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琴娘不知道白青松和楚辞谈了什么,两人还关上了门牖,显然是不想有第三人晓得。
她站在庭院里头,掐着片忍冬翠叶,慢吞吞地揉碎了,染的一手的绿植香味。
不多时,门牖重新打开,她回头见楚辞一人出来,他身后的花厅里,竟是再没有白青松的身影。
她怔然片刻,愣愣地看向楚辞。
楚辞到她跟前,微微一笑道:“琴娘,从前的白青松是死了的,你今日见着的人……忘了。”
姜琴娘睫羽微动,浩渺烟波在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迅速积累起叠嶂雾气。
“他……”她才说了一个字,就不晓得要说什么了。
“他走了,”楚辞牵起她的手,“说是不想看你为难,说你该有新的生活。”
姜琴娘半晌才淡淡应了一声,她其实记不得昔年的自己是否喜欢过白青松。
那门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边的人让她嫁她也就嫁了,嫁了后来还没来得及洞房,更别提多有相处,人就已经没在家了。
虽说两人都是出身罗云村,可中间隔着河,她鲜少出门更不和外男多言语,只听别人说,白家兄弟两人,长兄白青松身高体壮,有着一把子力气,还会些拳脚。
白家盖因有白青松,时常都能吃上旁人家吃不上个的野味,那些全是白青松进山猎的。
更多的,她就不了解了。
不过,她很是喜欢白家二老,就是小叔子也十分憨厚正直。
“琴娘,你是更喜欢我还是他?”楚辞看着她,忽的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问。
姜琴娘瞄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笑:“他人都那样了,你还问这些做甚?”
本是随意一问,不想姜琴娘没正面回答,楚辞反而越发想知道答案了。
他捏着她手,举到面前看了看,当着她的面,搁嘴里轻轻含着用牙齿磨了磨。
姜琴娘微窘,她心虚的左右看了看,生怕让苏重华撞见了。
“你正经些,重华还住这院子里呢。”在沉沉暮色下,桃肤雪面上泛出薄薄粉色,四分媚,六分娇,真真勾人。
像是有一尾白色翎羽,不断在心尖上扫过,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楚辞眸光深了几分。
他伸舌尖轻轻舔舐过她指腹,目光锁着她,带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色气:“你老实回答了我,我就正经。”
姜琴娘夹了他一眼,咬着牙憋出个字:“你。”
听了想听的话,楚辞舒心了,他挑眉低笑起来:“我就知道。”
姜琴娘抽回手,指尖湿漉漉的,却像是有火燎一样,滚烫的很。
眼见时辰晚了,楚辞倒是想跟姜琴娘在黏糊一样,不过想着白青松说的事,他遂摸了摸她青丝:“你带着重华先休息,我有点事需要进宫一趟。”
姜琴娘点了点头,她也不问,只道:“需要穿朝服吗?我去拿。”
楚辞点头,眼梢含笑:“那就劳烦琴娘帮我更衣。”
原本不太好的心绪叫他这样一搅合,哪里还有郁结,简直哭笑不得。
戌时中,楚辞穿着一身金鹰朝服,踏着夜色从郡王府荒芜的后门出去,悄然进了皇宫。
姜琴娘晚上哄着苏重华睡觉,等小孩儿睡熟了,她才起身披了外赏,一时没睡意,就席地坐在阼阶上等着。
这一晚上,姜琴娘没有等到人,天际发白,她才回屋躺下。
一连两天,楚辞都没有回来,中途只让人送了口信回来,只说有要事在忙,另外还送了一纸房契。
那房契上头,写的不是旁人的名字,正是她姜琴娘的名讳,且那地址,正在权贵颇多的东市。
姜琴娘去看了,依着房契上的地址,那里不是别的,正是一间两层楼的铺子!
铺子临街,恰在个十字路口的当街口子上,和云家在京城的锦绣坊门对门,往来四通八达,位置很好。
房契既是楚辞给的,姜琴娘也不问来由,她收了铺子,当即张罗开了。
前后不过七日功夫,新鲜的绣坊就在东市开张了,因着铺子和楚辞留下的那箱金银,姜琴娘索性将绣坊取名楚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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