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穿着粗布衣,发髻上也仅插着一只荆钗,但肤白瞳黑,身姿轻盈,站在那里若拂风杨柳,别有一番韵味,赵陆离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完全不同的样貌,心中也着实有几分惊异。
“赵公子……”赵陆离直直的目光看得久了点,容夫人面带红晕地切入了话题:“赵公子,想必你知道三囤庄。”
“异人村,天莽将军的容候庄。”赵陆离顿了顿方道,“□□人皮的容候村。”
容夫人轻声喟叹:“小蛇蜕皮七层七才成巨蟒,人脸却要修得九层九面方得成候,”
“天蟒将军的容候村莫非与今日有什么关联?”赵陆离知道容夫人也不会无的放矢。
容夫人仍然柔声细语:“因为容候庄自是与这诡异的客客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陆离乌眉一阵颤动,容夫人却低头给矮桌旁的他又倒了杯水:“我生于姜府,家父与祖父皆为朝钦天监正,天下有句传言,想必你听过,太阴将军夫人皆出姜府。”
赵陆离低头看了一眼淡得几乎无色的茶汤没有说话,容夫人看向了厨房的一角,像是看向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姜府里其实也有传闻,比如太阴将军会戴着黄金面具死而复生。我自小执拗,不信传闻,总在心中想,这则传言究竟为何意,为什么姜府的女儿一定会嫁给太阴将军?倘若他不死而复生,难道我要为他守身一辈子不成。”
她手中端着茶汤,语气也轻淡柔和:“我很好奇,也有些不甘,幸运的是,我一次偶尔听爷爷说起宫中的贵人逼他找到太阴将军死而复生的秘密,于是我毛遂自荐说服了爷爷,将我嫁给了据说藏有太阴将军秘密的天蟒将军容候村。”
赵陆离似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个四品大员,钦天监正世家的千金嫡小姐会嫁给一个村夫。”
容夫人脸色也似飘过一丝轻愁,令人心生怜意:“十一人是不错的,但可惜他身子骨很差,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赵陆离却没什么惜香怜玉之色,径直追问:“你在天蟒容候村又发现了什么?”
容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说道:“村上清苦,每日劳碌,也不过得些粟米果腹,庄子上的人也都视我为外客,小心提防,根本无从查探秘密。十年之前,村长领回来一个九岁的孩子,让我视其为子。此子极为聪慧,堪称多智,有了他,我们才从容候村里窥见了一些秘密。”
容夫人不直接说秘密,反而轻声道:“赵公子你也窥见这里的秘密,所以你才会说我们的死亡顺序是以房间的序号而生的,对吗?”
赵陆离反问:“不知容夫人从天蟒村得知了什么秘密?”
容夫人轻声道:“古来都知周王乃是天降贤王,这才能召得异人为其效力,可这异人从何而来,却从来没人说得清,但倘若联想到另一则传闻,太阴将军的能力为梦魇,也许可就此推断,这些异人皆为他梦中所造。天蟒将军乃是太阴将军乃是他所造的第一人,世人皆知天蟒凶悍,却总是忘了他的另一项他最重要的本事,那就是制作人皮,异人万千,若公子是太阴将军,初始造异人,也会需要二个能帮得上忙的下属。”
“倘是如此,那太阴将军岂非堪比神魔?”赵陆离吃惊地道。
容夫人只道:“太阴将军能力堪比神魔,但终归也只是给周王做了嫁衣裳……”
赵陆离沉思片刻却问:“容夫人,你在天蟒村十年,可曾探过天蟒将军葬身之所?”
容夫人摇了摇头:“村里祭祖之地,我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去得?”
赵陆离不免有些困惑地问:“即便天下异人皆为太阴将军所造,那也是千百年前的事,与现今你我何干?”
“因为那位锦衣卫大人所押之物。”
“你知道闻大人所押为何物?”
容夫人道:“朝庭一直在这大山里查周王之墓,天下向导出容庄,即便他们将向导都杀了,但容候村也是有办法能获得消息。”
“莫非闻大人找到了周王墓?”
容夫人轻微地摇了摇头:“不是周王之墓,而是异人坟窠。”
“闻一农押送的是异人的尸骨。”
容夫人瞧着赵陆离一字字地道:“是尸骨,却也不是。”
赵陆离略略皱了下眉:“夫人何解?”
容夫人稳了稳,才从贝齿中吐出那个秘密:“因为它们是活的。”
她说着上前了一步,可是红唇未启还未出声就被人打断了,“容夫人,厨房里可有碳?”
容夫人前倾的脚步立时便收了回来细声道:“有的,吴姑娘。”
赵陆离转头,见那名美貌少女笑吟吟地站在身后,他到如今才知道原来这少女姓吴,只见那吴姓的少女毫不客气地道:“劳烦夫人给我取些来,我房间里可是冷死了。”
容夫人低头柔和地应了声:“好的。”
等她走了,吴姓的少女笑眯眯地对赵陆离道:“赵公子,俗话说三八少妇绊倒老翁,你可要仔细些。”
赵陆离略有些啼笑皆非,瞧着少女,忽觉得她的眉眼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少女也不跟他多言,转身就追着容夫人的背景往后院去了。
此刻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方才屋子里除了弱质的容夫人与美貌少女,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还有兀自浑浑噩噩的陆玖肆,其他的人都出门探路去了。
此刻闻一农等人一身风雪地推门而入,却是脸色均有些不善,容夫人已经转回了大厅连忙迎上去,追问容十一:“外面路可通了?”
