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媒苟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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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震惊诧异的声音蓦地响起。

姜琴娘回头,就见娉婷玉立的少女站在门槛处,恰站在光影分界线上,身上一半光亮明媚,一半晦暗深沉,一如她的表情。

姜琴娘心头一惊,心虚地甩开楚辞的手,浑身不自在:“阿瑶,你怎来了?”

苏瑶目光落在楚辞身上,见他表情闲适,正摩挲着指腹,并未有任何不妥当。

那样的旁若无人,端的是冷酷极了。

“你们,”苏瑶捏紧了帕子,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在干什么?”

姜琴娘眼神闪烁,她正要解释:“阿瑶,不是你看……”

“琴娘,”楚辞蓦地开口,打断她的话,“正如你看到的,就是那样。”

他一言一语,带着冷静又认真,半点都没有敷衍:“我和琴娘,两情相悦了。”

这话一落,苏瑶浑身一震,她脸色泛白,愣愣看着姜琴娘,好一会才控诉的道:“嫂嫂,你就是这样跟我兄长守节的?”

姜琴娘黯然,她低下头,没有解释。

楚辞哼了声,长臂一捞,将身边的人拽过来抱住,捏着她粉透指尖说:“所以琴娘将整个苏家撑起来还不够,还需要给你兄长守寡一辈子吗?”

苏瑶眼睛都红了:“她嫁给我兄长了,答应过要管好苏家一辈子!”

楚辞眸光一冷,表情说不出的冷漠无情。

“据我所知,你兄长是五十两银子买的琴娘,”说到这,他冷笑起来,“五十两,就买她一辈子给你们苏家做牛做马?”

姜琴娘眼波微敛,那点被苏瑶撞破的内疚和心虚,在她这两句话下,渐渐寒凉起来。

她为苏家殚精竭力,也对苏瑶掏心掏肺,可从来不知道,在她眼里,原来是这样看她的。

这和古氏,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是没把她姜琴娘当个人来看,理所当然要她连命都卖给苏家。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瑶反应过来,她愣愣看着姜琴娘,见她一直不说话,丹朱红唇轻轻抿着,顿时一阵心慌,“嫂嫂,我没那么觉得,嫂嫂我不是那样……”

“阿瑶,”姜琴娘缓缓开口了,“你放心,我不会嫁人,不会嫁给先生,也不会嫁给别的男人。”

话虽是这样说的,可芥蒂已经生了,她对这个苏家,最后一点温情也给磨灭了。

“嫂嫂!”苏瑶心头生了不好的预感。

姜琴娘又说:“苏家,我会一直撑着,不会少了任何人的吃穿用度,你往后出嫁,我也会置办丰厚的嫁妆。”

听闻这话,苏瑶手一紧,她不自觉看向了楚辞。

姜琴娘察觉到她的目光,推开楚辞的手,站开一些说:“先前你拜托我的事,我问询了先生,至于先生如何想的,让先生亲口跟你说。”

话到这,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楚辞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看到刚才那一幕,苏瑶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然而此时,她瞧着不远处面目清隽俊美,举止端方又君子的男人,仍旧控制不了的心跳砰砰。

那样的悸动和羞涩,就像是有无数只兔子在跳动。

有些慌乱,又有些羞赧和无措。

她半垂眼睑,揉着丝帕:“先生,我……”

对姜琴娘的离开,楚辞心有不悦,看着苏瑶面颊微红,他心里顿时更不爽利了。

这等眸含春风的目光,他不知见过多少,非但不觉的有甚可自得,反而还让他不耐。

他都已经穷困潦倒到日日都穿一件青衫了,只能养活自个,这个姑娘还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也不怕被他给苛待饿死。

“苏姑娘,”看在姜琴娘的薄面上,楚辞耐着性子开口了,“我很穷,只是个拿束脩的穷夫子。”

“没关系,”苏瑶想也不想飞快接口,“嫂嫂刚说了,会给我置办丰厚的嫁妆。”

话一说完,她才察觉到自己不矜持了。

“苏姑娘听我说完,”楚辞皱起眉头,“我此生非琴娘不娶,她若不嫁,我自然一辈子不娶,姑娘相貌俱佳,品行温婉,当值得更好的良人相待,那个良人绝对不会是我。”

苏瑶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所以,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我的良人?”

楚辞想起姜琴娘,他轻笑一声,星目之中柔光点点,醉人不已:“自然是因为,我只会是琴娘一个人的良人。”

这话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苏瑶心里的侥幸和奢望。

她抓着门棱,用力到指甲折断:“你……你们这样是无媒苟合,不怕我去告诉母亲吗?”

