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骑将军俞松谋与鬼面战神拓跋子楚已同对方战了一百多招了。
这不是一场两军之间的交战。
当俞松谋看到仇怀光站在拓跋子楚的身边,当拓跋子楚看到韩云归去到俞松谋的身边,他们便已明白了这一点。
两人虽都是极为年轻的战将,却都已有了统帅三军之才。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擅攻,擅守,也极为懂得审时度势。
故而俞松谋与拓跋子楚虽都在见到彼此之时气到发狂,却也都默契地没有令自己所率的兵马与之一同出战。
他们的敌人就是彼此,也只有彼此。
韩云归向俞松谋高声解释着。
而后仇怀光也加入了他。
只是那却没有让俞松谋的动作慢下分毫。
然而如此话语却是让已然懂了一些商言的拓跋子楚感到刺耳了。
于是,反而是太子殿下对仇、韩二人冷冰冰地说道:“闭嘴。你们两个,太吵了。”
俞松谋眼中寒光一闪,并趁此机会将钩镰枪向拓跋子楚的胸口刺去。
这一招既快又狠,那让俞松谋刺中了拓跋子楚的胸甲,却是在再进一步之前,被其用龙雀天戟的金属手柄挡了出去,同时也在拓跋子楚的盔甲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划痕。
两人之间的对战从先前那种发泄情绪一般的快攻快击中缓下来了一些。
仿佛两国之中最擅长领兵打仗的两人已开始寻找起了对方的破绽。
而那阵呼唤起了援兵的鼓声则也在此时从北城楼响了起来。
先前仇怀光与韩云归说了那么多话都没能让俞松谋的神色有丝毫的变化。
可现在,他却是因为这样的一阵鼓声而露出了破绽,并让拓跋子楚用他的龙雀天戟在其腿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只是……听得懂这阵鼓声的人,并非只有俞松谋而已。
拓跋子楚同样也能明白城北遭遇了什么。
见自己恨不得杀之的对手如此反应,他不禁沉声质问道:“在北城楼守着的人是谁?”
俞松谋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刺出了回身一枪,在得到了一个身位的空档后便骑着马,率军向着城北冲去。
与此同时,与之一同出来的达奚嵘也急忙说道:“是公主!公主刚才听到北边响起有敌袭的鼓声,就带着千鹘卫向北去了!”
除了俞松谋手上的那四千商军,跟随赵灵微一路从朔方郡来到了王城的这些人都是听得懂些许魏言的。
当他们意识到这会儿在北城楼呼唤起了援军的正是赵灵微时,俱是神色大骇。
太子殿下本就思妻忆妻得快要发狂,却是一进城就看到了趁他不在就与自家太子妃达成了默契的男人。
而现在,又是听到了这么几段信息,自是在气到发疯之外又要急火攻心了。
他连忙留下吩咐,让身边的猛将兵分两路,从城外由南边向北冲锋,对那攻城之人进行两面包夹。
而他自己,则直接率军从城内冲向北城楼。
他本就没有比俞松谋慢下太多,对于王城又比对方更为熟悉。
在兵分两路向前穿过了城内约三分之一的路程后,太子殿下就已赶上了豹骑将军。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在又隔了两条接到后一举超过了对方。
俞松谋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对方走的路,比自己更近。
于是原本还在另一条路上向前冲锋的豹骑将军便立刻改道,跟上了拓跋子楚。
两人很快便在直直地通往北城楼的那条极为宽敞的主干道上合兵。
但即便是在赶去救自己心上人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放弃唇枪舌战。
拓跋子楚用商言讥讽:“怎么?你已在我王城待得够久的了,却连去北城楼到底哪条路更近都不知道?”
俞松谋也用魏言回道:“我对于怎么去宫城最近,知道得更清楚。”
豹骑将军这是在暗指自己曾率兵攻破宫城两次,也让王城两度易主。
如此,当然会让太子殿下再次动怒。
他又用跟自家太子妃学来的商言说道:“先前孤的太子妃明明是同你一道出的宫城。你为何放她一人去城北迎敌!”
俞松谋也道:“公主不想见你,作为臣子,我拦不住她。”
这句话一出,两人便又是要动刀动枪的了。
从城北而来的鼓声还在响着,甚至还敲击得越来越着急了。
仇怀光见两人在赶去北城楼支援的时候居然也能在马背上接着对招,都要出离愤怒了。
俞松谋的军衔高于她,拓跋子楚的身份则更是尊贵无比。
可这一刻的仇怀光依旧是恨铁不成钢道:“都什么时候了,二位还在这般浪费时间?是想要一会儿去抢公主的尸体吗?”
