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楚越一挑眉,问:“如何?”
林秀不住称赞:“厉害厉害,钦怀果然出类拔萃、经武纬文。”
楚越抿了抿嘴角,眉目之间难得喜形于外的露出几丝得意之情。
他们都不往灯笼摊前凑了,先前楚越的动静儿都被人看在眼里,只要一靠近灯笼摊四周人就止不住抽气,连摊贩们也露出一副“既然这般有文采何必揪着不放”的意思,而他们一旦离开,四周顿时一阵儿鼓舞,弄得他们都哭笑不得,也不在长街上争锋了,拐着弯儿去了长信街上。
长信巷道幽深,庭院寂静,蜿蜒的小河从这里穿梭而过,青石板桥上刻着岁月的痕迹,边上还长了小片小片的草台,长信街上有三座桥,名为大桥、小桥、信桥,平日里打从这里过的人不算多,但逢年节上元节,老百姓都喜爱在这桥下放一盏河灯,祈愿阖家顺遂、天下太平。
从许多小年轻身边穿过时,林秀也挑了两盏荷花河灯,还让雨晴姐妹等人都去挑上一盏,去了信桥下,沿着水把河灯放了下去,看着它们顺着水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楚越站在她身边,随她一起凝望远处。
“咱们走。”林秀仰头朝他笑道。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这长信街上除了三三两两过来放河灯的,还有许多隐藏在朦胧暗处的一对对年轻男女,躲在一旁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她看得尴尬。
楚越没什么反应,只是突然伸手握了她的手,紧紧拽在手心。
林秀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那一刹那觉得有一股电流从手心儿里开始蔓延,浑身都一个激灵,尤其是脸颊,红了个通透,幸好长信街上灯光朦胧,她又微微垂着头,倒是借着遮掩了一番,也没心思问楚越要带她去哪儿了,只知道跟在身后走着。
很快她就知道了,楚越带她去的是端门到泰国门那连绵八里的街上。
锣鼓喧天,漫天歌舞,林秀曾经见过的、没见过的小姑娘们几乎都聚集在这条街上,穿着喜庆的舞衣,欢欢乐乐的在街上跳着,周围,无数的姑娘们被引着跟着投入到人群里跟着摆动起腰肢。
雨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还指了身边的郎君们小声说道:“娘娘你看,这八里街人声沸鼎的,几乎全城没定亲的小郎君们都在此处。”
连绵八里的长街也是每年没定亲的小年轻最喜爱的地方,过了这一夜,有看对眼的便能光明正大约在一处处处看,合适了就能遣人上门提亲,成全了无数对佳偶,是为鸳鸯圣地。
林秀不住点头,确实跟雨晴说的一般人声沸鼎的,除了中间的舞池,街道两边大都是衣冠楚楚的小郎君来回走动,含笑看着舞池中央。
他们一行人大刀阔斧的,林秀身边又有楚越拢着,身侧还有雨晴姐妹,倒是没被人给挤着,只是人太多,就是他们一群人满脸都是不好惹,看着很凶也被大部队给推搡着随波逐流。
夜已深,天上雾蒙蒙的不明朗,八里街上还闹腾着,林秀小声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头顶上大掌轻轻拂过,楚越搭在她肩上微微用力,把人往自个儿身边拢了拢,没待林秀回话,又说:“回宫。”
“行。”林秀没意见。
出了八里街,转到了旁边的平门,那是一道小门,平日里都是御膳房采买经过,守门的士兵见他们靠近原本板着脸要驱逐,等一行人走进,借着明灭的烛火,吓得险些跪在地上。
“陛,陛下......”
“嗯,”楚越应了声儿,把人送到平门门口,替她理了理衣摆,推着人进去,自个儿倒是站着没动:“我去一趟杜府,晚些时候回来,你早些睡,别等我。”
林秀顿时蹙起了眉:“都这时候了...”
楚越只笑了笑。
杜府那头都派人来传了好几回话了,往年他孤家寡人一个逢年过节去哪儿都无所谓,但如今有了皇后相伴,便一直待在宫中,上回让人传话也没说个清楚,叮嘱上几句,趁着今日上元节,去露个脸,也让老师和师母安安心。
至于林秀......
他知道小姑娘跟杜府合不来,便是他因为杜莲的事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杜莲是杜莲,他总不能因着一个杜莲,便迁怒到老师和师母头上。
小姑娘不喜,他更不会强求她去强颜欢笑。
“行,早些回来。”林秀撇了撇嘴,带着人进了宫。
灯火明灭,打在脸上忽明忽暗的,楚越一直看着,直到人消失在宫门见不到了才转身离去,严大同两个护卫紧随其后,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护送娘娘回宫了。
这一晚,八里街上的歌舞闹腾直到黎明升起才逐渐消散,上元节过去,而圣朝迎来了圣朝二年。
林秀裹着被子沉睡着,元宸宫里安安静静的,但黄昏时的见闻还在脑子里,耳朵里都仿佛还带着嗡嗡声,黎明将至,身侧突然陷了一下,随后一双大手搂着她的腰肢把人往后头带,直到贴在一堵温热的墙上才罢休。
嘤咛一声,林秀脸颊噌了噌,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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