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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有何差别……”

容常曦其实也不太知道,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胆敢讨论这些下作之事,她迷茫地道:“不是,少了一个什么东西吗?”

容常凝红着脸点了点头:“我问他,他也不肯说,只道自己不能人道,我实在不懂,却也不敢问人,后来有一回,我去泽泰殿寻四皇兄……”

“你问四皇兄了?!”容常曦意外不已。

“那怎可能!”容常凝赶紧摆手,“那段时候正是四皇兄腿脚开始恢复的时候,我很关心此事,所以常去。那日也是如常去了,泽泰殿的宫人太常见我,也没有通报……我到了泽泰殿院子里,便见平良县主也在。”

“怎么又和叶潇曼扯上关系了?”

容常凝回忆着那天的场景,也觉得十分匪夷所思:“当时平良县主拿来了秘方,常来泽泰殿,倒也不稀奇。她推着四皇兄走了一会儿,接着大约是要锻炼四皇兄的腿脚,便扶着四皇兄起来,四皇兄看样子想要让下人过来,她却不让。我便走近了一点,想着平良县主与四皇兄毕竟不好太过亲昵,可以由我去扶着四皇兄便是,谁料,谁料……我走了两步,正好听见平良县主说,她这辈子只愿嫁给四皇兄,其余男子她是看不上的。”

☆、暴露

容常曦前世对周围人的感情并没有十分上心,今生则上心许多,加之种种变故,她也不得不明白了众人的感情。

大皇兄几乎没怎么回京,娶了个巡抚的女儿,似乎颇为恩爱。二皇兄娶了吴丹雪,但不同于上一世,这一次吴丹雪新婚当日便死了。三皇兄上辈子娶了姚筱音,这辈子显然是娶不了,但他那样生气,想来应当也是喜欢姚筱音的……只是她发现的太晚了。容景兴上辈子同陈巧涵的一个表姐有婚约,但在成亲之前那表姐便病逝了,之后到容常曦去世,容景兴也只是有通房,并没有正室。容景昊嘛,上辈子娶了文渊阁大学士的孙女,这辈子看来是要娶姚筱音的。

至于其他人——她曾以为华君远和容景谦都喜欢叶潇曼,叶潇曼则心属华君远。现在才知叶潇曼是华君远表妹,而叶潇曼的意中人竟是四皇兄,至于四皇兄……容常曦发现,自己和他上辈子实在不太来往,从未想过他也会有意中人。

她一直觉得叶潇曼此人热心非常,且破有一颗怜悯之心,故而才会对四皇兄如此上心——当然,上一世她还很恶毒地想过,她对四皇兄好,是特意做给华君远或容景谦看的。这一世她知晓叶潇曼的性格,便没有了这样的猜想,但仍不曾认为叶潇曼会喜欢四皇兄。

叶潇曼磊落爽朗,似一只随时会展翅的白鸽,可以在草原上漫无边际地飞舞,而四皇兄,似乎与她格格不入……

容常曦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最后与叶潇曼见面的场景。

她来找容常曦,说自己愿意代替容常曦去胡达,她很惊讶地问容常曦,知道自己与“他”的事情,那时候容常曦满心认定她与华君远有所往来,理所当然地将“他”认定为华君远,最后叶潇曼说,自己唯一的请求,便是替自己照顾好那个人。

容常曦认为是华君远,一口答应下来,却不曾想那个人是自己的四皇兄。

后来呢?

后来叶潇曼远嫁胡达,十里红妆将她送出了京城,四皇兄并没能出去,他如往常一般,被困在泽泰殿中,不出五日,便病逝于自己坐了一辈子的轮椅上。

再后来,容景谦回京,对她满腔怨恨,她却认为,只是因为容景谦恨自己送走了叶潇曼。

她半点没有往四皇兄身上想过。

彼时叶潇曼代替自己出嫁,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而眼睁睁看着她要出嫁,自己也要娶阿依澜的四皇兄,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还有最后归来,发现叶潇曼去了胡达,四皇兄已病逝的容景谦,又该是何种心情……

容常凝小心地看着容常曦,轻轻晃了晃她:“常曦?你怎么会如此讶异,难道你半点没有看出来吗?”

“看、看出来了一些。”容常曦硬着头皮道,“然后呢?”

容常凝脸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红又一点点聚了起来,她低声道:“然后四皇兄说,自己常年坐在轮椅上,不能人道,他不想害了平良县主。”

“啊?”容常曦几乎想挠头了,“怎么可能,四皇兄又不是太监!”