说罢,仇怀光快马加鞭,并在超过两人时说道:“告辞了!”
见仇怀光都带着韩云归一道冲到了他们的前头,太子殿下与豹骑将军如何还敢继续在赶去城北的路上要对方的命?
两人都将手中兵器握在手中夹于腋下,并竭尽所能地飞快冲向北城门。
此时的赵灵微已在北城墙已在被击破了一片之后率人封堵敌军失败了。
看到那个领兵的大商之人也冲进城来,赵灵微非但没有一旦见势不妙就趁机逃跑,还被此人激出了血性。
见孙昭依旧还在城楼上指挥着人手,集中力量去向城墙裂了口的那一端丢掷石块,赵灵微干脆带着手下的那些千鹘卫冲进敌军阵中,打算擒贼先擒王,抓住领兵的那小子。
而此举虽让魏玄冲为赵灵微的胆识而再次感到了吃惊,却也是正合他的心意。
因而,魏玄冲便故意露了破绽,让赵灵微得以近他的身。
赵灵微本就不善使长.枪,而魏玄冲所率军队也无法骑着马过壕沟,都是步行而来,长兵器在此处便也没有那么多施展的空间。
因而赵灵微便在千鹘卫的掩护下近到魏玄冲的五步之内,抽刀而战。
赵灵微:“你是大商之人?却帮着拓跋缺?为何!”
魏玄冲:“你乃大商公主,却勾结魏人打下王城,何故?”
赵灵微方才在城楼上就看出此人绝对不是魏国人了。
然而当魏玄冲用一口神都之人的地道商言说出回答,她依旧还是感到十分惊讶。
魏玄冲虽不是武将,但他的身手却也很俊。
两人一边套着彼此的话,一边用刀与对方对战。
赵灵微:“我是在帮我夫君拓跋子楚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魏玄冲都要气笑了:“本就属于他?这世上如何有原本就属于谁的东西?公主要真是这般说话,那在下以为,你奶奶陈瑶就占据着最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刀锋相击的金石之声飞快地响起。
魏玄冲见赵灵微在他说出质问的时候眼睛又睁大了几分,以为她会替陈瑶反驳。
怎料赵灵微在离她不远的两名千鹘卫的身上踩了两脚,借力之后于半空中握刀旋身,将刀尖对着魏玄冲的方向,螺旋一般向他击去。
魏玄冲本是向激赵灵微的。
然而没曾想,对手的没被他成功激将,他自己倒是在说出这些的时候怒意冲天。
如此,反而给赵灵微用出此招的机会。
魏玄冲虽一手持刀,一手抵住刀身于身前一挡,却还是被赵灵微的这一招给破开了刀,并还在刀锋一偏后,用膝盖狠狠地撞了魏玄冲的肩膀一下。
公主在与其缠斗了片刻后将人制服,并说道:“若论血统,我夫君是太子,拓跋缺只是先国主根本不认可的小儿子。非长非嫡更非贤。
“论文治,拓跋缺将好好的王城治成了这种鬼样子,尚不如我治下的朔方与灵武二郡。若论武功,他则更是既不如我夫君子楚,也不如让他借了兵的豹骑将军。
“你倒是说说,他拓跋缺有什么脸来占着王城?你要是连这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算我敬你比他还要恬不知耻。”
魏玄冲倒是想说,然而他才要开口,公主殿下扯着他胳膊的手就又多用了几分力,让这个被她用膝盖顶着背的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形势已然在此刻逆转。
然而从南边来的声音却是让赵灵微耳朵动了那么一动。
这、这不是她夫君用来让麾下士卒加快速度行军的哨音吗?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已经把形式控制住了的时候来?
赵灵微与被她制服的魏玄冲对视一眼。
公主殿下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知大势已去的颓败,然而魏先生居然也在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失措。
什、什么情况?
但不等魏玄冲发出疑问,就见赵灵微毫不犹豫地松开了他。
公主用手中刀割开了自己的左边肩甲。在用力将其扯掉后,她便一咬牙,用刀往自己的肩膀上割了那么一下。
当鲜血在她的白色里衣上渗出,她便将已然看得目瞪口呆的魏玄冲一把拽了起来,并将刀递到了他手上,且还顺势一带,让魏玄冲从她的身后把胜阙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待到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完这一切,一路急行军到了北城墙处的拓跋子楚与俞松谋便刚好一个转向,看到了他们这里。
那一瞬间,根本就不是武将出身,也是连自己的表妹都打不过的魏玄冲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魏玄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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