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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扔了!”香儿一把夺过那近乎耻辱的帕子就要往窗外丢去,可慕容烟却眼明手快的一把给夺了回来!

“别扔!我很喜欢!”

香儿看着慕容烟那眼中的认真,说不清此刻心中是感激还是鄙夷……

绣成这样都不嫌弃也算是个好人了!不过这品味也的确让人唏嘘。

“既然公子不嫌弃,那您就留着用。不过奴婢想换掉这身婢女装了,您……”

“噢好,那你忙。我先回去了。”慕容烟这回收了礼物心情似乎大好,走的痛快也没想再为难香儿。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香儿如释重负的在绣墩上坐下来,“婉婷对不住了,我明儿个出去一定给你侄儿买个最好的!”自言自语着握紧了手中那块令牌:

这可真是个意外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手艺差到令人发指,拿去扯谎都跌份!

☆、浓妆艳抹

这一夜,显得有些漫长。

像那应完试的学子,等着接下来的放榜。这等结果的心情竟是比做事时还煎熬。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香儿便拿着令牌出了府,拦了辆马车一路向着晋阳县令府驶去。

县令府的大门儿敞着,香儿犹豫再三还是没迈进去。而是叫住了一个家丁,让他通传了小怜。

“香儿,你怎么不进府?”小怜奇怪的看着她。

“我……我怕进去又是看到玄姐姐哭。我来就是想打听下那个夏侯大人昨日可有派什么人来?”

香儿这会儿确实有点怵见尉迟玄,自己这旁门左道伎俩并不想让她知道。一来上不了台面,二来也不见得有效。

往往这期望过后的失望才是最致命的。

“没有啊,夏侯大人派人来做什么?上次只说十日后回径洲,到时会来接着玄姐姐。”小怜不解的说到。

“噢,那只好再等等了……”香儿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今天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但临走时还是不忘叮咛小怜:“小怜,你这几日多照顾着点玄姐姐的饮食,她心里不好受,要是再不吃不喝的身体肯定受不了。”

香儿回到太守府,看见自己空空的房间便一阵欣慰:“好在今日他没再来这儿等着,出个府提心吊胆的!”

“这令牌用的可顺手?听侍卫报你今日又出去了。”

奈何这刚来的窃喜又被活生生打断!慕容烟人未到声先至。

香儿本就因着今日没见成效有些沮丧,看这不速之客一来,便是带着点怨念的答道:“本来觉得挺顺手的,现在觉得不怎么顺手了。原来每次出府还有侍卫禀报你!”

慕容公子被她这哀怨的小模样逗乐了,笑的还极开怀。便逗她道:“既然用的不顺手,那我今日便收回。”

香儿一听这是又要翻脸?便立马软了下来。

“公子~是这几日下雨下的,房间里呆的太憋闷了,所以总想出去走走。”

“公子若不喜欢的化,香儿以后就少出门就是了。”

说完还将眼睛垂下,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慕容烟自是知道她现在学的花言巧语了,但却觉得这惺惺作态的样子有些可爱。便伸出手拨弄了下她的小下巴,这个挑逗吓的香儿赶忙挤出一脸堆笑的推开他的手,“公子,您今日来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慕容烟看上去也是心情大好,丝毫没有因她的拒绝生气。

“既然憋闷,正好今日有招待径洲都尉的晚宴,我要你随我同去。”

香儿这下真是慌了!径洲都尉夏侯益也去,这下不就要露馅儿了!便赶忙想办法回绝。

“公子,香儿只是个奴婢。太守和夫人招待官员的晚宴,香儿这种身份不适合去,谢过公子的好意。”

慕容公子却不以为然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娘也特意说了想见见你。你只管今晚好好打扮下。”

“可是公子……”

“我戌时过来接你一同过去。”

显然慕容烟并不想就这点事儿没休止的你推我往下去,不容置疑的说完便先回去准备晚宴的事项了,连个婉拒的余地都没留给香儿。

这下怎么办?这种场合怎么会想到带一个小小婢女去!香儿正愁着,婉婷见公子走便进门来给她送洗好的衣裳,还带着一脸祝福的笑意,“恭喜姑娘,听说今晚姑娘要随公子去赴宴!”

