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只因不愿因为自己的怒火再令蜜菀受到惊吓,因此这才在蜜菀面前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等到康熙带着蜜菀回到行宫,将她安顿好之后,便带着图海与梁九功去了书房。
蜜菀在素心的服侍下换了一件家常穿的浅粉色缎绣百蝶散花棉制旗装,梳了日常的小两把头,头上只带了绿雪含芳簪和几朵藕荷色的绒花,连耳坠子也没带,只在滢白如玉的皓腕上戴了康熙今天送给她的那只金镶珠翠软手镯。
橘猫看见蜜菀回来,心里十分欢喜,又见总是对它面色不善的康熙此时并不在主人身边,便凑到蜜菀脚边向蜜菀撒娇。
橘猫先是用自己圆滚滚、毛茸茸的身子蹭了蹭蜜菀的衣角,又用自己胖乎乎的小爪子扒着蜜菀的衣摆,仰着小脸儿看着蜜菀喵喵的叫,希望它的主人可以将它抱在她又香又软的怀里,撸一撸它的毛毛。
蜜菀笑着蹲下身子,将橘猫抱进怀中,先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摸摸橘猫的脖颈和下巴,再顺着它脖颈划向后背,又轻轻挠了挠它的耳根,之后又将手指划向它胖嘟嘟的肥肚皮,用手指轻轻揉抓,打着转儿的抚摸它,最后又用自己柔软的小手帮它顺了顺毛。
橘猫被蜜菀伺候得舒舒服服,不仅半眯着眼睛,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圆滚滚的大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蜜菀被橘猫可爱的小表情萌到了,对着橘猫便是一顿猛亲,而后又抱着橘猫站起身子,想要喂些小鱼干给橘猫吃。
也不知是橘猫最近吃的太多又长胖了的缘故,还是刚才起身的时候起得急了的原因,蜜菀抱着橘猫刚刚站起来,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晃险些摔倒,不止闪了一下腰,连小腹都有些隐隐作痛。
素心赶忙眼急手快的将蜜菀扶住,又见蜜菀脸色有些苍白,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素心连忙扶着蜜菀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蜜菀怀里的橘猫将它放在了地上,又关切的询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蜜菀坐下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像刚才那样头晕了,只是小腹依旧有些隐隐作痛。
蜜菀以为只因她刚才抱着橘猫站起来的时候起得急了的缘故,因而才会略有些头晕,便笑着对素心道:“想是我方才起身的时候起得太急了的缘故,所以才会觉得略有些头晕。这会子已经好多了,想来应是无事了。只是我方才在鸿宾楼吃的东西种类略有些多了,现在觉得肚子略有些不舒服。可也并无大碍,晚上只少些东西空一空也便是了。”
蜜菀心想都怪她自己嘴馋,在鸿宾楼的时候既想吃香酥煎饼,又想吃吊炉烧饼,还想尝尝鸿宾楼的各色摘牌美食。她一下子吃了那么多种类的美食,以致脾胃无法克化这些食物,于是胃里便积了食,因而她才会觉得肚子不舒服。
这可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了……
素心听蜜菀说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安,连忙劝道:“小主的肚子究竟是怎么个不舒服法,可疼得厉害么?”