楚辞看她一眼,颇为苦恼的道:“我倒是想八抬大轿的将人娶回去,有媒苟合,可琴娘目下不同意,至于你是否会去告诉老夫人,那是你的事。”

他半点不为所动,要不是顾忌姜琴娘脸皮薄,外头流言蜚语可能伤着她,他是巴不得整个大殷都晓得。

“琴

娘为你苏家所做良多,”楚辞顿了顿又说,“我只希望往后你莫要做让她伤心的事,不然我宁可毁了苏家,断了她身上的枷锁。”

眼下不这样做,都是因为姜琴娘对苏家上心,对苏重华真心。

苏瑶震了震,面目恍然,浑浑噩噩地走了。

她走在毒辣的艳阳下,裸O露在外的肌肤被晒得灼痛,然而心头涌出来的冰凉,却像是冰冻了万年,让她从头冷到脚,什么都不知道。

姜琴娘坐在院子榴花树下,这个时节,榴花已经开过了,结出小小的果子,很是青涩地坠在葳蕤翠翠盖之下,清风吹来,才敢像二八少女一样,露出一点影子。

她看着苏瑶走出来,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顿叫她皱眉头。

到底最后还是没喊住她,凉了的心,总是带着痕迹的。

她这些年一直过得很累,也很辛苦,可整个苏家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到底还是有些不平和委屈的。

苏瑶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没注意到姜琴娘,也没看到旁人。

眼见她走远了,姜琴娘随手招来赤朱:“跟着去看看,莫要让她出事。”

说到底还是担心的。

姜琴娘并未这会回去,而是又坐了一会,她抬手拨弄了下头顶的榴花树叶子,葱白和翠色,在分割的光影下,多出几分极致的美感来。

“怎的,还在为苏瑶难受?”楚辞出来,一把握住她手,不着痕迹地揉捏指尖,末了又凑唇边亲了口。

姜琴娘仰头看着他,那点不太舒服的情绪像青烟消散。

她有些害羞,看了眼周遭,没见着旁人才抽回手:“没有,阿瑶之前心悦你,所以说那些话也能想见。”

楚辞不在意地嗤笑了声,他站在姜琴娘身后,弯腰将人抱拉起来:“她心不心悦的,与我何干?”

姜琴娘想起两人在白泽书院榴花亭初见的那次,她弯眸就笑了:“也是,对女学生的倾慕,你也能严词拒绝。”

楚辞扬眉,揽着人往屋子走:“我只倾慕你而已,旁人么如何都跟我没关系。”

进了屋,三足兽耳的冰鉴带来丝丝凉爽,楚辞复又坐下:“我给你画花样,你在旁瞧着,红袖添香?”

姜琴娘一下就笑了:“这哪里算红袖添香了?既不要我奉茶也不需要研墨。”

楚辞接着起先的开始继续画,他边画边有些无赖的说:“你陪着我就成。”

这话让姜琴娘心头悸动,她耳朵尖缓缓攀爬起薄粉色,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也是微微有不好意思。

毕竟和个男人这样亲密,她还是头一遭。

她不知道旁的姑娘这种时候该如何,单说她自个,便多有不好意思,仿佛那层窗牖纸被戳破之后,楚辞待她,言行举止之间便大胆起来,有时候旁若无人的让她手脚无措。

楚辞虽是在画着花样,可余光一直在姜琴娘身上,见她在走神,哪里不明白她的想法。

“你莫担心其他的,往后任何事你都不需要再自个扛着,我是你男人,你可以放心的都交给我。”楚辞左手越过去,捏了捏她小脸。

细嫩的脸蛋,在那梨涡的位置,顷刻就印出一点炭迹来,脏兮兮的像小花猫一样。

偏生姜琴娘毫无所觉,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眉目之间带着嫩气,还有一点无辜和羞赧。

楚辞转头盯着她:“嗯?”

姜琴娘适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往后都交给你。”

楚辞满意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跟她慢慢磨着,总有一天能得偿所愿,将人娶回去。

姜琴娘静静看他画画,一会又转头盯着他侧脸看。

楚辞的相貌无疑也是很好的,和秦臻那等昳丽的俊美不同,他的五官带着一种正气的清隽,加上外人面前甚是循规守矩,故而很有一番君子风范,莫名就受人尊崇。

楚辞挥着炭条的动作一顿,他头都没抬,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琴娘,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不能保证会继续做个柳下惠。”

姜琴娘愣了下,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她才反应过来。

“咳,”她轻咳两声,脸微微泛红,遂岔开话题,“你的眉心是如何一回事?我记得多年前你在罗云村养伤的时候还没有那条红线。”

楚辞也不瞒她:“我伤好之后重回沙场,有次让人一刀从额头劈下来,正劈在眉心,那刀刃带毒,侥幸活下来,伤好之后就留下了这条红线。”

他口吻很淡,就好像这样的生死大事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姜琴娘惊呼一声:“那当时,很疼?”

