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猜疑林靖避怒意,进金陵小三卖药草
昭德帝下朝便去了林太后的慈恩宫,楚妙言脸上泪光犹存,见昭德帝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昭德帝先给林太后请了安,楚妙言行了大礼。昭德帝道,“妙言不必多礼,坐。”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楚妙言少时便跟着谢太妃,谢太妃曾于帝都长住,偏谢太妃与林太后交情不错,楚妙言随谢太妃进宫,少时与昭德帝做过玩伴,早便认识。
昭德帝虽然听谢国公一番说词,到底还要问问楚妙言,楚妙言自怀中取出谢太妃的亲笔信呈上,昭德帝一目十行的看过,脸色已彻底黑了,冷声道,“襄阳王好大的胆子!”
楚妙言禀道,“王爷初时对母亲尚且恭敬,但,王爷到底有亲生父母在世。后来,王爷将生父母接到王府内照看,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儿,多去那边巴结。王爷生母知晓臣女有一笔嫁妆在身,竟强要给臣女做媒,叫臣女嫁予她娘家亲戚。”
楚妙言将门出身,性情大方,说到婚姻之事亦不娇羞脸红,反是眉间闪过一抹深切的厌恶,道,“臣女早立誓终身不嫁,连陛下与太后娘娘都是知道的。先不说王爷生母不过是觊觎臣女的嫁妆,臣女不嫁便是了。但,王爷对母亲的恭敬一日不足一日,前些日子,因太后娘娘千秋,母亲令臣女去库房中寻几样心爱之物,打算一并交予王爷送到帝都为太后娘娘贺寿。臣女不去还好,到库房却发现母亲嫁妆中,竟遗失了好几个箱子。母亲命我不要声张,暗中审了看守的婆子方知晓,是王爷的生母命人偷挪了出去。”
楚妙言面上含着三分薄怒,道,“陛下,王爷承母亲恩德,方承袭王爵。王爷将生父母接过王府照看,母亲说人之常情,从未说过什么。但如今,得寸进尺,越发失了规矩体度,王府中甚至传出母亲获罪于先王,原是戴罪之身,因王爷慈悲,方供养母亲。更兼我与母亲悄审过库房的婆子后,没过几日,那婆子竟然暴毙而亡。若我再不来帝都求陛下与太后娘娘救命,怕母亲于王府中有性命之忧哪。”说着,楚妙言眼圈微红,她却未落一滴泪,只是低头道,“我自王府中出来,便换了男装,日夜兼程赶向帝都,在帝都附近便遇到了王府侍卫,若非我早提前雇佣镖师送信到了林大哥府上,林大哥着人及时救下我,怕臣女就见不到陛下与娘娘了。”
听楚妙言几次提到林翊,昭德帝眼神微闪,瞧向林太后。林太后嗔昭德帝一眼,昭德帝悄悄缩下肩,叹道,“妙言放心,你乃功臣之后,太妃正是贤良德淑,朕更是深知。朕定会为你与太妃做主。”
楚妙言起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臣女谢陛下隆恩。”又道,“臣女出来这些时日,心中一直挂念母亲安危。”
昭德帝道,“这有何难,朕着钦差将太妃接到帝都便是。”
楚妙言再次谢恩,沉声道,“母亲这般年纪,臣女实在不放心母亲身子,臣女启陛下允臣女随钦差一并回襄阳,也好亲去侍奉母亲。”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楚妙言英气有余柔婉不足,昭德帝于她并无男女之情,却念及少时情谊,道,“你千里迢迢赶来帝都,尚未好生歇息,哪里禁得起再远途奔波。”
楚妙言温声道,“臣女谢陛下关怀,臣女自幼习武,并非寻常弱质闺秀。”
林太后道,“既如此,便让妙言跟着一道去。非但如此,她不能放心呢。”
昭德帝点了点头,又与林太后商议,“那今日便令妙言暂宿于母后这里。”
林太后笑,“我许久未见过丫头,正好叫我们娘儿俩好好说说话。”
说完楚妙言的事,昭德帝又有些想念甄氏,林太后似是看出昭德帝的心思,微微点头。昭德帝行一礼,方去偏殿看望甄氏。
昭德帝因小公主夭折,二皇子重病,迁怒于谢皇后,进而将甄氏移出冷宫,好说歹说的将甄氏放在慈恩宫暂住,亦未恢复甄氏的份位。
如今,甄氏自冷宫走了一遭,倒似明白了些。在慈恩宫偏殿,林太后并未令宫人苛待甄氏,但也从未见过她。甄氏却是较往年恭敬数倍,更借着丧女之机,较以往更加用心笼络昭德帝。
当初,林太后在甄氏被打入冷宫前让太医为她诊脉,她以为林太后是要绝了她的后路,却不料林太后并未对她如何,反倒因她腹有身孕,在冷宫得到了较好的照顾,方平安的活到现在。但是,她的女儿……每想到早夭的女儿,甄氏抚摸着肚子,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听到宫人通报,甄氏急忙起身迎接昭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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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妙言进了宫里。
如今襄阳王府的事经谢国公当朝告状,已是人尽皆知。
林靖见过楚妙言后,便把这事抛于脑后了,却又忽然起了好奇,问林翊,“大哥哥,咱家与楚姑娘家是什么关系啊?”
