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卉?宝钗目光有些闪烁地望向黛玉,并不言语。
黛玉恍若不觉继续道:“那花卉很是美丽,从枝干到花朵染着彩色。倒是正配宝姐姐你。”
宝钗对宝玉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一听就知道这是宝玉让袭人送去的花。
她轻咬了下唇,半垂着眼帘,面上透出了些涩意,“妹妹你真这么想的?”
她个人意愿还在其次。只是现在薛家的确需要借助贾府的势,这又能让她怎么办呢。
作为家中嫡女,享受了那么多好处。在必要的时候,总得为家族做出一点贡献的。
黛玉也听出宝钗的意思,她笑着点点头,“希望宝姐姐原谅我这次的失礼。”
“这说的是什么话。”宝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露出一个端庄的笑意。
她上前为黛玉整了整兜帽,含笑催促道:“去,这里风大,免得着凉了。我正好等我妈来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宝钗要是再怀疑,黛玉也没办法了。反正她是无意于贾宝玉的。
黛玉告辞离去,上了轿子的时候,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秦可卿。
她就像个没事人,只不动声色地进了去。
秦可卿现在是一身丫鬟的装扮。她将头发垂了下来,面上又打了黑粉,倒是将颜色遮去七八分。
一看黛玉上来,可卿就紧紧拉住她的手。
黛玉从她手上的湿润里感到了紧张和疲惫。这时候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可卿,又示意开路。
轿子一路顺畅到了郊外。
这时候天近傍晚,郊区正是无人之际。苍茫的草地宽阔无边,大风携着势呼啸而过。
等轿子停下来时,前面已经停着一辆新的马车,早就有两位嬷嬷在此恭候。
嬷嬷们面上都有了皱痕,看着甚是老迈,可眼里还透着亮光。
她们一见到秦可卿,眼泪就直接流下来,登时跪在地上低泣:“郡主!这么多年您受苦了!”
边说着,她们还边磕起头来,姿态是宫里独有的标准。
秦可卿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也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是二皇子的女儿,一直都是踏在云端般的不真实。可卿还没懂这头衔究竟有多大的权利,同时还伴随着多大的诅咒。
她只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黛玉,这才连忙让她们起身。
嬷嬷们微微敛了动容,上前就要扶着秦可卿往马车上去。
秦可卿被她们搀扶着上了车,又从帘子里探出头来,只恋恋不舍地看着黛玉。
她知道这是分别的时候了。只是这次分别,下次又在哪能再聚首呢?
秦可卿拉住车帘,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盛满了冷风。头上连夸黛玉好看的心语都跳不出来了。
黛玉也有不舍,她对上秦可卿泪光莹莹的眼,只勉力含笑挥挥手,又无声地示意她快走。
她就在轿内,目送着秦可卿一路远去。又看秦可卿一直探出头来,直到马车变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傍晚的霞光照耀而下,将高车、骏马、路边的柳树,都辉映得金灿灿的。
等黛玉回府的时候,荣国府也是一片繁忙。
天香楼起火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外头只说是秦可卿醉酒在天香楼睡着,因此没能躲过火灾。
至于当时贾珍原地昏厥的消息,也引起一些疑心。不过逝者已去,倒是就此按下。
黛玉这时候已经很是疲惫,也无力再多探听。假死脱身的激动紧张缓解过后,现在周身都泛着酸。
她由着紫鹃为她洗漱卸钗,回到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时,黛玉依旧带着乏累。
她稍稍用了些参粥,又让人将花卉往梨香院送了去,就往外告了假。
众人只当黛玉和可卿关系好,因而心里不舒服带累身子,都没有怀疑,反而又送了膳食补品过来。
黛玉就在碧翠阁里好好歇了一阵子,手上重复翻看着游记。等到外边事情都安定得差不多时,她才过去拜访。
宁国府这时候府门洞开,条条白纱高悬,装扮得如同雪洞一般。
一百单八众禅僧捻珠拜大悲忏、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着解怨洗业醮,又有五十高僧、高道,对坛不停念经。
这时候尤氏只推说犯了旧疾要休养,任由贾珍哭天抹地、恣意奢华,尽一切所能地折腾。
在贾珍筹划下,宁国府内部像是火烧一般沸腾忙碌。
贾蓉还能正常地接待客人,而贾珍总是抚棺长叹,已经昏厥过去数次了。
直到后面由王熙凤接管了全府,一切才井井有条起来。
黛玉用帕子遮了脸,只当哭过一阵。她往外走时,恰遇宝玉和秦钟进来。
宝玉手里拿着一个檀香木做的牌子,正和秦钟有说有笑上下比划着什么。
而秦钟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面上没什么悲色。他目光扫过周围一圈,眼里透出一丝庆幸。
在他头上,靛青色的字体冒了出来:『死得倒巧,幸好没辱了家风』
黛玉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姐姐去世了,居然还能如此冷漠?