“是呀,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呢。”容常凝脸越发红了,“谁知平良县主呆了片刻,竟忽然……忽然伸手,抓住四皇兄的……”

容常曦迷茫地说:“抓住四皇兄的什么?手腕?耳朵?总不能是脖子?”

容常凝脸更红了,声音细如蚊虫:“两腿之间……”

容常曦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随即也跟着满脸通红:“什么?!叶潇曼这个疯女人!”

“四皇兄也,吓了一跳,可是又推不开她,最后倒回了轮椅里……”容常凝大约是想到了当时的画面,眼睛都害羞的闭起来了,“平良县主还不肯松手,还要去亲四皇兄,总之,乱七八糟的。”

容常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也不自觉地发烫起来,她讷讷道:“这也太不知羞耻了……”

容常凝继续道:“然后平良县主似乎非常开心,说四皇兄是骗自己的,他分明可以人道,四皇兄脸也红了,说自己活不长,不想连累平良县主……这下平良县主也没办法了,便气冲冲地走了,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我。”

说到此处,容常凝的声音已小到几不可闻,若是平日里,容常曦定要十分嫌弃地说皇姐你声音这般小,话是说给鬼听的吗?

而此刻,她却不自觉地将耳朵凑过去,连大气都不敢喘,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平良县主见了我,也有些害羞,我求她告诉我,怎么验证一个男子是否可以人道,她便告诉我了,我就,我就也趁着福泉不注意,试了那么一次……才发现,他,他应当不是太监……”

叶家家风豪迈,加之叶潇曼其母自幼便会教导叶潇曼这些事,以免她受人欺负,从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而后来叶潇曼追查柳素的事情,这才知道了不少此方面的事情。但她看着容常凝那张通红的脸,只能半遮半掩地说了,容常凝似懂非懂,如今更是只能挑着捡着告诉容常曦,可饶是如此,这一丁半点东西,也足够让容常曦满面通红了。

在这个刚死过人的夜晚,两位高高在上,却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公主就这么凑在一张软塌上,小声地分享着自己所知的那一丁点内容,容常曦既觉得脏耳朵,又觉得新奇,还非要容常凝说清楚,试是如何试,为何福泉那样的高手,还能被她得手,容常凝又羞涩地说自己是装着要摔倒,福泉来扶她的时候,自己试出来的……

至于更多的细节与“人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容常凝便只能用更加含糊地方法概括,到最后容常曦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已和之前完全不同,这震撼比重活一世还大。

最后两人都累了,容常曦这一夜诸多情绪翻腾,如今更是还意外习得新知识,完全没了要教训容常凝,让她赶紧清醒的精力,两人就这样头靠着头睡着了。

第二日天微亮,尤笑便喊醒两位公主,将她们送回了宫中,容常曦和容常凝分别时互视一眼,又是羞涩,又觉彼此的姐妹情谊比之以往更深了一层,她们之间这点秘密,谁也不能说。

只是容常曦仍告诉容常凝,无论福泉究竟能否人道,他与容常凝,也是决计不可能的,容常凝面露忧愁,点点头便走了。

容常曦又在昭阳宫里小憩了片刻,又从张公公那边得到消息,吴丹雪一事,满朝震动,父皇震怒,要求大理寺必要在七日之内查出凶手是谁,而华景策已将涉案的几个略有嫌疑之人纷纷抓捕,想来很快就能有线索。

容景祺府上一夕之间红事变白事,而吴丹雪死因已查明,没有必要一直放着尸体在外,实在不够体面,为了安抚吴家人,容景祺主动表示要厚葬吴丹雪,并葬在自己墓旁,即便将来会有新的二皇妃,能与自己死同穴的,也只有吴丹雪。

吴家人自是极其感动,而吴丹雪将在容景祺府上停棺两日,便举办丧礼。

容常曦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但这事既然与容景谦没有关系,想来也和其他的皇子没有半点干系,那也就同她无关了,凶手究竟是谁,就看华景策大显神通了,此案若是查的好,只怕又是一个晋升的机会。

她眼下更在意的,是容常凝福泉,还有叶潇曼容景睿的事情。

但容景祺妻子去世,几位皇子为表兄弟之情,都在为之忙碌,到了傍晚,容常曦才听说容景谦已入宫门,便兴冲冲地去了允泰殿,谁知容景谦回宫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允泰殿,而是去了掌乾殿同父皇汇报案情。