林翊轻描淡写,“以往父亲与楚大将军交好。两家算世交,不过楚姑娘父母早亡,家里没什么近亲了。因楚家与谢家是姨舅之亲,谢太妃膝下也没孩子,便收养了楚姑娘。”
林靖更加不明白了,问,“那楚姑娘怎么不找谢家?谢太妃不是谢国公的亲妹妹么?怎么倒找了大哥哥啊?”这里面若说没点儿啥,林靖都不能信。
林翊难得休沐,林靖也跟着不上学,缠在林翊身边说话。林翊不耐烦,道,“阿静教你念书念的如何了?”
林翊斜侧倚于榻上看书,林靖就脱了靴子守在一畔,闻言不答,反是用白生生的小手指戳林翊的脸。林翊抓住林靖做怪的手,另一手拎住林靖的腰带,往上一提,就把林靖搁自己身上坐着了,“问你功课呢?”
林靖坐林翊腰上,道,“我功课哪里还用大哥哥操心,又不是阿腾那呆瓜。”
“你这张嘴。”林翊哼一声,轻拧林靖的嘴,道,“各人有各人的好处,莫不是除了你都是呆瓜?”
“大哥哥,你觉着我聪不聪明?厉不厉害?”他都跟大哥哥这么久了,见面总是训他,从没夸过他,林靖小小的心灵里颇多不满。
“那要看跟谁比了。”林翊道,“远的不说,就说阿静……”
林靖提议,“大哥哥,你就不能给先生换个称呼么。天天‘阿静阿静’的,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呢。”
林翊笑,“那以后叫你小四好了。”
“多难听。”林靖不高兴了,他向来要面子。就是穿件新鲜衫子,都要炫耀的人人夸他,他才能满意。何况是被唤在嘴里的名子,小四小四的,难听死啦。林靖气的嘴巴撅老高。
林翊暗笑,道,“以前母亲怀你时,给你想了个小名儿。”
“叫什么?”
“母亲说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唤你珍儿。”林翊道,“像珍珠一样宝贝。”
“像个女孩子的名子。”他鼓弄鼓弄的从林翊身上爬下去,凑过去与林翊枕一个枕头,小小的身子正好在林翊胸前。林靖还硬拉过林翊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说,“大哥哥,你搂着我。以前姑母就这样搂着我,哄我睡觉。我觉着,要是母亲在的话,肯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呢。”
林翊轻拍他的小屁股,“你听话,我也喜欢你。”
“我哪里有不听话了。”林靖一脸吕洞宾的神态,道,“我都是在为大哥哥操心呢。”
林翊道,“你还小呢,安生课业,把身子养好,我就高兴。想操心,以后有的是操心的时候,就怕到时你肯定会躲的远远儿的。”
“谁说的。”林靖眼睛生的最是漂亮,长长的睫毛翘起来,半遮住眸中最璀璨的光华。林靖嘴巴似抹了蜜,道,“等以后我长大了,会帮大哥哥分忧的。”
林靖向来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忽然道,“大哥哥,我可是你亲弟弟。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讲。就是不好对大嫂嫂说的话,也跟我说,我嘴巴严,不会偏着大嫂嫂的。像你跟楚姑娘的事,我就啥都没跟大嫂说呢。”说着,还一脸邀功的模样,望着林翊。
林翊脸梢儿都变了,瞪眼低斥,“胡说什么?再口无遮拦,我可真揍你了!”
林靖眨眨大凤眼,小声道,“哪里是胡说,我都知道啦,大哥哥你跟楚姑娘早钻一个被窝睡过了。”刚说过,林靖屁股上就挨了记狠了,他连忙自己揉起屁股上。林翊脸若玄冰,盯着林靖问,“你在哪儿听的闲话!”
“好多人都说呢。”林靖煞有其事。
林翊怒喝,“给我闭嘴!”
除了上次他要拆大门,还是头一遭看到林翊如此震怒,林靖心中倒生出几分悔意,似乎说的有些过了,大哥气的跟牛一样啦,这气喘的哟。
林翊盯着林靖乖巧的小脸儿,问,“靖儿,你听谁说的?”
林靖吭哧几声,道,“原来是真的啊?”他就是觉着林翊与楚姑娘颇多可疑之处,随口诈一诈林翊,结果,林翊反应这样强烈。林靖几乎可以认定,林翊与那位楚姑娘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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