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边疆战役结束,离开近两月的裴深得知妻子怀有身孕,给上头禀明同陈临树一道押着俘获来的东西先一步回京。眼下陈临树要回府,那婚事便该提上日程,定的亲事已足三月,王家姑娘也早已及笄,就等着进门拜堂这点事。
陈宴宁大清早刚一起身便去毓秀院请安,瞧着张氏一副满面愁容的模样,轻声问道:“阿娘还在为了大姐姐的事儿烦心?”
“你姐姐自幼被我与你爹爹教养成大家闺秀,却不曾想找了个婆家,被小姑子这般挟持。”张氏连连叹气。
那一日在陈毓宁面前,原本她很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撑一撑,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裴玲儿看一看,陈毓宁在陈家是被千娇万惯长大的,容不得她那么糟践。可是转念再一想,已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如此蛮横无理去婆家撒泼,那陈毓宁的名声岂不成了仗势欺人。
这几日她连番睡不好觉,折腾的陈善夜里也不安稳。
正说着话,外院的的婆子进来禀报,说是陈临树已入了正门,张氏借力站起来,带着陈宴宁往前院去,还未走出院门,只见一身银色盔甲的陈临树刚好站在小路上,他见张氏来了,规矩的抱拳磕头。
张氏松开陈宴宁的手迎上去,将陈临树扶起来,好生打量一番后道:“可算是回来了,都等你好些日子了。”
陈宴宁站在张氏后头,她眼眶泛着酸,看见陈临树这张脸,想起上一世他戎马一生却死于断头台上,因为自己英名尽毁,吸了一下鼻子悄悄抹干净眼泪。
陈临树松开张氏,遥遥看向她,疾步走过来抬手弹了弹她的小脑门:“怎么?分别数月,这就认不得我了?”
陈宴宁伸手摸摸他冰凉的甲衣,喃喃道:“二哥哥回来了。”
这一世除却陈临安以外陈家人终于都团聚了,陈宴宁踮起脚摸摸陈临树的脸,又摸摸他的衣服,好半晌后才忍住眼角的再次酸涩。
看着她这般模样的陈临树心头好笑,大掌在她脑袋上撸了一把,拍了两下:“这是怎么了?”
陈宴宁也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太矫情,眨眨眼睛移开视线,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道:“看见二哥哥回来了我高兴。”
张氏见两人说完后,上前来将陈宴宁拉住,想起陈毓宁来,担忧的问:“姑爷可回府了?”
“是,姐夫同我一道回来的,眼下应该已经进了门。”瞧着张氏面色有些不太对劲,陈临树薄唇轻抿,沉声道:“可是大姐出了什么事儿?”
“无碍,眼下你刚回来,快回去换身衣裳先休息休息,等晚点你父亲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张氏暗地里握紧陈宴宁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陈宴宁也是明白这是孰轻孰重,点点头规劝道:“二哥哥快回院子歇会儿,一路疲惫定是没能好好歇息。”
见两人不愿说,陈临树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一些,行了礼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宴宁挽住张氏的胳膊,凑过去轻声道:“阿娘,我昨夜听伺候老姨娘的丫鬟说她快回来了?”
张氏侧眸看她一眼,没料到陈宴宁竟然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点点头叹息道:“可不是,听说就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四姐姐落水的事儿,不知怎的传到她耳朵里头去,说是咱们没有好生照料四丫头,要回来了。”
“郊外的庄子上离咱们府上这么远,如若不是她们自个儿说出去的,莫不是老姨娘还有顺风耳不成。”
“不许对长辈指指点点。”张氏捏捏她挺巧的小鼻头,叮咛道:“约莫就是这几日了,那位的脾性你可是知道的,若是犯了事儿,阿娘可护不住你。”
虽说心里头不把胡老姨娘当回事,但是张氏还是得给足老姨娘的面子,毕竟老姨娘生了个儿子英勇战死为国公府争光,陈善也叮咛过后院不得对老姨娘不敬。
现在想来,当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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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里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被这雨滴声吵的心头烦躁,陈宴宁忽而又想到上一世在狱中的那场雨,也如此时一般,这一想就再也停不下来。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脑海中全是那些凌乱的场景,纷乱嘈杂的国公府、胭脂水粉糊了一脸的丫鬟婢女们、一身素衣的陈毓宁,她满面是泪以及被裴玲儿奚落的模样。
陈宴宁手指紧紧揪着胸口盖着的被角,她微微拧起眉头,口中轻轻呢喃着“不要”。湖玉守在梨花屏风外的小杌子上做针线活,听见动静急忙放下东西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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