当初自己胞弟不幸夭折,现在黛玉回想起来还是心痛。
一时黛玉又记起之前可卿还拜托自己照顾秦钟,心中更是一叹。
看他们越发闹腾都引来旁人侧目,黛玉从帘幕后面走了出去,压低声音斥了声:“现在是闹的时候?”
宝玉看到黛玉先是心中一喜,而后又连忙想要解释。
他先前难过地都吐了血,自以为是全了心意的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而秦钟拉住宝玉的手不许他道歉,他梗脖子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句。
黛玉越是出众,他就越是警惕。
而黛玉上前一步,连带着玉簪摇晃,她稍稍低下头直视秦钟道:“可卿去了。那这时候你们秦家,又和贾府有什么关系?”
秦钟怔愣了会,半饷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两全的事情居然有这样大的埋伏。
是啊,秦可卿是他和贾府的联系。没有这个卖身的姐姐,自己家就是贫穷的小史,怎么能和富丽堂皇的贾府扯上关系?
一时间前所未有的惶恐在他心里蔓延。
黛玉不看他僵住了脸,只微微侧眼示意宝玉安静了,也不想再这儿呆下去,直接上了二楼。
这儿清净又隐蔽,可以远远看着下方。
镇国公、齐国公、理国公等八公齐齐让人拜见会礼,又有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看来可卿的身世,在大家族中不是秘密啊。
黛玉遥遥望去,指尖轻扣在横栏上:不然一个宁国府的儿媳妇,怎么能劳烦这等家世全部出马相祭。
想必今上是默许的。这个念头从黛玉脑海中一晃而过。
贾政见此只觉面上备有光辉,连之前斥责贾珍乱来的话都不再说了。他捋捋着胡须,在高处满意点头。
而此时前方一小堆喧哗传来,人群连忙围拢而去,细碎快速的交谈传来:北静王出现了!
作为今上最宠爱的皇子、唯一一个封王的存在,北静王到哪都是簇拥的中心。
黛玉从楼上远远望去,见他此时一身墨色朝服,勾出长身玉立,倒是更显堂皇俊朗,在人群中分外夺目。
众人受宠若惊,小心围绕着他,又不敢靠太近,只亦步亦趋跟随着。
每个人都是心情激荡,头上顶着各色的心语,红橙蓝青各色交汇,让黛玉看得津津有味。
而北静王的面上是一片的冷淡,英挺的眉眼和薄唇越显俊朗。
他脚步不停衣摆纷飞,微风拂起墨发,一人彰显强大的气势。一时间简直犹如冰山过境,所行之处冰封万里。
这和上次黛玉见到的水溶,简直是两个模样。
黛玉转了转腕间的念珠,为他分析着:既然北静王和二皇子交好,那他现在这样倒是正好做给幕后之人看,反而能洗清嫌疑。
她正欣赏北静王被各色心语包围起来时,水溶像是若有所感一般抬头,直直对上黛玉的视线。
下一刻,冷淡的面色有了起伏,就像是春水融化了冰山。
而在黛玉眼里,一时间犹如天降金光,铺天盖地的金色滚滚而来,将各色的心语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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