香儿正烦的不得了,心想躲还躲不了,何喜之有?“婉婷,你说太守夫人干麻想见我一个婢女?”

婉婷偷笑出了声,说道:“姑娘的身份眼下是有些尴尬,不过等有了一子半女后就不愁名分啦!老爷和夫人虽然不会正式召见姑娘,但姑娘毕竟是公子唯一的侍寝婢女。这宝贝儿子的榻边之人,夫人肯定也是会好奇下的。”

“毕竟我们公子可是向来远离女色的,却突然开了窍般,自己拉了个侍寝女子回府,这府上早就议论纷纷了。”说完还是忍不住轻捂嘴唇笑了起来。

香儿万万没料到,做个侍寝婢女也引来瞩目,便好奇到,“议论纷纷些什么?”

婉婷娇笑一下,答,“当然都是在传姑娘除了貌美,肯定还有许多过人之处,不然怎么会把我们公子迷成这副模样。”

香儿听了不由得苦笑一下,心想你们是没见他之前怎么呼来喝去,使唤来使唤去的!

婉婷又说道,“其实从姑娘刚进府,我们心中就有数了。公子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用的东西,那百花池乃公子沐浴专用,平日里下人伺候时,连水边儿都不敢沾一下,生怕惹怒公子。而姑娘却一进府就能……被赐共浴。”

婉婷说完,抿嘴笑着脸都羞红了。

香儿被她说的脸色越发难看,想起那天的事简直是一辈子的耻辱,竟然还被府里人当作谈资来八卦。“哎呀好了,你出去!”便轰了婉婷。

婉婷这才意识到方才失言了,姑娘并不吃这套荣宠的奉承。“那婉婷先出去了,姑娘休息下,今晚估计会宴请至深夜。晚上婉婷来伺候姑娘梳洗打扮。”

“打扮?”香儿被这句点醒了下,心里想到,既然躲是躲不过去了,那不如就好好‘打扮’下!

这径洲的都尉来到通洲做客,每天见的生面孔多了去了,兴许压根也没记住小司祭的样子!今晚若再打扮的花枝招展些,定与昨日着素衣的感觉相去甚远,八成他就认不出来了!

想到这儿,香儿赶紧去扒翻衣裳柜子、首饰盒子……把那些平日里断不会穿戴的艳丽衣裳、繁重首饰,都找了出来!一件一件的试在身上……

最后决定了今晚穿的,是一套石榴红的水纱羽毛双结裙。那艳红飘逸的芙蓉纱,与雪白柔软的羽毛配在一起,瑰丽到万花羞败。

新月初升,华灯初上。

太守府今晚热闹得很!不仅太守大人和太守夫人在,三位妾室及子女,径洲都尉夏侯益,通洲都尉、长史,主簿,督邮,功曹也都携家眷来赴宴了。

眼下除了太守大人和夫人还有慕容公子出席较晚,其它人已是等侯在了宴客厅。

慕容公子这才出了自己府门,准备先去找香儿。

香儿这边,却还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景象。“婉婷,再帮我多擦点胭脂!唇脂,唇脂也涂的再红些······”

婉婷仔细的又补了些胭脂在香儿脸上,小心问“姑娘,这样够红了吗?”

“恩,差不多了!就这样!”

香儿便起身站在铜镜前仔细观察着还有哪里可以雕琢,却在铜镜上看到呆站门外的慕容烟!

香儿便赶忙转身看他,见他看着自己僵直的杵在那儿。

慕容烟可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盛装的香儿!即便来府那晚,她也只是薄施粉黛,素色衣裙,今日……却是这般的明艳不可方物,简直人间尤物!

