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琯玉跪在祠堂里,一声不吭。
其实说起来林如海对这个女儿的教育是十分上心的,唯独害怕她走了一点儿歪路。从小到大她因为性子不讨喜,林如海就罚她跪祠堂,后来又怕她跪坏了腿,便改成了抄大字。
她许久没有来这祠堂,颇有些百无聊赖,在蒲团上歪歪扭扭地跪着。随后门口木门吱呀一声,林如海走进来了。
他见那孤孤零零的女孩子的身影,心先是软了两分,随后又想:再这般下去,她该掀了这屋顶了。我不能再纵着她。
林琯玉自然听见了自家父亲的脚步声,半死不活地掀开一半的眼皮子,道:“林大人日日公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
林如海气得差点想要给这孽女一点儿教训,却还是仗着自己高超的教养忍下了。他冷冷地道:“如果我不来,你就要看着自己败坏了林家的名声是不是?”
林琯玉猛地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些东西不是我写的,我也看不上王颀,不知廉耻的人不是我,是江渺渺!”
林如海没想到她会说这般的话,用复杂的眼光瞧着她许久,直到她似乎觉得与他对视得太久而眨了眨眼,他才道:“那甄家夫人极为多事,今日之事只怕倘若没有我和你母亲从中阻止,已经由她的口传遍了大江南北。”
林琯玉似乎再也忍不住,她从地上站起来,大约是跪得久了,身子微微一晃,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站稳了。她道:“父亲同我说这个做什么?你们难道信我有这种本事,去给那个病秧子写情诗?”
“那诗是谁写的,你母亲自然会查明,”林如海听到“情诗”两个字的时候面上神色就不大好,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没有明面上罚你,就是为了堵住众人之口,否则就坐实了这些东西是你写的了。”
她“哦”一声,冷笑道:“那我为什么还要跪?”
林如海垂下头,缓缓地看了她一眼。
林琯玉倔强地仰着头看她。
其实她在他眼里还那样小,远远没能到懂得男女私情的年纪,贵族女子婚配大多都晚一些,所以他并不着急,先前和贾敏商量的也是再多留她几年。但是在外头,这个年纪已经不小了,穷苦些人家的女孩兴许都开始给自己绣嫁妆了。
更何况……她母亲眼见着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后宅素来是男子无以插手之处,将来还有谁能教她呢?
林如海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他道:“为了你的不谨慎。哪怕是真的要问她些什么东西,你也该警惕些。你当时身边一个丫鬟也没带,院子里更是没有下人,甄家夫人带着那些婢女进门的时候,瞧见的的的确确是你把她撞到了桌脚处,没有人能给你作证。外头传出去,只会说是林家的大小姐不知廉耻。一旦这名声坐实了,你的下半辈子,你妹妹的下半辈子,也就都完了。”
林琯玉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
她想要告诉父亲,这些不是自己做的。可是林如海相信她。他只是在责怪自己,他只是偏心江渺渺而已。
她觉得心寒,怔怔地站了良久,才轻声问林如海:“要是在别家,不过是弃卒保帅的手段,比方说送江渺渺去做姑子,外头人自然知道她做错了事,流言也不攻自破了。只是父亲你舍得么?还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和小四赔上下半辈子,仍然要保住江渺渺?”
林如海觉得惊讶。他看着这个女儿,第一次从她原先清澈的眼睛里头看出绝情和冷漠。送女子去做姑子这种话,是谁告诉她的?他皱眉道:“纵她有千般不是,她是你的至亲。”
林琯玉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至亲?她也配?我是姑苏林家的嫡长女,她是什么东西?”
林如海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呢?”
林琯玉震惊地瞧着他。一瞬间心里转过了十个八个念头,可以说是这辈子想事情从来没有这么周全过,连自己是前朝遗脉这种可能都想过了,最后却定格在自己其实是贾敏当年没有子女而从外头穷苦人家抱回来养聊以慰藉的。她素日见过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夏不凉冬不暖的,便觉得很是可怕,这会儿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呆住了,心里还隐隐约约的有点儿想哭。
林如海这才察觉自己的话有纰漏之处,轻轻地咳了一声,改口道:“你如此嚣张,便只是因为是我林家的女儿么?如果你不是呢?”
“哪有什么如果,”她确定了自己不是穷人家抱回来的之后,便松了口气,轻蔑且不屑地道,“我就是我啊。”
林如海道:“那倘若林家倾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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