条人一边捂着他的嘴巴,把他往后拽,一边缓缓缩短身体变成正常比例。
他认出来了,正是他的模样。
他想叫叫不出,甚至连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刻钟后,拉长版的“姚来凤”恢复成了正常比例,看起来一切正常了,将自己的双手摆到眼前,反复看了看,嫌弃的撇撇嘴。
想到自己的容貌,“姚来凤”不由得自卑起来,这种脸真是不好意思出门,可没办法,它现在只能以他的样子出现,他将外袍脱下来裹住脑袋,扛着真正姚来凤的尸体,警觉的走出了院子。
一路上没见到什么人,顺利的回到了自己家,把尸体放到柴房后,一进卧房门就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俏丽的女子叉着腰,蛾眉倒竖的看他,“你去哪里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哪里去了?”说着来扯他脑袋上裹着的衣裳,“是不是干坏事去了?否则裹着脸干什么?”
这是“姚来凤”的妻子王氏。
姚来凤长得不怎么样,妻子倒是蛮漂亮的,当即眼睛一亮,紧紧盯着王氏,目光热忱的道:“你倒是蛮好看的。”
王氏从没听过丈夫说这样的话,气势矮了半截,有点急有些羞涩的道:“别不正经了,赶紧睡罢。”
“不……你长得比他……不,比我好看多了。”“姚来凤”目光没法从王氏身上移开。
“你不常说我配不上你么?你今晚倒是说了句人话!”王氏钻回被窝,“明天你还得早起呢,赶紧睡罢,记得吹灯!”
“姚来凤”吹了灯,躺在王氏身旁,等王氏睡熟了,悄悄坐起来,重新点亮蜡烛。
然后盯着王氏的俏脸,一动不动的专注看着,目光片刻不离。
他的脸慢慢变得圆润起来,桃花眼眼变成了丹凤眼,狮子鼻变成了玲珑琼鼻,宽阔的嘴唇变成了樱桃小口……
…
早上醒来,王氏一摸身旁,发现丈夫不见了,昨夜穿得衣裳脱到了一旁,“诶?每天都得叫他才能起,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王氏准备起床下地生火做饭,却发现自己的衣裳不见了,明明就搭在衣架上的。
她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此刻,“王氏”则悠闲的走在街上,模样变得好看了,它终于有自信走在街上了。
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不过,它还是没忘记前天见过的那个小哥,它现在追踪不到他,应该是它追得太紧了,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它早晚找到他,然后好好将他照上一番,变成他的模样。
—
谢中玉的师叔对他基本上是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要不是宋映白派人到他师叔府上说,“遇到了危机的事情,希望谢中玉出手相助”,他师叔绝不会放他一天假。
但是对方情况紧急,只好反复叮嘱谢中玉办完事,赶紧回来,谢中玉嘴里答应的好好的,等第二天天一亮,如同“逃出生天”一般的飞奔出了大门,朝等在外面的宋映白笑问道:“真是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宋映白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空想别人,但毕竟有求于人,客气的道:“确实好久不见,我还挺担心你的,但看到你生龙活虎,我就放心了。”
谢中玉心花怒放,“说,究竟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宋映白将发生在程东一身上的事情说了,谢中玉听罢,一拍胸脯,“看来是镜子跟人接触久了,吸取人的精气成精了,那落地镜在哪里?”
宋映白在前面带路,“这个时辰,镜子的主人在千步廊右院,咱们赶紧过去。”看谢中玉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放了心,“不难?”
“不难!既然是镜子成精,只要处置掉落地镜就行了。虽然可能在除它的过程中会遭到激烈的反抗,但这种小精怪,我还是能收拾的。”
宋映白还是愿意相信别人的,“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来到水湾胡同的秘密住宅,就见大门洞开,没有上锁,宋映白一愣,怎么回事?姚来凤不可能不锁门就走人的,难道他发现被跟踪,已经搬家了?