那堕云髻发间的白玉珠钗玲珑剔透,颈间轻垂的几缕青丝又添了些许娇俏。脸颊之上红粉菲菲,桃色粉饰的眉眼妩媚动人。石榴红的水纱如团艳丽的火焰照亮了视野,吊肩上如雪的羽毛轻掩着白嫩的肌肤。衿带松散的束在腰身上,火玉碧玺镶嵌其中。双结的飘带上还坠着几片鹅毛。

这已完全不似平日里的香儿。

“可以走了吗?”香儿见慕容公子既已到了,反问到。

公子半晌回不过神儿,完全沉浸在这幅如画的景象中,话也已是说不利索:“好……好……那……那我们过去。”

这一路,慕容公子只言未语,胸中有如小鹿乱撞般心绪难宁。甚至不敢轻易回头看香儿,竟莫名的紧张起与她对视······

待到了宴客厅,看到人多了起来,慕容烟方才冷静了下来,穿梭的婢女除了请安外,还忍不住盯着公子身边的女子看几眼。而厅中的众宾客亦是如此。边恭敬的和慕容烟打着招呼,边把持不住的看向他身边的香儿。

“哥哥,”

一个年轻姑娘边笑吟吟的冲着慕容烟叫着,边快走了几步迎过来。

香儿好奇的看着这姑娘,姿色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还出众。

鼻梁秀挺小嘴纤薄身材样貌没得说,美中不足的便是皮肤略黑了点,但配上一双极有灵气的杏眼却是显得很俏皮。

一袭华贵打扮加之婢女随身显然是千金小姐的派头,喊慕容烟哥哥?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直盯着主子看!”

那小姐刁蛮暴跳的模样让澹台香心里很是窝火,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赶紧低头示弱,心想这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兄妹两的嚣张还真是一模子刻出来的。

可那小姐还是并不打算饶过她的样子,继续嘲讽道,“这就是哥哥刚找来的那个侍寝婢女?一个婢女穿的这般妖里妖气,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香儿很是懊悔,刚才干麻一时好奇看了她眼,这下惹上这个麻烦精,怕是今晚要没完没了了。

却听到慕容公子不急不缓的说道:“若是婢女都该知道自己的身份,长孙夫人当年是怎么爬上我爹床上的?”

说完便拉起香儿的手,往大厅里走了去。

香儿这下听明白了,原来那个慕容小姐是婢女上位的妾室所生!

她虽觉得慕容烟的话过份了些,但心中却不免一丝暗爽。不知身后的那位小姐此刻脸上会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香:怼的漂亮!略略略……

☆、盛装赴宴

“噢哟,慕容公子来了!”

老远冲着这边打招呼的正是那径洲都尉夏侯益。他这声吆喝吓的香儿赶紧往外侧了侧身子,没敢迎他正脸儿。

本以为以慕容烟的性子和这些老家伙顶多就是交头之交,谁知两人竟还有几分熟识,站在宴客厅正中间不急不慌的寒暄起来。

虽说今日香儿打扮成了这副模样,夸张到连自己照镜子都觉陌生!但要面对夏侯益那张脸却还是紧张的很……

她便轻掩着半张脸附在公子耳边轻语道:“公子,您先和各位大人们聊着,我去那边交代婉婷点儿事。”

香儿的这份亲昵自然是怕一旁的夏侯益听出声音。

可这低婉轻柔的喁喁细语萦绕在慕容烟的耳边,竟莫名撩起一阵热血澎湃,直烫的那如瓷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慕容烟缓了缓才呆呆的说了句:“好……”

毕竟平日里总是自己举止轻佻的去撩她,今日竟反了过来。

香儿脱了身,便往厅外的九曲回廊走去。她自然是没看到婉婷,找个由头出来透口气,等落坐时再回去便好。

“站住!”

一片寒暄中这声厉喝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不祥的预感香儿回过头,果然又是刚才那位慕容小姐。她这刻薄的音色简直令人过耳不忘。

香儿自是明白她这回追上来是来者不善。估计是刚才吃了公子那窝气,正憋屈着一肚子火没处撒,这下看到自己落了单便过来兴师问罪了。

“慕容小姐”香儿还是恭敬的行了个常礼。

“哼!刚刚怎么不行礼?这会儿身边没男人撑腰,怕了?”慕容小姐挑衅道。

今日夏侯益在,香儿本就心孤意怯不想生事端,便轻垂着头不作言语,想她调侃两句出了这口气也就罢了。

可慕容小姐这性子却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见这婢女竟无视主子的话便更加来劲儿了。轻蔑的笑了一声又问道:

“这是慕容府,那这府里的东西便都是我们慕容家的。你说这话可对?”