容十一摇了摇头,轻咳了几声:“外面雾浓伸手不见五指,几不能辩别方向,且雾中似藏着不知名的食人野兽,应是大雪封山,惊得山间的野兽都下山流窜到镇子上来了。”
容夫人花容失色:“哥,你没事?”
容十一又摇了摇头,宽慰道:“我没事,只不过闻大人的侍卫却折了不少。你去厨房给各位大人烧些水,去去寒气。”
此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众人一抬头,便看见陆玖肆缓步从梯上下来。容夫人接触到陆玖肆眸中的厉色,再也没说什么便又缩了回去。
陆玖肆此刻脸上已然是恢复了平静,从赵陆离的位置望去,只见他一双眸子黑得生烟,不禁眉头微皱。
“容夫人……”陆玖肆找了一张椅子嗓音沙沙地开了口,“方便的话,替我也热一壶水。”
容夫人从征愣中清醒,连声道:“举手之劳,妾身这就去烧水。”
她莲步而去,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坐了下来,刚一落桌便听熊能人粗着嗓子道:“闻大人,事到如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把秘密都说了出来,也让我老熊死也能做个明白鬼。”
闻一农皱眉道:“你这又是弄得哪出?”
熊能人冷哼:“老熊现如今是想明白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缘无故地来到这里!如今谁也别端架子,老熊谁也不认!不说也罢,反正凶手就在你们当中,就莫怪老熊不客气!”说着他将一把匕首竖立插在桌面上,旁人的匕首不过七寸余,他的足有一尺半,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让人心底发毛。
闻一农面色难看,现在局势不明,众人已经心生惶恐,他在这群人当中的威信本然已有所动摇,熊能人这番挑衅简直十有**是冲着他来的。
他思到此处脸上也闪过一丝冷笑:“怎么,莫非本官也要向你交待不成?”
闻一农话音一落,身后的两名侍卫也都纷纷离桌子拔出腰刀。
熊能人还未开口就听人开口道:“闻大人,事急从权,大家若是不能推诚布公,谁也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天大的秘密又有何用?”这个声音沙沙说话的人正是陆玖肆。换着旁人,闻一农竟可以抬起身份,但陆玖肆不同,他即有能力,又有身份且是地主,他说的话闻一农心下蕴怒却不能直接翻脸。
原本沈方寂还活着,他勉强也算是朝庭中人,陆玖肆又唯沈方寂马首是瞻,现在他死了,除了容氏那对病弱夫妇,还有赵陆离这个酸秀才,其余有武力的都是异人,闻一农心中已经暗悔为何不能早些看清局势,与沈方寂联手。
若是两人早些联手,他拔一些人马给沈方寂,或者沈方寂便不会死,可是他也知道现在想什么都晚了。
此刻容夫人已经砌好的茶端了上来,陆玖肆慢悠悠地拿起茶壶不急不徐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前几日常常呆愣怔忡,相貌再好,也似明珠蒙尘,丝毫地不起眼,如今好似恢复了往日的神彩,橘色的灯烛下,一室流光尽敛眉间一颗红痣,让人瞧了不禁心里一动,好似此刻才发现原来这位九尾峰主竟是这么风流的人物。
闻一农瞧了一眼大厅里旁的人,容氏夫妇缩在一隅,少女满不在乎地似笑非笑,赵陆离半闭双眼白皙的手指轻扣桌面,一脸愁容像似思考着什么天大的难事,但显然没有开口相帮这意,他再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熊能人与方子实,心知已没有什么可以转圜的余地。
“闻大人……”他身边的侍卫轻声道。
闻一农挥了挥手:“非是闻某不配合,实是闻某所押之物乃朝庭机密,并且我可以保证,我所押之物与夜砂跟沈无寂之死毫无干系。”
熊能人冷哼:“你说毫无干系就毫无干系?别拿朝庭吓老熊,就算要诛连九族,也要活过了今晚才算呢。”
闻一农虽不是驻京锦衣卫,但也是天子近卫,平日里在地方上那也是人人都要给些面子的,几时被个异人蹬鼻子上脸,再好的涵养也不禁脸上变色:“放肆!”
哪知熊能人丝毫不胆怯,一脸蛮横地道:“老熊我住的是六味居,这五字下来就轮到六,下面死的就是熊某人了,谁要挡着老熊谋生路,就别怪老熊不客气。”
方子实拿出手帕轻咳了几声:“闻大人,事急从权,大人急公尽责的心我等都明白,可是走不出这片诡异的地方,也耽误朝庭的大事不是?我们都是一介草民,对朝庭的机密不感兴趣,只想尽快找到脱身逃命之法,假如大人同意,我们可以发誓不会将此处的秘密泄露出去。”
他话说得极尽委婉,但那秘密两字却咬得较重,颇有一种图穷匕现的感觉,闻一农眼神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我不管你们当中有什么人起什么念头,谁敢妄动朝庭之物,别怪我闻某翻脸无情!我再说一遍,闻某押送之物,与此处毫无关系!”
熊能人冷笑:“也难怪闻大人不心急,闻大人是二号,这绕得一圈,最后一位才轮到大人!我熊某可是死期将至!”
“荒谬!”闻一农斥道,“不过是个酸腐秀才的随口几句胡言,如何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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