容常曦来都来了,且殿内不见福泉,只有个禄宽守着,自是不能不让容常曦入殿。

禄宽最是会看人眼色,早已晓得容景谦与容常曦的关系不似以往恶劣,将人迎入了正殿,微笑地道:“殿下可以在此歇着。”

“为什么非要歇着?本宫想到处看看,到处翻翻,不行吗?”容常曦斜他一眼,故意作势要起身。

禄宽有些犹豫:“这……”

“景谦有没有说过,若我来找他而他不在,应当如何?”容常曦道。

禄宽道:“自是要迎进来的。”

容常曦点头:“那不就得啦,景谦若是怕本宫乱翻,就不会让本宫进来了。”

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禄宽一时无言,也不能当真将人按在座位上,容常曦本没打算要乱翻,这下倒是真想到处看看。

她扫着允泰殿的摆设,她每回来,这里都几乎毫无改变,容景谦并不喜欢那些稀奇玩意,对贵重之物更是毫无兴趣,整个允泰殿简单的有些过头。

容常曦走入书房,容景谦的书很多,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书架上,容常曦看到这么多书便有些发晕,禄宽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

看他这提防自己的鬼样子就烦。

容常曦本转身便要走,想了想,又故意走了几圈,装模作样地还伸手拿了几本书在翻:“上回景谦还说,要借些书给我看呢。”

禄宽只赔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容常曦余光突然瞥见了高处的一本横着放的易经。

光看侧面,那易经都比之前容景谦拿着翻看时要老旧了许多,可见容景谦时时翻阅此书。

而容景谦也说过,他偶尔与陈鹤会有书信往来,讨论的也是易经……

上回她来他的书房,却没看到这本易经。

容常曦心中一动,踮起脚将那本《易经》给拿了下来。

禄宽一愣,道:“殿下……”

“怎么了?”容常曦嫌他烦,故意当他的面将这本书翻开,“不就是易经嘛,还不能看不成?”

容常曦将书翻的哗哗作响,禄宽摇头:“只是七殿下十分喜爱这本书,时常翻阅。”

“放心,翻不坏的——”容常曦撇了撇嘴,发现这本书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容景谦连批注都注的十分敷衍,偶尔写几个字罢了,她正打算合上书,却有一张纸轻飘飘地从书中落了下来。

容常曦下意识伸手一接,拿近了一点,却是几乎连头皮都要炸起来——这张轻飘飘的白纸,竟是一张纸钱。

她捏着那张纸钱,看着禄宽:“这是什么?!”

禄宽意外地盯着纸钱,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奴才不知……”

尤笑站在容常曦身后,看了那纸钱一眼,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容常曦捏着纸钱,抓着《易经》的书脊狠狠抖了抖,果不其然,又落下两张纸钱。

☆、福泉

容常曦将三张纸钱一同在桌上摆着,这三张纸钱看起来一模一样,都是外圆内方,一面的边沿带一点极薄的金箔,另一边则有一圈银制丝线,将这个用在纸钱上,堪称奢侈,名为金银钱,只有宫中的人丧礼才能用,可宫中这些年,并没有什么白事……

“禄宽。”容常曦转头盯着禄宽,“本宫问你,你当真不知这纸钱从何而来?”

禄宽道:“奴才绝不敢隐瞒殿下。”

容常曦不语,又拿起了几本书翻阅,却再未发现类似的之前。

容常曦在桌前坐下,那三张纸钱,她越看越觉得诡异,脑中想法一时纷纷杂杂,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脚步声,容常曦起身,就见容景谦走了进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陈列着的三张纸钱,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只道:“皇姐。”

容常曦指着那三张纸钱,道:“景谦,这三张纸钱,是怎么回事。”

“嗯?”他走过去,随手将那三张纸钱收好,夹回易经之中,“这些年,我的哪位亲人去世了,皇姐不知吗?”

容常曦愣了愣,道:“是……静贵人?”

容景谦不语,把《易经》摆回最高处,神色淡然地回头看着容常曦:“怎么?”

“没,没什么……”

容常曦刚刚想了一万种可能,就是忘记虽然宫中没有丧礼,但明光行宫是死过一位静贵人的,静贵人生前一个封号也无,葬礼稍微奢华一点也是情理之中。

她一时间嘴笨的厉害,只能说:“节、节哀……”

说完就后悔了。

都过去多少年了,节的哪门子哀?

