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新婚燕尔,尚的又是顶顶尊贵的公主娘娘,兵部衙门特许了宋怀秀十日假,他难得清闲下来,便整日和李绾腻乎在一起。
才尝过了那事的甜头儿,男人哪有不贪欢的?有时白日里也拉着李绾胡闹,李绾为这事儿恼了他几回。
她生气也不全是因为脸儿薄,横竖这府里住的,除了他们夫妻便是伺候的下人们,纵使在房事上胡闹些,也不怕长辈怪罪,至于底下人说嘴?说就说呗。不嚼舌头人还是人吗?那不都成了圣人了!她就是天天吃斋念佛,底下人想说也照样有的说,反正借他们俩胆儿,也不敢嚼到她面前来就是了。
可男人要的勤,一次又那么久,合着整日里他俩什么也不干,就在房里折腾了?这也忒不像话了些!抛开面子不谈,身子也受不住啊!他宋怀秀是习武多年,身强体壮,可李绾却是个娇气的,每次**过后,便腰酸腿软床都下不来,没个儿不恼他的!
她气哼哼的,宋怀秀也自知理亏,又整日变着法儿的哄。今儿陪着逛夜市看花灯,明儿陪着挑裙衫买首饰,反正只要是李绾喜欢的,他嘴里就没个不字儿,将人宠的没边儿,不是背着就是抱着,就差吃饭时一勺勺喂进嘴里了。
那模样,身边儿长随都没眼看。心道将军这哪是娶个媳妇儿?养闺女也没他这般惯着的!长随名唤五海,二十出头,是个精明的。他家里妇人也在府里当差,瞧得眼热,下了差回房与他道:“你瞧驸马爷多会心疼人!你成日跟在人家身边,就不能学着点儿,也心疼心疼你媳妇儿?”
五海扔下手中花生米,斜眼笑道:“行啊。多大点儿事?只要你有公主娘娘一半儿好看,或者有人家一半儿嫁妆,你让我干嘛我干嘛,让我天天喊你妈都行!可你是那命吗?”他拎起酒壶塞到媳妇儿手里,“可甭想那些个没用的了,先给爷们儿把酒热了去!”
女子笑啐他一口,拿着酒壶往里屋走:“呸,老娘要有那长相、那身份,还能瞧得上你?给我提鞋都嫌你磕碜!”
笑骂着也就过去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人和人不一样,夫妻间的相处更是大不相同,有俩人甜甜腻腻的、也有过成冤家的,有鸡飞狗跳比唱戏都热闹的,也有一辈子相敬如宾的,可无论怎么过,只要人家两口子愿意,那就谁也管不着。
转眼宋怀秀的假便歇完了,再怎么不舍得,也得去兵部点卯。男女间好像大多是女子更愿意黏糊着,到了他俩这却调了个儿。李绾十分坦然,只嘱咐他早些回来。宋怀秀满脸依依不舍,那眼神幽怨的,恐怕要是皇帝允许,昭义将军会天天揣着媳妇儿去上朝也不一定。
在李绾看来,这日子简直不能更逍遥。两世为人,她一直被困在宫闱内苑之中,如今嫁了人才知什么叫自在。既无公婆,也无姑嫂,偌大的宅院全凭她一人做主,也没有宫里那些繁杂规矩。本就是个贪睡的性子,如今没人管着,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懒懒散散,一切随心,无聊吗?
当然不了。通常宋怀秀傍晚前下值,她只需打发这一下午的光景便好。想听热闹,随时叫班子来唱堂会。想闲逛,京都多得是繁华铺子。想找人说话,皇城近在眼前,她要回宫连牌子都不用递。再说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皇帝宠爱的荣安公主。只要她招招手,京都贵女哪个不想攀附?
日子都是这般过的,人得学会给自己找乐子,比起大多数为生计发愁的人,李绾已是幸运至极,若这样还喊着无聊、无趣,那可真是没病呻、吟了。
转眼一年匆匆略过。
二月头里,正是冷的时候,出被窝像是上刑场。李绾却难得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要赴东宫喜宴。要问喜从何来?太子妃陶氏诞下麟儿,总算挺直了腰杆,张罗起了宴席。
李绾这皇嫂,是个爽快人,她们二人平日里关系就好,这会儿逢人家有喜,李绾便备足了贺礼,想赶早过去,也好与母妃她们多待一会子。
让冬雪给梳了个元宝髻,戴了整套的珍珠头面。不愿喧宾夺主,挑了件丁香色的寻常宫装。可冬雪念叨着天儿冷,光披大氅怕也不顶事儿,又给李绾加了件小坎儿。
宋怀秀睡醒一瞧便乐了。李绾缩在贵妃榻上,身上的小袄是雪白兔毛,丁香色的宫装袖口、领口也滚着一圈兔毛,就连她脚上紫棠色的绣鞋上,都坠着两个圆滚滚的毛球球。她以往总是华贵的打扮居多,再加上她那妖娆长相,什么衣裳上身都衬成了万种风情。
今儿这般可爱的,倒是头回得见。
宋怀秀憋着坏,穿鞋下榻,一本正经呵问李绾道:“呔!哪里来的兔妖?看本将军捉了下酒!”说罢手虚抓在李绾头顶,假做了个拎起的动作。
堂堂大将军,竟也这般幼稚!满屋的丫鬟都在低头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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