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藏身深山里,林小四回礼谢皇后
司徒三绝对是个聪明人,但,有一些东西,并不是靠聪明便能获得了。
司徒三心有热血,有福发财两个来村里找他,便是信他。故此,他并不想把兄弟二人交到县衙里去。可是,如何安置两人,又成了司徒三马上要面对的难题。
有福、发财自成了逃奴,身上又无路引,无处敢去,只好到处流浪。填饱肚子都难,便是他们在胡家为奴时不过逢年过节添个荤菜而已。肥猪肘子,向来是梦境中的食物啊。兄弟两个干了一个肘子,看那模样,还没饱呢。柳志高又端来一碗烧肉给他们吃,燕伯伸手拦住,道,“他们饿的久了,不能吃太多的肉,不然,撑着不是玩儿的。给他们端着干粮来吃。”
沉默片刻,燕伯道,“村里人来人往,叫人瞧见他们,若报到县衙去,小命难保。”
司徒三索性直接问,“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有福手里握着块粗面饼子,一块块掰碎了搁肉汤里泡着,等着浸了滋味儿再吃。发财是哥哥,望着司徒三,吭吭哧哧地,“我们兄弟实在走投无路了。三哥,上回你借银子给我弟,治好我的病。我们兄弟为奴这些年,就遇着你这一个大好人。”那意思,是真没主意,就投奔好人司徒三来了。
司徒三虽是个好人,却不是神仙。且,他穷家破户,家中既无密室,亦无密道,穷不隆咚五间房,一望见底,哪里藏得住人?
燕伯瞧一眼外面的天空,心知此事不能耽搁,从椅中起身,道,“先去山上躲几天再说。”总之不能把这两人留在家里,何况司徒三与胡家有仇,这二人原是胡家逃奴。若给人瞧见,便是大祸!燕伯打猎多年,山上他熟,如今虽说天冷,带些干粮,也有山洞可容身,总比把这两个留在家里强些。
两人没有半点意见,燕伯叫收拾了两件自己往年不穿的羊皮袄,从房梁下取下几串腊肠腊肉、生姜、年糕、干粮、伤药、盐巴、火折子,一并搁在筐里,筐上面搭一件大袄。发财眼明手快的接过去背了。司徒三见床上两顶翻毛的棉帽子,捡起来,扔给兄弟两个戴上。
燕伯自己挎上铁弓短刀,再扔给司徒三一把,嘱咐柳志高道,“我跟小三去送他们,志高,你在家里烧一锅热滚滚的姜汤,一会儿我跟小三回来喝。”
穷人孩子早当家,柳志高是个机伶人,并不多问,点头应了。
燕伯打头,伴着月色,一行人朝山上走去。
燕伯与司徒三在天将大亮时才回来,筐里有半筐鲜嫩的野生荠菜。
柳志高嘴上不多问,心里却一直惦记,小半宿未阖眼。直待此时见父亲跟司徒三都回来了,柳志高忙迎上来,帮着司徒三卸下肩上的筐子,见父亲与司徒三拿走的短刀都没了影子,倒知应该是给那兄弟两个留下了。
柳志高说,“姜汤早煮好了,我又蒸了腊肉。”上前打起粗布棉花帘子,柳志高拎起灶上的铜壶在水盆里兑了温水,道,“爹,你跟三哥先洗个手。”转身去厨房里灶上揭起蒸的腊肉与粗面饼子,柳志高端到里屋,搁小桌上,又去盛了两大碗姜汤。
燕伯道,“一道吃。”
三人好一顿狼吞虎咽。
司徒三和燕伯都是心里存得住事儿的人,柳志高虽好奇,不过,他知道不该问,也强忍着不问。司徒四见哥哥回家,偷偷问起有福、发财的事,司徒三能信的人不多,司徒四是一个。不过,司徒四年纪小,司徒三只是悄悄耳语告诉他,严令司徒四不能外说。
司徒四满足了好奇心,他向来听哥哥的,更是不敢外传。
因此事做的隐秘,除了司徒三等四人,司徒村还真没人知道。
燕伯倒是私下对司徒三道,“这兄弟两个,不是寻常角色。可惜是奴才出身,是没遇着肯赏识他们的人。小三,你这回救他们一命,若他们福大命大,将来能报答你。”