容景谦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容常曦难得如此尴尬,恰好福泉从外头进来,似是有事要像容景谦禀报,容常曦猛地想起今日来所为何事,道:“福泉!”

福泉行礼道:“参见康显殿下。”

容常曦走到福泉身边,盯着他看,福泉微微弓着身子,眉眼低垂,但身形确然比一般太监要高大的多,身姿也十分挺拔,容常曦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而他丝毫未动。

福泉这样的人,大约是不会受容常曦眼神恐吓的,她缓缓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奴才知道。”福泉道。

容常曦冷哼一声:“你知道,还以身犯险?明明是太监,却未曾受宫刑,此等大罪,万死也难赎罪!”

容景谦也走到两人面前,观他神色,半点也不惊讶,容常曦回头看他:“景谦,这件事,你想来也是知情的。”

“嗯。”容景谦倒也没有骗她,“福泉为人谨慎,不会出错。”

“不会出错……”容常曦哼哼摇头,“景谦,你怕是不知道,大皇姐如今心悦福泉。”

一直纹丝不动的福泉身形微晃,他似是想抬头,但又忍住了,容常曦看着更加来气:“死太监,胆子真大,竟敢对大公主下手!你可知此事若是传出去,皇姐她会如何么!”

福泉单膝跪下,沉声道:“奴才与大公主殿下之间清清白白,还请康显殿下不要误会。”

“误会?”容常曦冷笑一声,“皇姐亲口同我说的,还有什么误会?”

福泉眉头紧锁,一语不发,容常曦只好回头看着容景谦:“景谦,你的下人,你自己说,应当怎么办?”

她本以为自己说出这件事,沉稳如容景谦都要吓一跳,谁料容景谦面色无波,道:“皇姐只是一时糊涂,待她婚事定下,自会忘了福泉。”

容常曦如今对容景谦已颇为了解,听他这样说,便察觉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思:“你知道皇姐对福泉……”

容景谦并未否认:“大皇姐不善掩饰情绪。”

容常曦想起那时自己来允泰殿,就见容常凝带着福泉去捕蝉,她那时候还奇怪已入秋了哪来的蝉,如今想来那时根本就是容常凝想见福泉,想与福泉独处而想的借口。

而聪颖如容景谦,如何看不出容常凝的想法,却竟让她带着福泉离开。

他明明知道福泉可不是太监,万一福泉把持不住,这两人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

容常曦一时间只觉得容景谦不可理喻:“你明知皇姐……却,却纵容此事!”

容景谦道:“何为纵容?”

“这宫中奴仆少说也有好几千人,不是单一个福泉不可!”容常曦心急之下声音都大了几分,“你既晓得大皇姐对他有意,他还不是太监,那你不如将他放出宫!”

容常曦转头看着福泉:“福泉,你大好男儿,一身武艺,何必委身于此,连男人都算不得?这样,你救过本宫一命,本宫心中是感激的,你尽快出宫,本宫给你一大笔钱,你无论是要开武馆,还是——”

“——皇姐。”容景谦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福泉走不走,我说了算。”

自容常曦这次受伤醒来以后,容景谦很久没有用这般强硬的口吻同她说话,可他一开口,便是不容置喙的笃定。

容常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景谦!他不能留!只要他在宫内一日,皇姐便不会死心!如此下去,会害了皇姐的!”

“若有意,送福泉去宫外也无用。”容景谦淡淡地瞥着她,“皇姐应当最是清楚。”

容常曦愣了愣,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对华君远——华君远一直都在宫外,容常曦却仍是想方设法地制造同他相处的机会。

难道她会,容常凝便不会吗?

容常曦磕磕巴巴地道:“这不同!何况,我对那人已……已……”

她想说自己已完全放弃华君远了,却又无法说出口,只怕将来出尔反尔,徒惹人嘲笑,她现在确实对华君远有些死心,可连她自己都害怕将来看到华君远,又生出什么纠缠不休的念头。

她“已”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一拂袖道:“总之,福泉不能待在宫里,更不能再与大皇姐独处!景谦,你也是,我对如今朝中这些王公子弟半点不熟,可你应当十分熟悉,若有什么适合的男子,应当赶紧搭桥牵线,让大皇姐赶紧找个好驸马!”

