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推着小轮车卖糖葫芦的贩子从“潇湘居”前经过,梅湘招手唤他过来,买了一支糖葫芦转身入店时,忽地察觉有一头戴帏帽,薄纱遮面的女子在附近徘徊不去。
梅湘觉着奇怪,待那女子走得近些,她好意询问道,“不知姑娘可是在等人?”
那女子未料梅湘会与她搭话,略略吃了一惊,道,“不不…扰了店家生意,我这就走了…”
这女子声音空灵,似林间翠鸟,梅湘暗暗惊叹她得天独厚地嗓音。可惜地是她却无相谈之意,且还快步离去,梅湘只道是她有不方便之处,临进门前又往她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知那女子是本就有伤在身,还是步子太快之故,未走多远,她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梅湘见状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来,“可有摔着?”
那女子隐忍着脚踝的痛意,道,“无碍。”
梅湘夫家本就是药商,开的药铺子也请了坐镇的大夫为人看病。她掌柜数年,耳濡目染之下从那大夫处也学了些“望闻问切”的皮毛来。
梅湘当下顾不得失礼,探手摸了摸女子的脚踝,察觉这一处肿大且她观女子神色还疼痛难忍,便道,“怕是扭伤了,我店里备了简单的伤药,且小妇人也略懂黄岐之术,若是姑娘不嫌弃,容我为姑娘包扎一番。”
女子见梅湘心善,又极为热心,大为感动,不经美目盈满热泪,“多谢娘子美意。”
两人进得店中,梅湘引女子到休息间里暂坐。
那女子果真如梅湘所料脚踝扭伤。
在为她上药包扎之时,想是绝着梅湘不是坏人,女子主动说起自己的身世。
“小女名为卿柳,原是苏州人士。月余前,陪同密友蓝烟返京探亲,只可惜物是人非,蓝烟的父母亲早已不在人世…”
梅湘父母虽在可也等同于无,她闻言感同身受道,“那怎的现在就只你一人?你那密友呢?”
说到此,卿柳终是悲从中来,泣泪不止,“月余前,因我初来京城,水土不服进而上吐下泻无法行走。我与蓝烟暂且在客栈落脚,为着给我看病吃药,每日里银子如流水一般,可怜的蓝烟只得外出寻活计谋生。”
“我二人原在苏州府时就是歌伎,可初来乍到京城也没个门路,她就想着先去酒楼里做做赶趁也好。听说樊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她便慕名而去。第一日她毫发无损的回来,可第二日迟迟未归,待我跟客栈小二打听时却听闻她横死当场!”
“官府未查明真相吗?”梅湘蹙眉道。
“至今未得结果。”卿柳摇头,面色惨然不已。
梅湘为她的遭遇感念同情,又觉爱莫能助。
两人沉默半晌,卿柳突然道,“娘子店中可否需要歌伎?小女子旁的不会,也就这一门技艺傍身…”
她说着就要唱小调给梅湘听,被梅湘止住了。
“我店面小,无须赶趁艺人来添砖加瓦,”梅湘忖道,“那端茶倒水你可会?若你实在无甚去处,就留下来帮我也是可以的,我会按月付你工钱。”
“可是…”卿柳又犹豫了,她半掀面纱对梅湘道,“我面目不堪,恐吓跑了你的客人。”
端茶倒水的活计,便不能戴着帏帽了。
梅湘端详她得脸半晌,“不过是寻常的过敏之症,想是你之前贪便宜看错了大夫,吃的药虽无害缺也不能对症。稍后我写一副方子给你,明日去药铺里抓了吃上几副保管一个印子都不留下。”
“谢谢姐姐!”
卿柳本就是花月之貌,加上一副好嗓子在苏州时想要一睹她风姿的贵游子弟可谓是仆马繁盛。来了汴京因着这满脸红痘她可没少碰壁,因而眼下听得能痊愈,自是打心眼里欢喜,从而也愈发喜欢梅湘。
这边叶微雨、桓允等人走出酒阁子香烟寻了梅湘告辞,却不见其踪影。待问小厮她去了何处时,梅湘和一瘸一拐的卿柳从后院过来回到前面的堂子。
梅湘见竟让九殿下纡尊降贵等着她,赶紧上前赔罪道,“方才有事耽搁了,还请公子,姑娘们恕罪。”
“梅姐姐,这是…”据叶微雨所知,梅湘嫁人后并无甚来往密切的友人,便是待字闺中时的手帕交也因为各自嫁人而断了来往。
梅湘心善,故而叶微雨对突然出现且还以纱覆面的女子多有警惕。
梅湘简单说了卿柳的来历,叶微雨了然,她觉着梅湘有自己地判断力便不再多话。
却听裴知月道,“这不是一个时辰前被宁致撞倒的那个姑娘吗?”
“我还觉着奇怪怎么后来就不见你了呢?”裴知月问道,“宁致力气不小,你可有受伤?”
卿柳敛身道,“多谢姑娘挂怀,小女子无碍。”
她说完抬起身,见几人后隐着一个熟悉地面孔,走过去笑着矮身施礼道,“不想沈公子也在此?公子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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