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聚散（1 / 2）

林四娘是在次日就被强行发配了的。

据宫人禀报,林四娘在国舅府里哭声震天,撒泼打滚的就是不走,但是无论是国舅府的主子们还是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最后林四娘还是被大理寺的人强行带走了，并在当日就发配了荒州。

荒州凄凉,随同的还有天牢的数位凶狠强壮的大汉，身上皆是背负了数条人命的亡命歹徒,在天牢里被狱卒给好生折腾了一番，这会儿已经被收拾得够了，便留了一命,罚去荒州之地受罪了。

林四娘一个小姑娘混在这一群肆无忌惮的大汉中，再是有些小聪明也被吓得不住缩在一旁不敢靠近。

到走，国舅府里头都没人出现。

但是在她走后，朱氏却倒下了。

朱氏一病倒的消息传入宫中，林秀心里也不好受，但此事已成定局，林四娘已经踏上了去荒州的路上，再无更改,只希望过两日她娘想通了，这病就痊愈了。

雨晴姐妹在一边儿出着主意。

“娘娘，这过两日就是仲秋了,不如带着朝国夫人去城外散散心。”

林秀摇摇头：“我娘心里不爽快,恐怕是没心思出去游玩。”

“这...”

“没事，过几日也就好了,林四娘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的，何况，娘她重情，这亲姐妹相残，对她自是一番打击，好在府上还有大哥和嫂子，嫂子肚子里还有孩子，就算是看在未出生的孩子面下，她也会振作起来的。”

“是啊，何况殷夫人已经生产，再过上几月指不定就到梁上来了，到时候外孙女孙子环绕膝下，夫人自然是大好了。”

林秀也是这般想法，但没料到的事，她这个二姐，原本还说得等上好几月才能见到呢，没料在年前，堪堪初冬时人便到了。

这期间，在九月的时候，碌王府楚蔓大婚，随着夫君去了凤阳郡，对城中的姑娘们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因为再也不用被她压上一头，待人一走，城中的贵家小姐们立马三分了天下。

分成了勋贵圈、才女圈、清贵圈。各家小姐跟雨后春笋一般涌到了台前，各自施展着才艺，引得老百姓们不住夸夸其谈，一时这些人也是风头无两。

林秀知道些内情，倒是忍不住为这些贵家小姐们叹了口气。

楚大姑娘永远是楚大姑娘，如今得了一时的喘气，往后还说不定成啥样呢。

梁上城不过初初才凉了下来，城南的幽深巷子口便驶入了一辆普通的马车，瞧着上头的装扮并无甚特色，相反这马车还有些暗沉，入了巷子，马车往前驶了几步，在第二户人家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须臾，车帘微动，从上头一一下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做妇人打扮，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用细棉布裹着，轻轻的拍哄着，另一个女子身体结实，长得也高高大大的，臂弯还挎着个包袱，跟在年轻妇人身后，瞧着是个丫头模样。

二人下来后，那结实的丫头从袖里掏了几个铜板给了车夫，车夫得了钱，高兴的揣进了怀里，跟她们客套了两句，就驾着车走了。

两人站在原地，先打量了四处，见这地清幽，家家户户门前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收了目光，抬腿朝大门走。

“少夫人，小心台阶，”丫头抽出一只手虚虚的扶着人，就怕当主子的抱着人看不清路。

她们二人，正是从安郡淮镇赶来的林娟和伺候她的丫头大丫。

林娟说道：“没事，我走得稳。”

主仆两个刚开了门儿，对面院子的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从里头走出个带笑模样的年轻妇人，正含笑看着她们：“这是殷夫人？瞧我，我夫家姓许，跟殷大人是同科同僚。”

这一说，林娟也想到了殷崇元在来信时说的话，关于他对面这家也隐隐提过两句，便上前两步笑道：“原来是许夫人，是，你说得没错，殷郞正是我相公，这不，如今刚好得空便上梁上来了。”