宋映白走进门,见屋门也大开着,在踏进屋门之前,他停顿了下,脱下自己的外袍挡在自己身前,警惕的走进了屋内,余光就见屋内一地的镜子碎片,五面穿衣镜只剩下了四面。
这时候谢中玉走了进来,歪着头看满地的碎片,“这本体怎么碎掉了?”
宋映白将衣裳放下来,指着地上的碎片道:“你确定?”
“这些碎片透着一股子精怪的气息,不会错的。”谢中玉道:“如果真是镜子成精,本体碎了,那么肯定死透了。”
想到遇到的夺舍事件,“有没有可能它附在了人类身上?”
“就算附在人身上,那也得在本体完好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可现在落地镜都碎了。”谢中玉分析道。
宋映白不放心,“……姚来凤本人,绝不会放任这院子的门不锁,就这么敞开着,但是别人到这里来只砸碎一面镜子,却不动其他物件,又说不通。”
他转身往屋外走,谢中玉跟上了宋映白的步子,“姚来凤,谁啊?镜子的主人?”
宋映白点头,一个能遏制他食欲的男人。
“但姚来凤这会应该在礼部坐班呢,咱们先去见程东一,如果镜妖死了,那么他应该见不到它了,如果还能见到,就证明它活得好好的。”
谢中玉觉得有道理,笑道:“诶,现在的情景倒是让我想起了咱们俩合作一起破案那会,就是马永言那个案子。你踩我的尾巴,我踩你的脚。”
宋映白感慨,“是啊,可惜我不能再踩你的尾巴了。”
“但是我还能再踩你的脚啊。”说着,谢中玉在宋映白的黑靴面留下一个灰白的脚印,然后撒腿就跑。
“你别跑——”宋映白追了上去,非得踩回来不可。
—
黎臻心不静,跟前的文书瞅了半天,都没将这页翻过去,或者说,他虽然眼睛在看,但根本没过脑子,因为他脑子正装着别的事情。
他为什么想亲宋映白啊?幸好关键时刻找回了神智,否则真一口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黎臻越想越头疼,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眼前这个文书看完,不能再浪费时间魂不守舍了。
他闭上眼睛,凝神屏气了一会,暂时把宋映白抛之脑后,专心面对眼前的工作。
低头看文书,但越看表情越微妙。
这是一篇密告京城某官的文书,告发的罪名很有趣,徇私枉法,放任邪神立庙。
京郊附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庙宇,里面供奉着一个奇怪的神像,神像的样子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金黄色的貂皮,带着盘龙高帽,看样子很像汉代的公侯,而且模样文雅妩媚,很像女人,于是怀疑这是一座邪神庙。
这件事报到官府后,派人一查,发现这是董贤的庙,供奉的是断袖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董贤。
但是,建立祠庙的人坚称,自己为他建庙,绝对不是追求同性之风,而是因为董贤给他托梦,说自己是被王莽构陷,其实和汉哀帝清清白白。
汉哀帝身体有疾病,无法宠幸后宫,并有出于怜悯,将后宫的宫人放出宫的记录,再说,君臣感情好,同吃同住也是常态,并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就怀疑他俩有问题。
黎臻继续往下看,翻页后,就见官府派去的公人居然认可了这种论调,允许董贤庙继续存在,不予查缴。
黎臻看罢,不禁皱眉,心里道了一声果然荒唐。
既然董贤能托梦,那么便问问他,他和汉哀帝是否有床笫关系。
君臣若是清白,哪怕同塌而眠也不会生出别的心思,绝对不会想和对方做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但如果对同性生出**,便不是君臣挚友的关系,而是实打实的分桃之癖。
“……”黎臻一怔,待反应过来,脸上火烧一般的热。
这时候随从楚丘走进来,唤了声:“大人……”
黎臻正因为突然的顿悟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猛地被楚丘一唤,不由得身体一僵,但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什么事?”
“宋百户跟龙虎山上清宫的道士谢中玉,一大早见过面后,一起走了。”
黎臻心里百转千回,五味杂陈。
他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看谢中玉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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