楚辞转头看她一眼,勾唇笑了:“不疼,就是因着中毒昏迷了半个月。”

姜琴娘抬手去摸了摸,从前她觉得这条红纹很是奇特,毕竟只有画上那些谪仙眉心才有这样特别的标识,但这会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就只剩心疼。

“那你是怎么从沙场上回来的?”她记得大殷有规定,凡是募去当兵的,要么残了,要么需年过

四十五,又或四海升平,五年内没有战事方可归家。

可从前白青松呆的边漠,听闻这些年也还一直有战事,且楚辞没缺胳膊少腿的,年纪也还没到,现在却回来了。

楚辞半垂的眸光闪烁,他道:“我情况和白青松有些不一样,上峰见我另有才能,便委了我其他职务,故而才从沙场上退回来了。”

姜琴娘了然,不过更多的,她知趣的不多问。

几句话间,楚辞已经画好一副幽篁翠竹图,根根青翠挺拔的幽篁,叶片簌簌,林间光影斑驳,并有一两只雪白的小兔子在玩耍,很是生动形象。

姜琴娘一见心喜,她迫不及待的拿着刚出炉的幽篁翠竹图,转头就去描花样了。

楚辞失笑,他这个擅画的人,竟然还不如自个笔下一幅画作的吸引力大,也不知该是失落还是该庆幸。

正当姜琴娘在绣第二幅第三幅炭条画作之时,安仁县云家是彻底火了一把。

甄选会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从京城来的内府大人和云泱的关系,只要是眼不瞎的人都看见了。

而此后,更是听闻内府大人在临走之时,最后见的人是云家云四爷,还将云家的布料和绣品一并带上了京城。

这样再是明显不过的行径,哪里还用多说。

故而,这些时日上云家拜访的,几欲将门庭踏破。

云家红枫院,云雒看着面前的绣品,细细的娥眉拧了起来。

坐她对面的云泱转着手上翠玉扳指,面无表情的问:“还没琢磨出来?”

云雒摇头:“苏家的绣品,那等栩栩如生的,只有两件,一件让秦大人带走了,一件则是姜琴娘那身衣裙,故而我琢磨了几日,也没想明白。”

闻言,云泱脸上露出几分烦躁:“她姜琴娘就是个寡妇,能有什么能耐?”

云雒摩挲着绣绷上不伦不类的绣品:“但是她那幅绣品,确实比我绣的好。”

再是不想承认,但云雒也不得不承认。

云泱依在圈椅里,转翠玉扳指的动作快了几分:“不就好在一个逼真么?”

云雒摇头:“我当时仔细看过了,不仅是在绣线颜色上,层层叠峦,接近实物颜色,线劈的很细,至于针法,我看不出来。”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什么:“我听闻苏家从前出过宫廷绣娘,有祖传的针法双面绣,会不会姜琴娘用了双面绣法?”

云泱沉思起来:“不无可能。”

他想了想又道:“不用再去管姜寡妇那边,我上回从倭国给你带回来的女红绣本,你可吃透了?里头就又双面绣的针法。”

云雒放下那仿照姜琴娘衣裙上的兰花模样描的花样,淡淡的说:“我也是那么想的,手上没有绣品,再琢磨也琢磨不透,不若学好其他的,再给我半月功夫,我就能完整绣出一幅双面绣。”

云泱抚掌大笑:“好,你绣一幅,我托人带去京城给秦臻。”

云雒点了点头,说起秦臻,她想起什么,踟躇道:“哥,你……还好么?”

云泱看着她,忽的发怒,他腾地起身,冷冰冰的道:“管好你自己。”

他顿了顿,又说:“八月是郡守夫人的赏桂宴,按照惯例,你早些给郡守夫人准备好新衣。”

话毕,他大步旋身而去,再不理会云雒。

云雒捏起绣花针,眉目有丝缕戾气闪过,她猛地狠狠一针扎进手边婢女手臂上。

“啊,姑娘!”婢女痛呼一声,浑身发抖地跪下了。

云雒冷若冰霜,吐出一个字:“滚!”

那婢女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连手臂上扎着的绣花针也不敢□□,端的是怕极了。

时至八月,临近中秋佳节,每年郡守夫人会在安仁县近郊的金桂园办一场赏桂宴。

能得到请帖参加的,要么是官勋人家,要么就是家底殷实的,虽比不上京中那等世家贵族的宴会,可郡守夫人办的,自然还是诸多人都想去参宴。

安仁县隶属江淮郡,坐马车也就小半日的功夫。

郡守夫人崔氏,出身京城世家崔家,随夫下放到江淮郡,整个郡里头,也只有郡守夫人崔氏派头最像京城勋贵。

这位世家夫人素来喜欢办宴会,一年四季都会操办,而赏桂宴又是最为隆重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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