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稀得要,以后得细细地挑,却说张继比杨芷强太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分明是说她辛媛比杨芷强出十万八千里去。
杨芷气得没再说话,扭头进了屋子,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第二天一早,在辛氏面前哭着回绝了亲事。
辛氏已听说她跟辛媛发生的口角,耐心地劝她,“阿媛口中没遮拦,你不用搭理她。姑娘家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千万别因为置气耽搁自己。”
杨芷不说话,只是哭着摇头。
辛氏又道:“你如今在气头上,且不用着急,等过个两三日再答复我也不迟。”打发走杨芷后,转身将辛媛叫了去,板着脸道:“阿媛,你太令人失望了。平常你也只是心直口快,没想到竟是丝毫不懂人情,不近人情。”
辛媛辩解道:“姑母,我确实没想跟杨芷吵架,就只是开个顽笑,哪想到她连这点顽笑都经不起。再者我的话也没错儿,张家公子那点不如她了?杨芷是姨娘生的,能嫁给官员家的嫡出儿子,有什么不满足?我上面两位姐姐嫁得可都不是官宦人家。”
辛氏也是觉得张继完全配得上杨芷,听辛媛这样说,默了片刻道:“不管配得上配不上,你就不该说这样的话,一个小姑娘平常不学点针黹女红,倒是天天把嫡出庶出挂在嘴边,是从哪里听来的浑话?”
辛媛小声嘀咕道:“我娘说的,我大姐二姐是庶出,她们的亲事我娘半点没沾手,都是我爹独自决定,我娘只帮忙置办出嫁妆。”
所以,辛农将他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得意门生。
辛氏顿一顿,语重心长地说:“阿媛,以后你说话前先思量思量再开口,再不许这样胡言乱语折人脸面。”
辛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三日后,杨芷再给辛氏回话时,只一口咬定不乐意,其余的什么都不说。
她既然如此决绝,辛氏想着强扭的瓜不甜,便不强求,只得给薛太太写信将亲事推了。
杨萱极是感慨,心想杨芷跟这位张继果真是没有缘分,前后两世都错过了。
而辛媛却悄悄告诉杨萱,“我觉得阿芷姐本来就没看中张公子,不过是拿我当替罪羊罢了。她这人心思真黑暗,你以后可得当心别被她欺负了。”
杨萱笑笑,没应声。
再过数日就是杨萱的十岁生辰。
跟头几年一样,辛氏只吩咐厨房煮了长寿面,并没有大肆操办。
府里众人都备了礼,诸如笔墨纸砚香囊帕子等物,各自不同。
夏怀宁在学里不得空过来,却是打发小厮长福送来一匣子笔,有画人物花鸟的狼毫,有用来晕染的大小白云,还有排刷等等。
杨桐记着杨萱的话,推辞不受。
长福苦着脸打千作揖,“公子要是不收,小的回去免不了一顿板子,您老大人大量,体恤一下小的。”
杨桐想着总是夏怀宁一番好意,笑道:“现下二妹妹大了,母亲吩咐过不得轻易往里传送东西。这样,东西我留下,权当怀宁送给我的,我承怀宁的情。”
长福千恩万谢地出了门,拐过胡同,瞧见辛氏旁边的大丫鬟文竹正跟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拉拉扯扯的。
男子像是给文竹什么东西,文竹不肯要,那人却硬塞进文竹手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福嘴里“啧啧”两声,心道:原以为杨府是书香门第,没想到下人也免不了私相授受,可见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哪处更干净。
文竹怀揣着荷包匆匆忙忙回到正房院,对辛氏道:“我以为谁找我呢,竟是三舅爷。三舅爷说二姑娘整生日,送了样东西。我本是不想要,三舅爷非得给。”
说着将荷包交给辛氏。
辛氏打开来看,里面是只极普通的银镯子。镯身全无纹饰,只镯口做成丁香花形状。
镯子看着挺粗,掂起来份量却不重,应该是空心银,或者里面掺了假。
可不管怎样,总归他心里还惦记着杨萱。
辛氏叹口气,将镯子仍旧放进荷包里,“送给二姑娘,对了,三舅爷看着精神怎样,胖了还是瘦了?”
文竹低声道:“瘦了不少,而且看着比往常显老相。”
“都是咎由自取,”辛氏恨恨地道,“自己不上进也怨不得别人。”
文竹不敢应,躬身退了出去。
杨萱见到荷包很是高兴,先没有打开,而是仔细问了辛渔近况,待文竹走后,才欢天喜地地戴在腕间。
辛渔的眼光是极好的,镯子虽然简单却很好看,尤其在丁香花下方,还刻着两个小小的古篆字——忘忧。
萱草即为忘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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