容景谦“哦”了一声,简直敷衍的可以。

容常曦听他这语气就晓得他才不会认真去帮容常凝找驸马,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想要大皇姐与福泉在一起不成?!简直是疯了!

她一急之下,颇有些口不择言地道:“姜听渊,姜听渊怎么样?他还不错,不如跟父皇说一下……”

姜听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性子都不错,也一直跟着容景谦建功立业,看着是个还不错的男人,且和福泉一般,武艺高强,或许皇姐会喜欢他,他们在一起也十分不错。

容景谦微微蹙眉:“皇姐明知姜公子对你……”

“我同姜听渊半点不熟,他夸我好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很快便会淡。”容常曦认真地分析,“皇姐生的不差,性子又颇为柔和,与姜听渊十分相衬,他们会喜欢彼此的!届时他们还会感谢我们的撮合呢!”

容景谦盯着她,虽脸上没有什么大表情,神色却非常微妙,像是她的脸上长了三只眼睛或是两个鼻子,容常曦被他这样看着,也不免心虚起来:“怎、怎么?我说的不对么?我当真是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

“嗯,看得出来,皇姐一片好心。”容景谦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嘲讽的意思在。

容常曦认为他体会到自己的用心良苦,赶紧点了点头。

容景谦却接着笑了笑——这笑容在这一世的容景谦脸上几乎没有出现过,但在上一世,容常曦是见识过的——这是一种漫不经心,却颇为嘲讽的笑。

他道:“只是,并非所有事都能如皇姐所愿。”

容常曦有些窘迫,道:“可你就怎知,不会如我所愿呢?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容景谦不语,但显然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议和说法,容常曦自知话已说到此,那容景谦是绝不会同意自己所想的办法,只好往外走去:“罢了,你要袒护自己的下人就袒护,我去同皇姐说,她会好好考虑的!”

“皇姐。”容景谦喊住她,“我劝你不要。”

容常曦哼了一声,只管往外走,可还没走出书房,又忽地想起一件事,只好很没面子地停住脚步:“那个……”

“嗯?”

还好,容景谦接话了,没有让她太过尴尬。

容常曦回头,不确定地看着她:“叶潇曼与四皇兄……”

容景谦颔首:“怎么?”

看来他果然知道。

或许知道的比容常凝还早呢。

“所以,你当初说让我不要乱点鸳鸯谱,是这个意思?”容常曦只觉得有些古怪,“他们怎的会……你那时为何不同我直说?”

容景谦道:“对皇姐,多说也无益。”

容常曦一愣,有些羞恼:“什么呀,你别说的我好像固执己见,从来不听人说话一样!”

容景谦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皇姐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准确的嘛。

她气了个半死,可又无法如以前一般掀桌踢柜,对容景谦大呼小叫,只能愤愤地又哼了两声,拎着裙摆大步离开,走出书房,尤笑迎上,看见容常曦的脸色,便晓得她大约又被容景谦惹的不快,并不讲话,只跟在她身后。

☆、陈年

容常曦走到殿外,瞥见一个小太监正捏着跟树枝,有模有样地练着剑,容常曦不由得停下脚步,道:“振英?”

振英听见这声音,赶紧丢了树枝,脸颊通红地对容常曦行礼:“康显殿下!”

语气倒是颇为兴奋。

容常曦好笑道:“起来,你怎么每次见了本宫,脸都红成这般?本宫有这么可怕吗?又不是什么女罗刹……”

“不……不是的。”振英赶紧摇头,头甩的好似拨浪鼓,“一点也不可怕,更不是女罗刹,殿下,殿下像仙女似的。”

虽溜须拍马的话容常曦自幼听到大,但这么个貌若陈恳的小太监如此认真地夸她是仙女,容常曦也不由得有些想笑,她扯了扯嘴角,又道:“除了本宫之外,还有哪些人常来允泰殿艾语?”

振英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道:“还有,四殿下,大公主殿下……没了。”

“大公主殿下来的勤吗?”容常曦循循善诱,“来了一般是做些什么呢?”