“小姐说的对。”香儿虽觉得这话太狂妄,可眼下却是想先顺着她敷衍两句平了这怒火。

便见慕容小姐丝帕轻掩着唇笑的很是得意,看似倒像消了火气。

香儿心中却想你至于么?来我个婢女跟前炫耀显摆你慕容府财大气粗?顺着你应两声就乐成这样……

再说了就算这府里所有东西都是慕容家的又怎样?你还不是一个妾生小姐!

澹台香却是低估了这慕容宁的脾气,尽管表面已尽量迎合却还是难让她罢休。

太守府的下人哪个不知道,这诺大的慕容家最难伺候的不是慕容烟,而是这个慕容宁。

慕容烟只是纨绔,只要一切顺着他捧着他还是很好哄的。可是慕容宁就难了,把她当小仙供着都天天有找不完的茬儿!

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越是这出身卑微的主子就越爱显摆那三两架子。

那慕容小姐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也明白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们慕容家的,那我相中了你身上这条裙子,你现在立马脱下来给我!”

这要换成其它婢女,怕是得吓的跪下来砰砰磕头求饶恕了。可香儿此刻想的却是……

这倒霉催的慕容府小姐也不知是随了谁,一家子都这么白偏就到你这儿黑成了块碳,果真是随了那颗心!还好意思要我这大红裙子你是想演红与黑吗……就算我真敢扒你又真敢穿么?

想归想,说出口的却是要温婉上台面儿的多:

“慕容小姐刚刚说过奴婢穿的这身妖里妖气,那小姐现在看上这妖里妖气的裙子是想作何?”

“你!”慕容宁这下真是气的磨牙凿齿。

慕容烟乃正室之子,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她慕容宁自然不敢反抗。但现在被他一奴婢这样怼了回来岂能善罢甘休!

只见慕容宁挥起胳膊就将一个巴掌甩了出去!瞬时五个指印清晰的落在了香儿左脸上……

这动静引的回廊上的宾客纷纷侧目,慕容宁的贴身婢女翠竹赶忙站出来笑盈盈解释道:“各位大人没什么事儿,我家小姐教训个不懂事儿的奴婢而已。”

一听只是训诫下人的事,宾客们自然也懒得关注了,该进厅的进厅,该寒暄的继续寒暄。

正路过游廊的婉婷却恰巧看到这一幕,手上端的盘子抖了两下差点就脱了手!想去帮着香儿解围却又心有余力不足,冷静一想便一溜烟儿小跑着去找慕容公子了。

香儿自打来了这南疆,一路贫苦卑微的滋味都尝过了,但挨巴掌尚属头一遭!虽说这些日子的磨练让她懂得了尊卑有别,也学了点儿虚与委蛇的迎合奉承,然而骨子里并没有这里人的奴性。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眼下吃了这一巴掌又怎能克制得乖乖罢了!

只见香儿左手捂着脸直瞪着慕容宁,这一巴掌下来眼中没闪泪花却闪起了熊熊火焰!

慕容宁虽高高在上,眼下却被她逼视的有些不自在,脚下已是生了退意唤了声:“翠竹!”

忙着劝退围观宾客的翠竹这厢一转头,却正好瞧见香儿回敬的一巴掌甩落在慕容宁的脸颊……

慕容小姐哪受过这种待遇?先是懵了半晌,继而捂着脸哭的一塌糊涂,大呼着:“来人!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给我乱棍打死!!”

立马便有四五个侍卫聚了过来,一下便把香儿的双手从背后反钳住!让她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这一折腾,先前散去的人又围了过来!慕容宁的母亲长孙夫人,也听了下人的通报赶过来看。

慕容宁一见母亲来了,便一声嚎哭像小孩子一样趴进她怀里,委屈的哭诉方才之事。

长孙夫人听了便心疼的泪眼婆娑,冲着香儿大怒起来:

“你个贱婢好大的狗胆!宁儿从小连我和大人都不舍得动她一下,你竟敢打主子巴掌?”

“都楞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拖下去处死!”

香儿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忿忿难平:“你不曾打过你女儿,我父母又何曾打过我!你女儿是宝别人家女儿就不是人了?”