司徒三是跟着燕伯学的拳脚,虽然开始是偷学的,不过,后来燕伯看司徒三把那偷学的三招两式练的还有模有样,考察过司徒三的品性之后,燕伯便不叫他偷偷摸摸的学了,索性直接教授司徒三拳脚。待司徒三练的差不离时,还带着司徒三上山打猎。
古人,师徒如父子。
司徒三的亲爹死的老,继父司徒青是那种老实的三锥子扎不出一个屁的人,依司徒三的性情,他承认司徒青是个好人,但是,他也看不上司徒青这种人。倒是燕伯,教他许多,司徒三很愿意听燕伯的意见。
听燕伯这样说,司徒三心里就琢磨着,索性送佛送上西。要不要花些银子给这两个弄个路引或是户籍之类的,再资助些银子,叫他们远走高走,自己也好人做到底。更省得他们兄弟在山上藏着,过半野人的日子,吉凶都不好说呢。
司徒三是跟着燕伯入过深山打过猎的,甭以为打猎是有意思的事。在山上,偶尔脚下一滑就能要了你的命。更不用说碰到狼啊野猪类的野兽,真得看猎人的武功机智还有运气了。电视上那种随手一箭飞去,便猎物满坡,绝对只是现代人的臆想。
入深山打猎,当天不能回返,是一定要住在深山的。
深山里,有猎人搭的遮风挡雨的小木屋做暂且歇脚之处,不过,那小木屋的日子过起来,真跟野人差不离了。而且,有福发财毕竟是逃奴,燕伯为求稳妥,还不敢叫他们住猎人的小木屋,寻了处山洞,叫他们两个暂住。
在深山,住山洞,可不就是野人的日子么。
好在山上不缺水源,有燕伯留下来的生活用的东西,发财有福也能暂且过活。他们出去都是两人结伴,吃的用的都挂在身上,怕留在山洞被别的野兽寻到偷吃。更有,有福一直咳嗽,但,连夜上山,哪里有药呢,倒是有燕伯留下的生姜,他们便汲了水,寻了柴禾,用陶罐煮生姜水喝。
只是,生姜有限,也要省着用。
说起来,两人落到今日地步,与司徒三还真有极大的关系。
胡老板败在司徒三的手里,最终的导火索便是有福出主意去司徒里长家里威逼利诱之事,被司徒三假以利用,再贿赂县太爷李大人家的管事,搬弄是非。由此,不但胡姨娘由良民之女成了李大人府里的奴婢,便是胡老板也因此一败涂地。
胡老板本就不是个有心胸的人,自然迁怒于出这馊主意的有福,当天便拿着马鞭将有福抽个半死,还要叫人牙子来,把有福卖掉。
是发财苦苦哀求,当然,他敢直接给弟弟求情,反是另辟蹊径,道,“主子把他打个半死,人牙子来了,见他伤成这样,以后治伤还要花银子呢。老爷如何能卖出好价钱去,倒不如叫这小子养上一养,奴才与他兄弟一场,见他留有的命在,又能将他为老爷卖个好银钱,也是奴才的忠心了。”
胡老板家里日子越发紧巴,反正气已出了,抬脚踹飞发财,算是允了。
就这样,胡老板为了把有福卖个好价钱,倒开恩的给他用了些劣等伤药。有福才在胡家捡回一条命。
兄弟两个自幼在一处,即使卖身为奴,依旧在一处。
胡家眼看要倒灶,连胡太太身边的四个丫头都卖去了三个,且为了多卖银子,全然不顾主仆之情,将好好的丫头卖入那不堪之地。发财愈发心寒,兄弟两个商量了些时日,便寻机逃了。
只是,逃奴的日子更加难过。
他们没有身份凭引,又担心被人识破身份送到县衙,为掩人耳目,只得将身上抹的到处是泥巴灰,装做乞丐,人人唾弃。其实,做乞丐真不好说是有意或是生活所迫了。没有生计来源,只能乞讨吃喝以求活命,这也是事实。
甚至,做了乞丐才知晓,这乞丐也分帮派、有大小。想在乞丐群里分得一杯羹,兄弟两个费了不少心思力气。
但是,总不能做一辈子的乞丐。
或许,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
两人之前虽是奴身,到底有饭吃有屋住,决非如乞丐这等到处流浪。甚至,不要以为乞丐是好当的。不要说大一些的州府没有路引根本进不去,便是县城镇里,守门的小衙役,也不会叫乞丐进去。