蜜菀蹙着黛眉感受了一会儿,浅笑道:“只是有些隐隐作痛,现在仿佛又不怎么疼了。”
素心深知这位密小主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是再小的事,搁在密小主身上也变成了天大的要事!因此,尽管蜜菀说她并无大碍,但素心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小主虽然年轻,身子底子又好,可是也不能不将小病小痛当回事呀!若是小主觉得身子不舒服,也该请太医院院使孙大人前来给小主仔细诊诊脉,开个对症的方子吃几剂药,将身子调养好了岂不好?倘若耽搁了,将小病拖得严重了,年纪轻轻的再落下个病根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素心到底放心不下,于是又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
蜜菀瞪大眼睛,摇头笑道:“我不过是略有些不舒服罢了,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再说,人吃五谷杂粮,自然都有身子不舒服的时候。我也并非那讳疾忌医的人。倘若真有必要,不用你劝,我便会命你去请孙大人过来为我诊脉了。”
蜜菀心道:不过是她嘴馋吃多了而已,肚子才会有些不舒服。倘若仅是因为这个缘故便大张旗鼓的将太医院院使孙大人请过来为她诊脉,也属实太过了一些。
一来此事确实没有必要,二来她也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蜜菀千叮万嘱不许素心将她不舒服的事情说出去,更不许素心将此事禀告给康熙知晓。蜜菀实在不愿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小事而耽误康熙处理国事政务。
素心自从不久前被康熙训斥敲打过以后,便明白了康熙的意思。
按照皇上的提点,她如今既然已经被皇上赐给了密小主当宫女,便是密小主的奴才了。身为奴才,除了要尽心尽力的好好伺候主子,还要听主子的话,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
因此,素心虽然依旧有些放心不下,却没有违背蜜菀的命令,既没有将此事禀告给康熙,也没有对其他人提及半句。
康熙刚一离开蜜菀,身上的气势顿时就变了,不仅脸色阴沉得可怕,幽暗的凤眸之中溢满了怒火,浑身上下更透着骇人的杀意。
康熙今日好不容易有兴致带着宠爱的妃嫔微服出游,这也是康熙生平第一次花这么多心思为一位女子庆祝生辰,可康熙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带着佳人一起在酒楼用膳的时候,竟忽然冒出了刺客用那样阴险歹毒的抹了剧*毒的利*箭行刺于他,还险些伤了他宠爱的女人,此事着实令康熙大失颜面。
康熙此次南巡虽然天下皆知,但一路上自有八旗精锐将士随行护卫。在康熙的御驾前有精锐骑兵开道,御驾途经之处皆有禁军护卫把守,虽然康熙下旨不许当地官员以接驾的名义扰民,不允许为了接驾而驱赶百姓,但一路上也未曾出过任何意外,连拦圣驾告御状的人都没有,更不曾遇到什么刺客或是反*贼。
今日康熙带蜜菀微服出游也是临时起意,又只带了图海、梁九功以及十余位御前侍卫随侍,所用的又是普通的马车,除了康熙身边几位亲信知道此事,其余众人根本对此事一无所知。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偏偏闹出了行刺的大事,用的还是那样特意抹了剧*毒的利*箭。
这究竟只是一个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泄露了皇上的行踪,因此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此事莫说康熙心中疑惑,就连知道此事原委经过的图海和梁九功都觉得心惊不已。
书房中,图海跪在地上,先向康熙磕头请罪,而后又恳切的向康熙禀报道:“启禀皇上,奴才刚才已经逐一仔细的查问过随行的御前侍卫,他们接到随驾出行的旨意之后,便立即换了行服跟随皇上微服出巡了,在此期间,他们并未将皇上的行踪私自泄露给任何人知晓!”
梁九功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康熙禀告道:
“启禀皇上,奴才刚才也将此次南巡常在御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仔仔细细的查问了一遍,除了奴才和素心以外,便只有小顺子和小东子跟着奴才一起伺候皇上更衣,另外还有几个御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也看见皇上带着密小主乘着马车出了门儿。”
“可是,这几个奴才只知道皇上换了行服带着密小主一起微服出游,至于皇上欲带密小主前往何处,这些奴才都是一概不知的。而在皇上带着密小主离开之后,这几个奴才都在院子里各司其职,忙着做自己手里的差事。他们至少也是两个人待在一处的,并没有违反宫规一个人落单的时候。他们既不曾出过院子,也不曾见过其他人,并没有将皇上带着密小主微服出巡的事情对任何人提起。”
康熙也知道这些被他留在御前当差的侍卫和宫人,早就已经被他命人详详细细的调查过祖宗十八代,这些人俱都是家世清白、背景干净之人。
而此次南巡被他带在身边的御前侍卫更是对他忠心耿耿、可拼死护主的勇士;而被他带在身边的几位宫人也都在御前当差多年,皆十分清楚他的脾气,更知道在御前当差的禁忌。
康熙量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窥伺帝踪,或是随意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除非这些人是不想要自己和他们九族的脑袋了!
康熙心里琢磨的是这些欲以毒*箭行刺他的刺客究竟是否知道他就是大清的皇帝?还是将他当成了其他什么人,因为其他缘由而决定对他下手?
康熙最担心的便是这些刺客曾经见过他的画像,甚至见过他本人,因此在街市上认出他的身份之后,便在他带着蜜菀在鸿宾楼用膳之时查明了他们所在雅间的位置,而后又在周围埋伏,趁着蜜菀刚刚推开窗户的那一刻,便向着他射出了毒*箭。
从这支箭*射出的准头和力道,康熙可以断定射*箭之人必定是一位常年习武之人。只是不知刺客的身份究竟是鳌拜的余党,还是三番的余孽,抑或是拥护朱三太子意图反清复明的乱*党?无论刺客的身份是哪一种,都足够令康熙头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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