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斜着眼瞥他:“那要不你伺候我?”
杨雪仕只好压着气不再吭声。
那女子果然快快地换了身衣衫出来,连头发也重新梳洗过了,倒也有几分摸样。
“叫什么?”昭然问道。
“吉娘。”
“好名字,听着就有福气。”
吉娘脸上露出了丝苦笑:“民妇哪里有什么福气,家中穷得揭不开锅,唯一的儿子又重病了,男人又整日里叫我不安生……”她说到一半见昭然眼神吊诡,悚然一惊,连忙改口,“老夫人说得是,想我大清早一出门就遇见了老夫人这般的贵人,可不是福气。”
昭然这才道:“这就对了,凡是碰上的我的人就没有福气不好的。”
杨雪仕听了这话不禁瞧了他一眼,昭然干巴巴的手指拿着一枚银角敲在扶手上道:“先付你一半的定钱,其它的后面再付你。”
吉娘手捧着那枚小小的银角,差点喜极而泣,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
等吉娘小心翼翼地将银角收好,昭然才慵懒地往软椅中一躺道:“我们要拜会赵族长,你可认得?”
他这话说的简直形同废话,但吉娘好不容易得了这份活,立即回话:“认得,族长经常来我们下边,看看谁家有难,送些米粮,有时还会送些银钱。”
“看谁家有难……”昭然顿了顿,指着旁边的村屋问,“这些人的门上刷的朱漆是什么意思?”
吉娘道:“这是表示这户人家恭顺温良,不曾做过错事,乃是良民,凡是门上有朱漆者,家中有病有难都可以到上面去祠堂里领救济。”她说着眼神露出羡慕之色。
“所以你家门上没有朱漆。”昭然道。
吉娘又是一惊,眼中露出焦急之色,连忙道:“我,我家男人是无意中冲撞了天赐少爷,不是存心的,我们家绝对没有害人之意。”
杨雪仕不禁又皱了下眉头,他们是为了接近赵氏而来,这还没到人家的门坎呢,就先收了个得罪过赵氏的人。
“你是不是荡渔村的良民与我无干,先说来听听你家男人是怎么得罪那位少爷的?”
吉娘的背脊这才稍稍放松,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道:“我家小儿自小便身体有亏,因为家境贫寒,便一直都没能好好地给他补过身子,近年来得了喘咳之症,一直不得好。他爹爹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道偏方,说是水中鳗鱼以盐煮汤可解。可那时已经是深秋,要想捕鳗鱼着实不易,孩儿爹便想到了咱们村里有一处湖面,背山靠阴,必定有鳗鱼可钓,只是,只是那处地方是族中的禁地,孩儿他爹原本想着半夜里偷偷地去钓必定不为人所知,谁知道就碰上了天赐少爷。”(注:此方出自宋代《太平圣惠方》)
“即是深秋,这位天赐少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湖边?”杨雪仕没想到他们一通闲聊,居然聊到了正题之上,连忙开口问道。
“不知道,不过天赐少爷半夜里在村里出没……那是常有的事。”吉娘脸上稍赧颜地小声道,杨雪仕心想多半是这位越天赐晚上在村中偷鸡摸狗,干那偷香窃玉之事。
杨雪仕脑海里想到偷香窃玉这四个字,脸莫名地就红了一下,微有些不自然地挺了下腰。
昭然道:“你接着说。”
吉娘苦笑了一下:“孩儿爹当时已经钓了两条鳗鱼上来,便央求天赐少爷看在家中病孩的份上高抬贵手,可是天赐少爷却是不允,还把他的渔篓子扔到了湖中,两人因此起了冲突……”她说到这里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门上的朱漆被铲了有一阵子了。”
吉娘点头道:“有三四年了。”
昭然吃惊地道:“就为了两条鳗鱼,要惩罚三四年这么久?”