蔡琴娘眼波流转，巧笑盈兮的：“应该的应该的，一家人团聚在一块儿才是好的。”但是据她所知，这殷家门户也非那等小门小户的，便是这殷夫人娘家在梁上城里也是殷实才是，可这殷夫人又岂会只带个丫头，收了个包袱就来了？

这路途迢迢的，两个女人还带个奶娃，哪有这般容易？这其中要说没点事儿她都不信，但蔡琴娘是个会来事儿的，脸色都没变一下，几步走了过去跟林娟并排着，先瞧了瞧她怀里睡得正香的奶娃娃，大大方方的跟她道：“这娃长得可真好，妹子你这才来，还带了个娃，就你两个里头咋收拾，走，嫂子给你搭搭手，看看有没有要收拾收拾的。”

林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热情的人，面儿上有些迟疑：“这哪里好意思麻烦嫂子，不用了，我跟大丫两个人就行。”

“妹子这就不知了，他们大男人的这家中的事万事都不管的，殷大人都搬来小三月了，里头连火都没开，还是上回子朱家婶子，嗨就是你娘和两个舅母们过来帮衬着收拾收拾，他们在朝堂当差的，忙得很，这家里便顾及不到了，你看你又带着孩子的，这得收拾到何时去了，听嫂子的。”

蔡琴娘说得一板一眼的，又热络又周到，林娟来不及拒绝就跟着她一块儿进了院子里，里头果然有些乱，地上铺满了不少落叶和凋落的花瓣，连那石台上都沾满了一层灰尘。

“唉，所以这家里头啊，没个女人都乱套了，”蔡琴娘努了努嘴：“妹子，你先去屋里收拾收拾，我家去拿扫帚这些过来。”

说完，人就转身回许家院子了。

大丫看林娟还有些没回神儿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了句：“这许夫人是个好的，热络利索。”

林娟回过神儿，道：“是啊，走，先去屋里看看。”

有了蔡琴娘的帮忙，殷家这小院子倒是很快就收拢齐整了，林娟打发了大丫去外头买些蔬菜瓜果，跟蔡琴娘说了会话。

从蔡琴娘口中，林娟倒是知道了不少城里的事，说来她一头扑了上来正是两眼抓黑的时候，经过蔡琴娘这东长西短的一说，倒是知道了不少。

下晌，瞧着落日倾斜，蔡琴娘便告辞了。

“我这上来得急，相公还没收到书信儿呢，今儿多谢嫂子帮忙了，赶明儿我做上一桌，咱们好生聚聚。”林娟送她出门，还不忘说道。

蔡琴娘一听，也不推辞：“那行，那嫂子就叨扰了。”

两人客套了两句，这才各自归了屋。

大丫正理着菜，听到少夫人跟许夫人的对话，叹了口气。

哪里是没收到书信，是写都没写呢。

次日，林娟让大丫去国舅府报了信儿，没过两刻，朱氏、林康一并都过来了。

母女一见面，自然是好生一番倾述。

朱氏忙让她抱了闺女过来：“快，把我外孙抱来给我瞧瞧。”

“嗳，”林娟让大丫抱了人过来，包裹里的奶娃娃睡得正香，小嘴巴还唧唧的砸着，白白胖胖的，朱氏抱着人，喜的脸上都成了一朵花儿。

“这孩子长得好，眉毛跟你娘一个模子出来的。”

“瞧娘你说的，我闺女当然跟我像，”她仔细打量了朱氏的神色，脸上有些迟疑：“娘，我瞧着你这脸色咋个有些发黄，你没休息好呢？”

第一眼她就瞧见了，她娘眉眼还带着一股子愁闷，脸色蜡黄蜡黄的，像是生了病一样。

朱氏脸色一僵，淡淡的道：“没啥。”

这种事她不欲多谈，本来也没啥病痛，不过是她心头闷得慌。“倒是你，从安郡过来这么远，就你俩带着个奶娃娃就过来了？亲家那头就没派人送你们？”

林娟老实，一问就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