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裴清绮震惊的眼眸,他手颤了颤,最后冷了脸,摔门而去。
裴清绮连忙将自己蜷缩在一团,抱着双膝将脸埋了进去,呜咽出声。
深情人是负心人,这滋味太煎熬了……
……
次日清晨,裴清绮慢慢清醒过来,浑身酸痛不已。
她睁开眼,瞥到站在一旁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的苏允承,陡然一惊——
“王爷?”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昨夜不是摔门而去了么?
见她醒来,苏允承先前那复杂深情的面容又回到沉冷的模样,“昨夜是我冲动了,药在这,你自己看着吃罢。”
“这是……什么药?”裴清绮接过他手中的碗,嘴唇有些颤抖,但还是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岁岁一向怕苦,能不能不吃?”
自他纳妾之后,这是裴清绮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自称“妾”,而是提起独属于他的小名,岁岁。
只有他叫她岁岁,他曾说他最喜欢听这个音节,只要一听到“岁岁”两个字,心都化了。
如今,裴清绮便渴望着他的心还能再化一次……
苏允承闭了闭眼睛,眉宇间有挣扎之色,“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不愿意看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眸。
裴清绮见他不说话,笑了笑,却是满眼凄楚。
虽然早知他是这般反应,可当真见识到他不再为自己心软时,她还是咽不下那口苦楚。
他不舍得狄书萱太过玩闹动了胎气,却舍得让自己喝这伤身的玩意儿……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这药是何物么?
裴清绮鼻子一酸,有些苦涩地说:“既然王爷不肯说这是碗什么药,那妾便猜一猜……”
苏允承依旧没说话,眼尾已经带着一抹猩红,嘴角颤抖着阻止她,“别说了岁岁……”
裴清绮没有听他的话,仰头看着他,眼泪砸进了了碗中,凄惶道:“这是一碗避子汤,对吗?”
“岁岁!”
男人忽然喝了她一声,怒眦欲裂,眼里的红色不知是悲愤还是恼怒,“你何必……”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闭了闭眼睛,拳头紧握着,指尖几乎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眼睛,几乎是有些仓惶地将她手中的药碗扫落——
“铛!”
青色的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墨色的药汁四处流淌。
裴清绮垂眸看着那摔得四处迸溅的瓷片,一言不发。
苏允承上前一步将她纳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承受不住,颤抖地抚摸她的后背,“既然岁岁怕苦,那我们就不喝……”
“我们不喝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缱绻,好像在温柔地哄着一个不肯吃药的小孩子。
裴清绮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中,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她的。
这便够了。
……
苏允承离去之后,春枝上前收拾地上的狼藉。
她将那些碎片收在掌心里,忽然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唔……”
裴清绮看得好笑,脸色却是苍白的,“你哭什么?”
“奴婢……奴婢觉得王爷心里始终是有您的!”春枝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别看王爷对狄书萱那么好,可狄书萱是什么身份?狄大将军之女,不管是谁娶了她,除非是太子……谁敢对她不好?”
裴清绮笑了笑,没说话。
半晌,她才开口:“春枝,你知道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疼爱,还是出于利益的讨好,是不一样的……”
因为她也曾被苏允承捧在掌心里疼爱过,所以才能分辨出他的真情是如何,他的假意又是如何。
那么一个清冷孤寂的男人,若是真的不心动,又岂会演得如此逼真?
到底是假戏真做,还是顺水推舟,怕是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
裴清绮回了回神,迎上春枝红通通的眼睛,笑了笑,“别哭了,去给我端碗药来。”
春枝立刻警觉起来,“您生病了么?”
裴清绮摇摇头,目光微微下沉,嘴角的弧度有些无奈,“给我一碗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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