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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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官员命人将府中所有家眷尽数带至前院之中,排排立好,而后开始宣读新帝旨意:

永宁帝伪造圣旨,谋朝篡位,尚书文彬知情不报为虎作伥,有失忠信,现已押入天牢,秋后处斩!其女眷送至宫中为婢,男丁押至矿场做苦役,如有违抗,就此处决!”

官兵们抢先一步到来,文宁疏根本没机会带走弟弟,家眷被迫分离,纵使她们不甘不愿的痛哭哀求,官兵们也不会有一丝同情之心,只依照规矩将其分别押送至不同的地方。

面对官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其摆布,她们别无选择。

入宫之后,文夫人被遣至净房洗刷马桶,文宁疏则被派至浣衣局。母女二人虽不能相见,到底都在宫里,可怜那文之仪才十三岁,就被赶进矿场被人驱使做苦力。

先前还是在闺中被人侍奉的千金闺秀,一朝宫变,她竟成了低等宫婢,整日的洗涮衣物不说,还得被嬷嬷们使唤,尤其是那位不懂事的堂妹文宁月,居然还怪责她,

“若非你爹下狱,我们家也不至于遭这样的难!”

一听这话,文宁疏那忍了许久的怒火终是燃至顶点,再不给她任何颜面,“若非我父亲帮衬,你们家这会子应该还在街角卖豆腐,你又怎会享这十几年的清福?

当初受恩惠之际不见你们有任何感激,这会子竟然落井下石说这样的话?别贪那富贵就不会有入宫遭罪的机会!”

几句话怼得文宁月无言以对,恨恨咬牙不敢回嘴,默默洗着自己盆中的衣物。

当漫天的星子陆续爬上夜幕,此起彼伏的闪着幽亮的光辉之际,劳累一天的文宁疏终于能躺在床上歇息,突然干这么重的活儿,她还真有些受不了,一躺下便觉浑身酸软,腿和手臂关节隐隐作痛,难得歇息,她无比珍惜,听着周围宫女们均匀的呼吸声,她却怎么也难安寝。

看着自己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浮肿,甚至裂开了口子,文宁疏纵使疼痛也强忍着,只因她晓得,自己再怎么辛苦也比弟弟的日子要好过些。

她曾听人说过,那矿场整日的拉运重物,风吹日晒,吃不饱还得一直干活,很多人承受不住活活累死,文之仪从小养尊处优,身子又瘦弱,哪能吃得了那样的苦楚?

她身为姐姐尚且如此担忧,母亲定然也是寝食难安?记挂母亲的状况,文宁疏决定想办法去见见母亲。

只可惜她身上的首饰已在入宫前就被官兵给没收上交了,腕上的翡翠镯子之所以没拿掉,是因为那镯子太细,她又戴了许多年,根本取不掉,除非砸碎,一旦碎裂也就失去了价值,官兵们无奈,这才由她戴着。

而今她想见母亲,必须贿赂嬷嬷,但若不拿出些值钱的东西,旁人又怎会帮忙?

不得已之下,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出去打了一盆水,又拿胰子打滑整只手,将镯子使劲儿往下捋,若搁在以往,这样的法子应该勉强能将镯子取掉,但现在她的手因为长期泡在水里而变得肿胀,即使她再怎么忍痛使力也难以取下。

文宁疏急得满头大汗,绝望低泣着,另一位起夜的宫女听到动静便出来询问状况,一问才知她是想让嬷嬷帮忙,却无银子,这才着急。

那宫女看她尚算老实,便给她出了个主意,“我这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实在没有剩余的帮你,不过咱们这儿有位刘公公,他私下里可以借银子给其他人,你可以找他问问。”

“哦?是吗?”文宁疏闻言哭声顿止,瞬时燃起了希望,但又觉得不太好办,“那他无缘无故也不会借给陌生人?总得有什么做抵押才好,可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会借给我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跟他多讲讲好话,他应该会答应!他人挺好的,你去试试呗!”

犹豫了整整一日,走投无路的文宁疏只好冒险去找刘公公表明来意。

自打她进得门来,刘公公便觉眼前一亮,此女虽是身着粗布衣衫,发髻上点缀着两朵红白小花,并无钗簪做衬,却也难掩她本身的风华,那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点儿都不像是宫里的粗使婢女,打量了许久,刘公公这才开始询问她的来历。

得知她是罪臣文尚书之女,刘公公颇觉为难,啧声叹道:“一般问我借银钱的都是这个月借下个月还,再拖也不会超过三个月,可你是罪臣之女,入宫头一年连个月钱也没有,只管三餐而已,你这一借便得借一年,我还没做过这样的买卖啊!”

文宁疏本是个脸皮薄的,旁人若不愿帮忙,她也不愿强求,但如今为了拿银子贿赂嬷嬷,她只好厚着脸皮去央求,

“反正奴婢是戴罪之身,也不可能跑出皇宫,更不敢赖账,等我有了月钱,必定先将欠款归还,只求刘公公您大发慈悲,借我周转一下。”

眼瞧着他的双眼一直紧盯着自个儿手腕上的镯子,文宁疏如实道:“这镯子我实在取不下来,否则也不至于到处求人。”

思量半晌,刘公公才道:“实则这事儿也不是我做主,我也只是个中间人,真正放款的另有其人,不如这样,待我回头跟那位主儿商量一下,他若是同意,那我便可与你行个方便,但若他拒绝,那我也无可奈何。”

不论如何,只要他肯松口就好,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然而苦等了两日都没什么音讯,就在她以为可能没谱儿了的时候,刘公公突然亲自来找她,说要带她去见一位总管。

原来那许总管才是真正的幕后人,借银子一事皆由他来掌控。

带她入内后,刘公公便转身离去,眼瞅着他要关门,文宁疏心下一紧,再顾不得什么礼仪,径直跟到门口挡住门板质问,

“你关门作甚?不就是借个银子嘛!何至于这般悄密?烦请刘公公也在这儿做个见证。”

“这……”刘公公为难一笑,瞄了一眼许总管,十分识趣地借口道:“许总管是我的主儿啊!他说话我自当靠边儿站,不能在跟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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