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噩梦肆虐,醒来后,文宁疏望着自窗外折进来的天光,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被梦里的恐惧支配,黑夜终将结束,黎明终会来临!
这世上有许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贫苦百姓,比起他们,她尚算幸运,尽管这前路难行,她也要用希望鼓舞自己,自怨自艾毫无用处,唯有踩着荆棘勇敢的走下去,才有找到出路的可能。
如此想着,她这心里总算好受许多,起身下帐梳洗,迎接新的一日。
看着镜中的自己,宁疏微微一笑,给自己打气鼓劲,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定能找到弟弟,与他团聚。
心墙终于有日光透进来,难得明媚的她淡扫水湾眉,轻抿口脂,一张小脸真如窗外枝头盛放的海棠一般娇嫩,粉粉的似能掐出水来,瞧着便觉清丽舒心,拿起桌上那把系着红流苏的月牙木梳,她开始细细的为自己梳理青丝。
以往都是丫鬟伺候,打从入宫后,再无人侍奉,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好在之前看得多了,总算能有样学样,即使盘得不好,下回再改进即可。
无心妆扮自己,宁疏只梳了最简单的发髻,其余青丝皆披散在身后,而后一点点捋至身前,再次梳理。
才梳了一半,门外传来敲门声,宁疏回首望去,但见门口立着两道身影,身形高挑,瞧那发髻高缀的模样,不似是巧姨,会是谁呢?
防备的她放下梳子,起身行至门口问了句,“何人?”
“我家画婵姑娘前来探视,还请姑娘开门一叙。”
画婵?这名字好生耳熟,略一回想,宁疏才想起昨日好似听巧姨提过这个名字,大约是说昨晚那位公子原本是要找画婵的,中途突然改了主意来了她这儿,今儿个这画婵姑娘就亲自拜访,大约是来兴师问罪的?
人在屋檐下,她也躲不过,干脆打开房门客气的请她们进来,朝来人盈盈一拜,“见过姐姐。”
今日的画婵特地选了身石榴红的对襟衣裙,明艳的色泽越发衬得她肤白容艳,鬓边几缕微弯的长发更显妩媚娇柔,一看屋里这位姑娘素衣淡妆,耳垂上悬着一对儿银叶坠子,她便觉寡淡如水,不屑地掩帕哼笑,
“听闻咱们这儿又来了位妹妹,我这人!最是热情好客,对待新人亦是体贴,听闻你一首埙曲惹得贵人驻足,不过你这身打扮也太寒酸了些,还是得精心装扮,才能令贵人青睐,多招揽些其他客人不是?”
道罢画婵吩咐蓝翠将一方盒子奉上,说是里头装了一些首饰,算是见面之礼。
看似热情,实则不过是奚落,只消听一句望一眼,文宁疏便知此人打的什么算盘,她无意与人争锋,但也不愿当那软柿子,任人揉捏,既然对方不怀善意,宁疏也无需对她多客气,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婉拒道:
“多谢姐姐美意,只不过浓妆淡抹,环肥燕瘦,女子之态向来各有千秋,但凭喜好罢了!”
居然还是个牙尖嘴利的,画婵不悦撇嘴,蓝翠亦跟着数落,“我家姑娘一片好心,你居然不领情?这里头的簪子可是红珊瑚呢!”
珊瑚在文宁疏眼里算什么?惯见珠宝的她根本不稀罕,但她也不是在意东西贵重与否,而是在意何人所赠,目的为何。
以往还在府里时,文宁疏可没少听那些后宅女人们勾心斗角的例子,诸如在首饰里做手脚的,即便你不戴,放在屋里也会散发某种气息,对身子不利,是以宁疏不会收陌生人送来的首饰,尤其是这样一个才见面就笑里藏针之人!
面对蓝翠的针锋相对,宁疏的眉间并无一丝慌乱,慢条斯理的镇静回道:“绝无此意,只是我对那些个钗簪并无兴致,放在我这儿也是暴殄天物,还是姐姐这般容色姝丽之人留着用,才能彰显它的价值。”
这番回应倒是滴水不漏,画婵无可挑剔,原本她还想着先讨好拉拢闻雪,待她放下戒备之后再慢慢收拾,如今看来,此女戒备心甚重,既然无法友好相处,那画婵可就把话挑明说了,由蓝翠搀扶着往那儿一坐,她这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六的模样,端的却是一派老人儿的姿态,
“昨夜你截了我的胡,便是坏了听月楼的规矩,咱们这儿可也是论资排辈的,你新来的可能还不晓得我的名头,我虽年轻,却也是这儿的四大头牌之一,从来没人敢从我手里抢人,如此不地道的做法便等于打我的脸!”
果不其然,这姑娘就是过来给她个教训呢!文宁疏尚未来得及回应,门外骤然响起一道巧笑声,
“真是缘分呐!我说来瞧瞧新人,未料妹妹竟也在。”
众人闻声回首,便见一位青衣绣竹叶的姑娘撩着裙摆进得屋内,身形丰腴的她别有一番韵味,那月色抹腹遮掩下的沟壑引人遐思,以致于画婵每每瞧见都觉着自卑,她可是哪儿哪儿都好,独独平原不见峰,气煞人也!
心生嫉妒的画婵一见此女,讥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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