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中间那支佛仗在悠慢地动着,每一下都会传出一声钟响,昭然才知道原来镇魔塔里的钟声并不是真在敲钟,而是这根佛仗在响。
闻之庚大概也没想到这条通道是直通别人的老巢,慌不迭地退了回来。
不过好在佛子们都专心诵经,且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会闯镇魔塔,因此竟然无人发现他们一进一出。
昭然见闻之庚模样狼狈,心里头好笑,闻之庚反手掐着昭然的脖子:“再出错,别怪我不客气!”
昭然被他掐得脖子疼,心里暗怒:“你这狗崽子真当你爹会怕你的威胁!”他刚想开口叫唤,闻之庚眼明手快,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敲得昭然头晕眼花,然后闻之庚就拖着昭然退回了那间屋子。
可是他们刚进屋子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闻之庚脸色一变,丢下昭然“腾身”上了房梁,昭然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想法,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双素履踏了进来,昭然抬起头由上而下,九如就显现在了眼前。
现下该怎么办?昭然不禁微张开了嘴。
“姑娘……”九如也似略微有些吃惊。
昭然眼珠一转,他本来躺在地上,于是顺势摆了个姿势,托着头娇滴滴地“唤”了声佛子:“奴家是特地来找你的。”
他那声“佛子”害得上头的闻之庚差点手滑脱,心想这丑八怪还真是胆上长毛,可昭然岂止胆上长毛,他一不作二不休拉住了九如的下摆,沿着他的大腿就攀附上了九如的腰:“佛子,上次你说“凡所有相,皆是虚枉,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可是奴家见了佛子相,却不想见如来,这颗心直到如今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不信你摸摸。”
他刚拉起九如的手,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胸脯只有养出了两个小疙瘩,无料可摸,连忙又推开道:“差点忘了跟佛子男女有别。”
闻之庚简直叹为观之,心道:“原来你心里还有男女有别吗?”
昭然悄悄朝上瞄了一眼,见九如神色如常,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佛子的道行简直是“一夜千里”。
九如淡淡地道:“姑娘,你回去跟驸马爷说,他要找的东西并不在我这里。”
他误会了……啧,误会的好。
昭然往九如身上一靠,在他耳边吐气道:“佛子,奴家是想来劝你,人生那么多乐趣,你何必要看破红尘。奴家心悦你,要是你也心悦奴家,就来找奴家。”
他说着又甩了九如一个媚眼,昭然这是抱着别空跑一趟的念头,顺别勾了九如这小佛子误入正途,九如要是真跑去找如娘,到时不管他在不在,九如的禅心那必定是崩得一塌糊涂。
吊梁上的闻之庚都快气乐了,脸皮这么厚的人真是世所罕见,长成这样还能觉得别人能心悦她,凭啥,人眼睛瞎了吗?
他心里想着突然记起前面正有个瞎了眼的驸马爷呢。
闻之庚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他心中一惊也只来得及匆匆运气护住命脉。
只听一阵崩裂之声,闻之庚被九如一掌击得撞裂屋顶震飞了出去。
听见闻之庚一路摔滚的声音,昭然心里暗自舒爽。
九如隔着窗户道:“我虽然不介意有人来我房中作客,但国师塔却不能令人随意进出。”
好厉害的小佛子,昭然连忙识趣地也从窗户里一跃而出,才发现闻之庚居然单膝跪在地上,看来负伤不轻。
这个时候昭然也没法丢下闻之庚,只得搀起他说了声:“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小佛子咱们后会有期!”
丢完场面话,昭然就拖着闻之庚借着夜色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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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闻之庚稍许运了一下气,被昭然拖着也能跑两步,等出了镇魔塔,闻之庚一口鲜血全数喷了出来。
“看来受伤不轻……”昭然心想,“最好能就此死掉。”
闻之庚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方才是我运气将心肺中的淤血吐了出来。”
昭然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闻之庚略作沉默,好似想起了刚才昭然援手之情,便道:“你可听说异人候?”
昭然心想何止听说过,他脸露诧异之色:“什么异人候?”
闻之庚道:“周王逆天伐主,能战胜纣王靠的就是一群异人。”
“异人从何而来?”
“传闻周王年轻的时候,巧遇了他们当中的一位,此人名叫太阴,通过这人,他才征集到了一批异人为其效力,因此其他异人都得封为候,唯独这人被封为太阴王,以示周王与太阴平起平坐的意思。”
太阴……昭然心想这名字起的,听着都不像是好人,他突然想起了足音说过的诺皋令或者太阴将军令,莫非天蟒将军从周王手上接过的其实是太阴的将令?
果然闻之庚道:“异人们的来历唯独太阴知道,据闻太阴王手上有两样奇宝,一是太阴将军令,可以号令天下所有的异人为其效令,二是……”
昭然急急地问道:“二是什么……”
闻之庚道:“太阴将军袍。据传将死之人,不超过百日,若是穿上将军袍的人,深埋于极阴穴中,百年可得复生。”
“极阴之穴?”昭然皱眉道,“那不成养尸了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你这都没听过吗?”说了这许多话已将闻之庚本来就不多的耐性给耗尽了,“你在驸马府可听说过将军袍这些字眼?”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让你这狗崽子每隔百年便祸害一遍人世吗?”昭然想着摇了摇头,“我真没听过。”
闻之庚也没抱太大希望,却说了句令昭然出乎意料这外的话。
“你跟我,不要再回驸马府了。”
昭然简直是慌忙摇晃脑袋,开什么玩笑,跟闻之庚,这不是没混到一张好皮呢就活腻了。
闻之庚也不勉强,随手将一枚药丸抛给了他,阴渗渗地说了一句:“你上次说的答案,只猜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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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昭然离了闻之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还在想闻之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拿起肘子啃了两口,门又响了,有个稍许耳熟的声音响起:
“如姑娘吗?驸马爷有请。”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昭然打开了门,见女护卫正恭谨地站在门外。
“请如姑娘速跟我来。”
“驸马爷找我什么事?”
女护卫毕恭毕敬地道:“驸马爷何事传唤,婢子不知。”
昭然在门上放了下,然后走出来将门拉上道:“那好,我跟你去。”
女护卫在前头提着灯笼领路,昭然跟在她身后道:“射萍姑娘,对。”
“不敢,正是婢子。”
“其实我一早就想找你。”
“不知如姑娘找婢子何事?”
昭然瞧着她的背影道:“因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姑娘想问什么?”
昭然缓缓地道:“无灯巷那么黑,护卫人数也不少,射萍你是怎么知道湿了衣服的是路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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