一时间内心的愤怒已是激发到临界点,似乎这几个月受的委屈统统涌上心头!自打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父母不得见,整日里为奴为婢的逢人不是行礼就是大跪……

谁还没当过心头肉小公主咋滴?你打我我就得受着,还下手就要把我处死?

那侍卫一把按下香儿的头,手臂押的也更狠了些真要将她往刑房拖去!显然长孙夫人说的不只是气话。

好!死就死!死也得先骂个痛快!

“我是贱婢那你个给人作妾的小三儿又好到哪里去了!我活着受你们欺压死了又不吃你家大米少跟我摆主子的谱!”

“你……你!给我就地打死!”长孙夫人早已怒火中烧完全丧失了理智。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这命令着实有些荒唐,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就在这宴客厅前的回廊处刑也太草率了……

可侧室夫人也算是正经主子,既然命令了也不得不尊啊!其中一个侍卫只得带头举起那杖棍。

可就在那棍子将要落下之际,香儿突然身子被拉扯的一歪,脚底一失衡便顺势跌进一个怀抱……

原来是慕容烟一脚踹倒了那钳着香儿胳膊的侍卫!

偏巧那侍卫一个趔趄倒地的方向正是长孙夫人身侧,这下把她砸的往后连退了几步,手撑在回廊的栏杆上方才稳住了身子。

“烟儿,你这是做什么?!”那长孙夫人讶异的对着慕容烟问到。

慕容烟又摆回那副落拓不羁的德性冷冷回道:“教训个瞎了眼的下人而已。”

长孙夫人这燃了满腔的怒火哪会因为慕容烟的出现就轻易罢休,“不管这贱婢是谁屋里的,今日我这做母亲的定要为宁儿讨个公道!就算闹到老爷夫人那里,慕容府也绝容不下一个敢打主子的下人!”

慕容烟揽着香儿的手迟迟未松开。香儿竟头一次不惊惧于这怀抱,反而此刻还有那么一丝觉得它温暖且安全。

慕容烟说来也怪,吊儿郎当时只觉得是个头脑简单的纨绔,可脸色一沉又觉得像只深于城府的狐狸。

显然这会儿他是认真了起来,长孙夫人和慕容宁都从他脸上看出了平日里罕见的那股子深沉。

“烟儿,即便惩治这个贱婢会让你心生不满,这次我也不得不做了!下人打主子这是我大秦国走哪儿都得判的大逆不道之罪,谁也纵容不得!”

“长孙夫人,”慕容烟不疾不徐的说道:

“侍寝的婢女一但怀有子嗣便可晋升为妾。而且作为妾室也算这府里的主子了,即便有争端也谈不上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罪。我想这个理儿没有谁比夫人您更懂……”

慕容烟意味深长的抬眼看了看长孙夫人那僵住的脸,一只手揽着香儿的腰枝,另一只手却在她小腹上轻揉了两圈儿……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宁:想不到哥哥长的娘气还真有两把刷子……

☆、舞妓云嫣

慕容烟这句语调平缓的雷人之语却是同时在三人脸上炸开了花!

香儿:放屁!

慕容宁:“她才刚进府几日,怎么可能先有了身孕!”

长孙夫人:“这简直荒唐!若是大夫确诊有喜了也是该先报给老爷和各房夫人!这种事哪是张嘴便来的?”

香儿心中虽怒却也没敢说出声来,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正在救自己。难堪是难堪了些,总好过现在就被乱棍打死!

可就算救也不该扯这种马上会穿帮的谎?赶明儿随便找个大夫来一把脉不就露馅了。

撒谎事小,圆谎事大啊!

“太守大人、太守夫人到!”

随着院子里的一声传报,院子里的众宾客纷纷回了宴客厅,厅里的人也赶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长孙夫人见慕容烟竟如此护着这婢女,便也不想再惊动老爷和夫人,识趣的领着宁儿回大厅另作打算。

香儿赶忙推开慕容烟的手,无比纠结的看着他……是感激?是愤怒?

却发现慕容烟的眼睛盯着她的左脸。透过他那清澈漆亮的眼眸,似是在那深处看到了一丝心疼。

一时间宴席厅里已是宾朋满座。太守与夫人居于正位,宾客分为两排纵向而列。

太守大人依旧是威风八面气度自不必说。这太守夫人——槐氏,亦是雍容华贵,品貌非凡!