何况,两人真不愿就这么一辈子做乞丐。
思来想去,他们自卖入胡家,实没有什么铁交情的人。后来,发财想起司徒三,与弟弟商议一番。也不知他们如何看出司徒三就是个好人来着,反正,或许是想着碰一碰运气,就偷偷摸摸的摸黑来到司徒村。
有时,运气,就是这样玄妙。
有时,蝴蝶挥一挥翅膀,破败的命运就此翻开华章。
有福发财是暂且稳定了,司徒三却正在为这对在深山里做野人的晦气兄弟操心。翻来覆去的那几个法子,司徒三总觉着不好。他虽想帮这兄弟二人,但是,司徒三绝不会为了这兄弟两个把自己搭进去。故此,他正绞尽脑汁的想憋个万全之策之来。
结果,这都憋三天了,除了一天一泡屎,啥都没憋出来。
司徒三心烦的很。
如今,林靖也正在心烦,已经整整三天没个好脸色了。
确切的说,林靖不是心烦,他完全是给个蠢货气着了。林靖为人伶俐,若是寻常人,哪里真会给他气受。偏偏如今就有这么二百五,而这二百五还身居高位。便是林靖气个半死,也没办法报仇血恨的报复回来,因此,林靖越发气了。
话从头说,大年初一,宫人甄氏为昭德帝诞下一子,这是皇室的喜事。帝王多子多孙,总是福气。至于甄氏是不是会借此复位之类的,除了甄家与后宫,根本没人去关注。
昭德帝在甄氏产子前就决定把这位生辰不凡四皇子交给皇后抚育,昭德帝能有这样的表示,谢国公府都极是开心。谢国公甚至特意令老妻进宫,嘱咐谢皇后,“定要好生看顾四皇子,这是陛下对皇后娘娘的信任。”云云。
总之是道理好话说了一大堆,当时,谢国公夫人费尽唇舌,总算把谢皇后给说明白了。
太子是谢皇后所出,将来总需要臂膀兄弟的。确切的说,昭德帝将四皇子交给皇后抚养,真不是给皇后脸面或是谢家脸面,昭德帝是在给太子将来铺路。
即便这样,谢国公府依旧是满心感激。
及至今日,谢国公府实在不敢期待谢皇后能有多少宠爱。只要昭德帝愿意尊重皇后太子,谢国公府就十分满意了。
四皇子的事,与林家更无关系。
四皇子生辰好,赶了个大过年,给这个新年增了几分喜庆。不过,话说回来,四皇子乃宫人甄氏所出,不论甄氏以往贵妃的身份如何显贵,如今她只是宫人而已。所以,四皇子的出身是相当不怎么样的,甚至远远比不上生母为丽嫔的三皇子。故此,四皇子的降生,虽然昭德帝心下欢喜,不过面儿上只是厚赏了甄氏,而未大肆庆祝。
在宫中,新年之时也不大顾得上这位刚刚降生宫人所出的四皇子。众所周知,新年的大头是各种宴会。
前朝,昭德帝要宴请宗室公侯、朝中百官。后宫,以慈恩宫林太后为首,谢皇后为辅,亦有各种诰命进宫领宴谢恩。
大过年的,便是最没眼色、最不识趣的御史也不会在这时候找不自在、给帝王添堵之类的。故此,大家过的颇是顺遂。
便是林靖,无官无爵的,因着他是林太后的亲侄子的身份,又自幼跟着林太后长大。林太后几次宣林靖进宫说话。
最让林靖心下不服的是,在宫里,他为了装个老成样子,很少穿大红的颜色。如今到了家里,林翊越氏连带着舒静韵都喜欢看林靖打扮成红包包的模样,林靖不乐意,家里人直接忽视他小小少年的意见。林翊甚至还极其过分的规定,各种红衣裳,一直要穿到正月十五。当然,如果林靖听话,正月十五带他去街上看花灯。
想到元宵灯节的诱惑,林靖只好没骨气的屈服了。
他这样红包包的模样进宫,可是把林太后乐坏了,连内侍官张嘉都忍不住赞了又赞,“四公子更加俊俏了。”
林靖扯着袖子,说,“姑母看,是大嫂子亲手给我做的衣裳,这莲花,绣的多精细啊。我虽然不大喜欢穿红的,不过,大嫂子给我做了好久,我穿来给姑母看看。”
林太后赞他,“我家靖儿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林靖悄悄的问,“不会显得我太像小娃娃么?”