振英老实地道:“来的勤,做什么,我也不晓得,有其他殿下来的时候,奴才是不能入殿的。”

看他这样子,再多的也确实不晓得了,容常曦“嗯”了一声,随口道:“好好练剑。”

振英点头如捣蒜:“殿下吩咐的事,奴才都会做好的。”

他说的极其郑重,容常曦有些莫名其妙,说的好像她曾嘱咐过他什么大事一般……

但这个年岁,又是碰上了传说中脾气极其不好的公主,会过度紧张也并不稀奇,容常曦点点头,领着尤笑离开。

回去的歩辇上,容常曦忍不住反复回味容景谦同自己说的话。

“对皇姐,多说也无益”。

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

无论容景谦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甚至不止是容景谦,旁人说的话,只要不符合她的想法,她便会置之不理,只一味地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若是别人劝的多了,她还要怀疑那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有种可笑的偏执和愚昧,有时撞上南墙也不肯回头。

容景谦带容常曦去小院就是因为他深知,只有亲耳听到一切,容常曦才会相信叶潇曼与华君远之间清清白白,而容景谦与叶潇曼之间,也并非如她所想。

他也曾奉劝她,不要管容景思与姚筱音的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而她却笃定容景思会听自己的,容景思根本不喜欢姚筱音。

结果就是她和容景思到现在还僵持着。

难道真是她错了?

可这一次,她怎么会错呢?

皇姐与福泉,就是不可能,也不可以啊!皇姐是公主,只能留在宫中,而要送走福泉,简直易如反掌,为何这么简单的事情,容景谦却不肯呢?他分明也是颇为喜欢容常凝这个皇姐的啊……好,她也不知道容景谦是不是喜欢容常凝,但至少不讨厌。

容常曦想的头痛,不知不觉歩辇便到了昭阳宫,她满腹心思地往里走,却见宫外站了个傲然独立的身影,却是……容景思。

她才想到容景思,容景思竟就来了,容常曦喜不自胜,大步上前:“三皇兄?”

容景思回首看着她,似是有些无奈:“常曦。”

容常曦没有忍住,展颜一笑:“我还以为,三皇兄打定主意,这辈子都要怪我,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呢。”

“我怎会怪你。”容景思轻轻叹了口气,“我从未怪过你。只是……罢了。”

“罢了什么呀罢了,三皇兄若是心中还有什么不痛快,只管说出来就是。”容常曦努了努嘴,嘴里说的是认错,眉眼间却看不到半点悔意,“我乖乖听着,半点也不反驳,行了?以后你要娶什么女子,也都随你,我半点不插手。”

容景思看了她半响,轻摇头:“不说这个了,常曦,我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同你说。”

他的语气颇为郑重,容常曦有些意外,便扯着他的衣袖,拉他进了福康殿。

她让尤笑等人都退下,奇道:“究竟有什么事?”

容景思道:“你可还记得,你当初问我,珍妃是如何死的。”

容常曦愣了愣,道:“记得。”容常曦愣了愣,道:“记得。”

那时明泰殿井中翻出数具尸体,为调查此案,暂时将尸体放置在荒废多年的衡玉园内,那衡玉园乃是父皇当初颇为宠爱的珍妃所住,但后来早早就难产而亡,早已无人记得她。

而彼时容景谦提到珍妃的语气颇为诡异,说珍妃惨死在那大门边,这让容常曦十分挂心,还曾询问过容景思。

而当时容景思也只说珍妃是难产而亡,容常曦虽觉不对,奈何要查也没地方入手,后来便逐渐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如今一晃过了四五年,容景思忽然旧事重提,让容常曦有些困惑。

容景思沉声道:“当年你为何好端端的会关心珍妃?同你提起珍妃的人,是谁?”

“这……”容常曦有些犹豫。

她不想欺瞒容景思,但就这样轻易出卖容景谦,似乎不太好,虽然她才刚被他激怒,但容景思忽然提起珍妃,想来事关重大,也不知……

谁料容景思直接道:“是景谦。”

容常曦愣了愣,点头:“嗯。”

容景思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你如今与景谦当真十分交好,他的事,你竟提防我知晓么?”

“不是的。”容常曦赶紧解释,“我永远是向着三皇兄你的,只是,只是毕竟当时景谦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我不晓得这件事究竟代表什么,所以不敢贸然说,怕反而误导了你。”

容景思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

容景思这次去豫州治理洪涝,亲身涉险,去了许多个村落,才发现积年累月的一些大问题,这些按下不表,事情是从他到了豫州安县湖村开始的。

湖村,村如其名,因临近黄河,地势较低,故而极其容易积水,一旦发洪涝,首当其冲的也是湖村,据说有一年治理不当,整个村子一夜之间被洪水淹没,附近的人看,竟似一夜之间多出了一个湖,故而得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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