香儿之前只听过她的传闻,真人却是头次得见,四十有余却风韵犹存。

槐夫人既是北晋长公主,还是秦宣帝御封的一品夫人。据说她不仅出身高贵还经明行修,博古通今,乃是太守大人得力的贤内助。当年和亲本就是下嫁,太守原是要将府中的妾室一并休了赶出府,是槐夫人大义留了她们活路。所以府里这些妾室夫人从不敢在槐夫人面前造次。

待太守大人和槐夫人落坐后,一众宾客也都踏实坐回了位置。

香儿随慕容烟坐在太守大人下手最近的席位,而先前那位长孙夫人与慕容宁,连同其它几位侧室夫人子女均排在偏末的位置。

这边,长孙夫人正拉着女儿的手小声劝慰道:“宁儿不哭了,刚才的委屈娘不会让你白受的!明日找千代神医给她把了脉,若报的是虚喜我定要那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宁儿一副心急难耐的坐立不安样儿,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生撕了那婢女!

“母亲!还是天一亮让翠竹去外面请大夫!千代神医是槐夫人北晋带来的自然是心向着哥哥!”

宁儿忿忿的说完突然又觉得脸上一阵儿钻心的火辣,便瞬间又转了哀怨:

“哥哥从小欺负我也就罢了,现在连他手里一小小婢女都敢打我巴掌!这太守府还有没有尊卑了?不把那贱蹄子给她剁了我就不姓慕容!”说着,又憋屈的呜咽起来。

长孙夫人自是心疼不已,便拿帕子沾了冰水帮宁儿揉揉脸蛋儿,帕子刚贴过去就被宁儿慌张的推到一边!连同拿帕子之人都吃了这力道歪了下身子。

“娘!妆花了!”

长孙夫人一看,果然那好容易涂白的脸蛋儿这下又被那帕子给现了原型……

慕容宁赶紧从衿带下的暗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脂粉盒来,瞄了眼四周,做贼似的用丝帕沾取一点儿粉末轻轻拍打在右脸颊,这才又衔接的自然了起来。

是的,这是个随身带着脂粉盒的姑娘,谁叫她貌美有追求,偏又肤黑心戚戚呢。

长孙夫人见女儿又恢复了美貌便宽慰起来:“宁儿啊,若是普通下人娘能让她活过今日?但你也看到了刚才慕容烟有多护着那个贱婢!手从搂上她的腰就没再松开!”

宁儿听着更加来气,不平道:“明明我和哥哥都是父亲的孩子,这嫡出庶出的差别凭什么这么大!他慕容烟屋里连个下人都比别屋的主子猖狂!”

长孙夫人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哎,娘的出身怎么和槐夫人比!宁儿啊,你可要出息,只有你嫁的好了娘在这太守府才有立足之地啊……”

慕容宁的两眼死死的盯着澹台香,若是眼神能杀人想必香儿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其实今晚盯着香儿的又何止她一个,在座宾客无一不好奇慕容烟身边坐的这绝艳女子。看装束和席位该是妾室之上,可谁也没听说慕容公子有娶妻纳妾啊……

人人都在纳闷,却没人敢问出来,毕竟这话要是没斟酌好是要得罪人的。

倒是夏侯益这莽夫双手一拍案几,随着闷沉的一声响站起身,来了个闪亮登场。

“太守大人和槐夫人厚情盛意为在下设宴,下官铭感五衷!这次汀罗之行获益甚多,下官先敬大人和夫人一杯!”

这番简单的客套辞令对夏侯益而言实属难为,不知私下背了多久才能流畅的说出。

别看他拽文不是强项,喝酒却是行家!说完这话一仰头便一滴不漏的干了杯中酒!

这斗杯以升计,那一饮而尽的豪爽劲儿似是要摔碗奔沙场!

太守和槐夫人见他这般客套便觉好笑,众人也看热闹似的赞以虚誉。夏侯益越发不羁又看向了慕容公子这边,眉头一皱问道:“方才没顾上请教,公子身边这位佳人是?”