林太后忍笑,给林靖抚一抚肩袖,正色道,“怎么会?我家靖儿什么时候都是大大方方的呢。”
到底是孩子,许多人夸他俊俏,林靖偏又是个臭美的,于是就高兴了起来,不再想衣裳的事了。他还送了林太好好几盆小蒜苗,说是自己种的。待昭德帝过来慈恩宫说话,见着林靖一身的喜庆,觉着小孩子穿的红红火火挺招人喜欢,何况林靖在宫里住过几年,给昭德帝印象不差,昭德帝便多问了林靖几句。林靖将自己的大蒜种植事业跟昭德帝好一通解说,昭德帝听的笑意不断。林靖就顺便送了两盆小蒜苗给昭德帝,昭德帝大手笔的回礼两盆珍珠翡翠宝石花。
昭德帝笑,“我听你大哥说你去年便进学了,看你学问不见长,养个花草也是世家子弟的雅致,怎么倒种起蒜苗来?”这是什么古怪口味哟。
林靖一脸天真无邪,脆生生道,“跟先生念书哪里有种蒜苗有意思。”
“你大哥也不管你。”
林靖咧嘴笑,“陛下,您不知道,大哥哥可疼我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昭德帝又赞了林靖一回,走时还吩咐贴身内侍,晌午叫御膳房做两件林靖喜欢的菜送来给他吃,免了林靖谢恩的礼,跟林太后说了一声,昭德帝方抬脚去忙了。
昭德帝,好歹是一国之君。
虽是不明君,却也不是昏君,起码大脑在正常人的脑电波回路中运转。
其实很多时候,在林靖那复杂、诡异、莫测、高深的内心深处,他一直是十分同情昭德帝与谢国公府的。谢国公府一府的人精子,结果就出了谢皇后这样的蠢货。而昭德帝呢,原本林太后是想给他择一出身智慧皆一流的皇后,结果,谢国公府里唯一的蠢货,便给昭德帝撞手里了。
昭德帝一国之君,娶这么个傻媳妇,在林靖心里,是非常值得同情的。
当然,他这些小心思,谁都不敢说。尤其林翊,要给林翊听到,能把他的小屁股打烂。
过年时,林靖往来于宫中,有林太后的面子,他在宫中人头也熟。林太后、昭德帝都抬举他,林靖也得了不少赏赐或是见面礼之类,着实发了一笔小财。
而且,正月十五,林翊果然非常守信,哪怕要进宫领宴。待回府后,果真带着越氏与林靖去街上看花灯,林靖是头一遭逛灯市,虽然家里有各式各样精美的宫灯,但,跟灯市是不一样的。
林靖足足兴奋了好几天,跟小伙伴们炫耀个没完。崔谨然有自己哥哥带着出门玩儿,关小二有奴才跟着,向来出门自由,更加不以为然。不过,谁叫林靖这个土包子是头一遭逛灯市呢,他们只好忍耐着林靖的絮叨,听林靖一遍又一遍的炫耀他是灯市之旅。
切,谁没去过啊!
关小二见林小四去个夜市,都能欢喜的脸上放出光来,便道,“林小四,明年,咱们就是大人了。咱们三个不要大人跟,自己逛灯市,如何?”这碍事的崔谨言,每次他来找林小四都能碰到姓崔的。哼,既然崔谨然在,真不好不带他一起。其实,人家关小二的心里觉着,只有他跟林小四两个,手拉手的逛灯市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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