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琯玉不耐烦王颀的态度,刚要顶回去,就听他道:“我本来是怀疑,阿澜断腿之事与你们家有关的。贾家元妃和皇后极好,皇后和太子又都视我姐姐为眼中钉。”
林琯玉皱眉嘲弄道:“林家在江南,只怕鞭长莫及。”她虽然要和林如海顶嘴,但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极为敬重的,自然听不得王颀说这种话。更何况要说林如海以御史的身份去谋害一个皇子也十分可笑。
王颀却点点头,难得没有反驳她,而是道:“你说得对。更重要的是,你父亲极为厌恶贾家。”
“……”林琯玉这回倒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她也知道林如海不喜欢外祖家,但是难为王颀居然就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了。
她明白了王颀兴许是为了京中的那位二皇子水溶而来,目的就在于试探林如海的态度。可是她也知道如今太子地位稳如泰山。林如海是绝对不会趟浑水的。
她沉吟着道:“我道昨日为什么贵妃娘娘记得我们两个女孩子,要给我们送绢花呢。”说罢对着王颀假笑:“原来是这样。”
王颀冲她挑挑眉,不置可否。
虽然眼前这位王家公子乃是个柔柔弱弱的小美人,按理说只比她大两岁,还算不得是个大人,但是此人的阴阳怪气不可以常理度之,睚眦必报更是让她心惊胆跳。林琯玉眼睛一转,索性转开了话题,道:“嗳,说是要上课,先生怎么同我闲话起来了?”
她因为颇有些像林如海,所以眉眼深邃,眉眼其实没有太多江南女子的柔婉,但眼波一转的时候,偏生生出几分江南烟波浩渺里头俏生生的柔媚。王颀怔了怔,反应过来她是不想谈政事。林家父女在这方面十分相似,滑不溜秋的,压根抓不住。
他捏了捏那教鞭,瞧林琯玉一眼,道:“那就上课罢。”
林琯玉走之后,王颀坐着,用手指捏了捏鼻梁。
小厮拒尘送了京中的信过来,王颀接在手里,皱眉道:“怎么接连来信?”
拒尘笑道:“爷许是忘了殿下也说过要来扬州的事了,没准便是临行前的最后一封。殿下惦记着爷,怕爷收不到他的信要担心罢。”
王颀觉得这还真有可能是水溶的意思。他不急着拆信,瞧着桌上林琯玉方才用过的毛笔走了一会儿神,皱眉道:“要是叫他来,林家还是这个态度,就难收场了。”
拒尘是知道他这番来算是给水溶拉人情的,闻言就也替主子担忧。不过他人微言轻,并做不了什么,只是劝道:“爷该放宽心些,大夫前日说了不能多思。我听人说了,那何先生不日就能到扬州,爷且保重着身子。这些夜里碳盆都添了两个了。”
王颀顺着他的话看向自己极苍白的手背,似乎是无所谓,微微地冷笑了一下,道:“拒尘,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听见猫叫?”
拒尘知道王颀小时候被猫挠过,自此就颇讨厌猫狗一类,闻言便道:“正是呢,我也奇怪,听说他们家林夫人也不让养猫的,怎么会有猫叫?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王颀想到什么一般,将手指放在鼻梁上一会儿,慢吞吞笑了笑,道:“林夫人不喜欢,林大人却喜欢的。还能有谁?”
他话才说完,外头就有些细微的声音。王颀没往外看,倒是拒尘出去了一回,回来禀告道:“是林家的表小姐,说是过来找猫。”说罢十分崇拜地看着王颀,道:“少爷果然神机妙算。”
王颀看他:“今天好话怎么这么多?闻琴姑娘给你的香囊怕不是有什么奇效?”
拒尘被他一语点破,脸居然红了红,忙道:“我去打发了她去。”王颀却道:“等等。喊她进来。”
拒尘听见“喊她”就有些惊讶,因为王颀这人不管对熟人如何,对陌生人却总是面子上功夫半点不落的,对着一个陌生的姑娘家应当要说“请”,这么直接表达不屑的次数并不多。他不再多问,出去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来了。
江渺渺一进屋,就看到王颀坐在书房里头的梨花木圆凳上。他喝着热茶,那水汽氤氲地升起来,将他本来就秀丽绝伦的面目再蒙上一层朦胧的精致色彩,好看的就像是什么花木成了精怪。
她如何也没想到府中盛传的王家少爷竟然真的长得这么好看,一时怔了怔,直到王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眼看过来,她才不可抑止地涨红了脸,上前盈盈一个万福道了声好。
王颀叫人看茶,素来他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但是倒茶这些事情不可避免地总是要用到丫鬟。他身边下人素来胆子也大,瞧了江渺渺好几眼,才退下去。
江渺渺拿着和王颀一样的杯子,竟然有些紧张,先头想好的托词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反倒是王颀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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