“村里的规矩就是如此,谁家门上的朱漆一旦被铲了,除非为族中立有大功劳,否则要想再刷上去就难了。”吉娘又是一声叹气。
沿着台阶再往里走,茅草屋逐渐变成了平顶瓦房,门前不但有朱漆,还有金纹所写的赵字。
这里的村民少了几分好奇之色,瞧见了软椅旁的吉娘,只压低了声音低声窃窃私语交换了几句,就速速回屋将门上了,吉娘不由自主就弯了腰,缩起了脖子低头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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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墨瓦跟前,昭然刚落轿,边门便开了,走出来一名银发老者,他上前躬身道:“不知贵客从何而来?”
“我乃广西道巡按御史杨雪仕,因任上有桩公案需是拜会族长。”杨雪仕说着就递上了手里的拜贴。
巡按御史素有代天子巡狩之称,品衔虽然不高,但极有权力,即便当地的府官见了他们都要避让三分,这个老者却是瞧了一眼拜贴,又还给了杨雪仕神色淡淡地道:“杨大人,族长连日来身体不适,怕是见不了客,回头小人会替大人转告您来过了。”
杨雪仕面有尴尬之色,吉娘更是缩在轿后,连头都不敢抬。
昭然歪身道:“杨大人,不是说这边有村民高御状,说有豪富之家奸杀凌弱,你才过来看看的吗?”
杨雪仕蓦地头皮都快炸了开来,那名银发老者不禁面色有些难看,倒是接过了拜贴,神情略有些倨傲地道:“即然是如此,我便去通禀一下族长。”
等他走了,杨雪仕气得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是何意?”
昭然懒洋洋地道:“人家一个门房都能识字,这是多大的派头,跟他比派头你不是自讨没趣,不如比公务,你即有公务在身,赵氏又确实被人告了,这没官查也就罢了,有官查他赵氏岂敢不理会,莫非他家有几道免死金牌?”
他掉头问:“怎么你的大事连得罪个乡绅都不敢?”
杨雪仕气过倒也镇定了下来,挺直了背脊:“御史之道为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为民赴死亦可,遑论得罪权贵?”
昭然心里好笑,想这棹文的酸秀才,他转过了头瞧着杨雪仕标致侧面,心中竟生恍惚之感,只觉得好似九如就近在身边,他忍不住开口问:“为民赴死都可……那是不是其它什么都行了?”
杨雪仕立在轿旁,昭然这么歪头一问,气息便吹到了他的耳垂,他的脸颊生出一丝红晕,薄怒道:“若是你再这般羞辱于本官,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他的话说到一半,昭然突然竖起了食指“嘘”了一声:“你听见了什么?”
杨雪仕静心听去,只听得内院里似有人在高声地喊,但却听不清到底是喊什么,他不禁问:“那人在喊什么?”
昭然瞧着他道:“如你所言,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PS:本书很多的内容恐怕要等结尾的时候大家才会明白,比如其实在书中,九如的投射的角色并非只有一个人。
因为上一篇在写的是出版文,所以开涉异志的时候混乱了一下,处理成了出版的写法。
书大家是在很短的时间里一气呵成读完的,所以出版的稿件通常剧情要相对紧凑,人物此起彼伏也不用太顾忌,然而在网文连载的时候,这个径程就被拉长了,大家就会一头的雾水的问这个人是谁啊,要知道这个人物很有可能是半个月之前出现过的。
这篇文其实是有一定阅读的难度,我的设定原本就是大家全读完了也会有三分之一的人在没有其它提示情况下也会有些不明白。我常常觉得有一本书,每次读到都能明白一点书里的留白是件有趣的事情(以上请原谅一个奇蠢无比,还经常异想天开的作者)
所以大家别叫自己笨蛋,我看到了心里会觉得难受,最笨的是作者。
其实我很感激看着一头雾水还天天来打章的读者,要不然蠢成这样的作者可能真得要没法收场了TT。
笨蛋是指那些即笨还不萌的人,大家都是蠢萌蠢萌的人。
我会努力把书写成即使瞧不懂,但也读起来挺愉快的感觉。
最后谢谢每个说看不懂,还留了言表示支持的读者。
么么哒,作者下次会吸取教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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