香儿也紧张的微蹙着眉,赶紧将手中折扇尽自然的往脸上遮挡。

一来是怕夏侯益这径直的目光认出什么,二来也实在不想听到慕容烟介绍自己的身份。

大庭广众之下‘侍寝婢女’这四个字简直是把人活活钉在耻辱柱上拷问一般!

“我身边的这位姑娘,乃我心仪之人。”

慕容烟从容的回应道,说完还瞥了一眼香儿,只见她也正侧目偷瞄着自己,被这目光一迎脸上的胭脂瞬时浓了几度。

这真是让她意外至极!慕容烟平日里这般嘴毒,此时竟……不对外提及她侍寝婢女的身份。

夏侯益的这个问题虽说莽撞,却是得到了在座宾客的真心称赞,毕竟是大家都想问却不敢问的,真是多亏了他的低情商。

慕容烟贪玩却不近女色可是出了名的,甚至一度还有些关于他和某位皇子走动过于密切的不雅传闻……

之前媒人送来多少美女才女千金小姐的画像都被他拒之门外,这会儿却说自己有了心仪之人!以他的身份何需‘心仪’二字?看上哪家姑娘直接收进府圆房便是了!出身好的也顶多给个侧房名份。只要不是皇族贵女那还不是任他挑选。

即便事实……香儿也确实是被直接收进府来的,但是宾客们哪知道啊,他们只看到今晚慕容烟给她的超高礼遇!

夏侯益也是大惑不解的样子,眯着眼睛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把香儿端量了一圈,突然一个咧嘴倒吸一口冷气:“这位澹台姑娘好生眼熟啊!”

他这一说,香儿心中便是一惊!都画成这样了还认得出?香儿赶紧将手中折扇又往上抬了抬,把脸挡得更严实一些。

这此地无银的躲闪让慕容烟看在了眼里便心生疑虑,又联想到之前也是夏侯益打招呼时,香儿才突然趴到耳朵上说要去找婉婷。

慕容烟看着香儿,似是看懂了点什么,便对夏侯益说道:

“夏侯大人,从你来通洲澹台姑娘就一直没出过这太守府门,若是眼熟那兴许是在这府里碰过面儿。”

夏侯益那过目就忘的本领原本就想不出在哪儿见过,经慕容烟这一说便觉得只是合了眼缘儿才面熟罢了。

正巧这时一阵清脆的编钟声伴着鼓点响起。几条绸带从厅顶飘落,舞姬们腰缠着绸带轻盈的番飞在空中,手中还轻巧的合奏着乐器,那身手灵活得好似手持琵琶的飞天。

夏侯益早忘了先前的话,这会儿只顾盯着那空中飞舞的曼妙仙子!

时而密集时而松散的编钟声清脆悠扬,营造出空灵而撼动心弦的氛围。香儿方才忐忑的心,在这里得到释放,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慕容烟,却见慕容烟也正侧过头看着自己……

这种对视场面似是常有发生。

一曲终了几名舞姬从空而降,飘然落于厅前向各位大人行礼。

香儿这才发现,领舞的那个就是中秋夜跳天女散花的女子。还记得那时慕容烟说,这是特意找来的汀罗城最好的舞妓,叫云嫣。

而现在显然她已被收入了太守府,编在了府中的舞姬中。

这样算起来她进府的时间大概和香儿差不多……

想到这儿,香儿有了一丝清醒。

今晚连着发生了几个小插曲均靠着慕容烟解围,竟让自己一时迷惑对他有了丝越于感激之上的……

一时拎不清犯糊涂罢了,那只是些许感激!而且恰是因着他平时对自己太恶毒才会有了这反差。

说起来真要感谢这云嫣姑娘的出现,以慕容烟的出身和作风,不管再如何风流,如何嚣张,自己都不该再意外了。

“哎呀!这舞好哇!”夏侯益连连拍案称赞,眼神一直色眯眯的停在云嫣身上。这也难怪,不愧是慕容烟口中汀罗最好的舞妓,跟府里这些舞姬在一起也是妥妥的鹤立鸡群。

作者有话要说:夏侯益:汀罗真是美人儿多啊!

☆、女人的命运

香儿看着夏侯益这副德性,心想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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