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担心的想,高铭你悠着点,别一会他们被你过分感动,再拦着不让你走。
这时,鲁智沉着脸对花荣道:“叫你跟着去,你得把孙军师平安带回来,你要不行,就让洒家跟着去。”
考虑到童威童猛划船的体力,还是不要载着鲁智深比较好。
高铭承诺的道:“你们放心,他的平安都在我身上。”
很快,给花荣取箭的喽啰回来了,除了弓箭外,还递上了纸笔。
被押解的丘岳、周昂和刘梦龙等人也都到了,知道梁上打算换俘,一个个看得出来都很高兴。
丘岳被关押的时候,周昂跟他通过气了,晓得对方真是高衙内,彻底闭嘴了。
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高衙内,心里犯嘀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一接触到高衙内的眼神,想起被打的耳光,本能的赶紧移开了视线。
花荣怕高铭调动其他人情绪太过,像上次那样都拦着不让去就糟糕了,“快走,去晚了,李俊说不定会有危险。”
童威童猛纷纷点头,“军师,快走。”
高铭便由花荣扶着登上了船,站在船头,跟岸上的人挥手,相看泪眼。
岸上的人,都拼命朝他挥手,依依送别。
等岸上的人都看不到,高铭才慢慢转身,见童威只顾着划船,并未看他和花荣。
那童猛划着另一艘载着俘虏的船,更是没功夫看他俩。
高铭终于忍不住朝花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花荣也朝他笑。
高铭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赶紧抬手捂住嘴巴,就怕笑出声。
实在是太开心了,马上就能见到他爹了。
—
因为儿子以死相逼,不让他亲临战场,高俅便坐镇济州府衙指挥战事。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第一个坏消息就是:他的心腹丘岳和周昂被梁山的人活捉上去了,马军和步军溃败。
逃回来的副将道:“太尉,一个贼寇箭法端的精准刁钻,将丘将军射翻了。不过,卑职看清了,那带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白净年轻人,这群人都听他指挥,这人据说叫孙小五,最近才在梁山有威名!”
高俅脑壳疼,这两个人不是儿子和花荣。
为什么他们要抓自己派去救他们的将领?
为什么?
高俅这个疑问还没想通,就又传来悲报,刘梦龙率领的水军覆没,他自己也被抓上梁山了。
路上两员统帅和水军统帅全部被抓,高俅气得想吐血。
唯一算是有利的消息是,抓住了一个梁山贼寇,只是无论如何盘问都不说叫什么,但交战的时候,属他最英勇,应该是个头领。
就这一个梁山贼寇,还不是官军抓的,而是梁山泊附近的渔民,为了赏金,三五十下水,集体围攻,用渔网硬生生的将他给捕获给捞上来的。
高俅连遭败绩,正气不顺,立即传令,“将此人严刑拷打!不拷问出一二,唯你们是问。”
那刘梦龙被抓,水军统帅就剩一个党世杰,高俅寻思不行的话,明天就由他亲自挂帅出征,就不信这小小的梁山泊还踏不平了。
抱着这个念头,正准备叫党世杰进来商量排兵布阵,此时就听人来报:“太尉,停在水道的战船,被人射了一支箭到桅杆上,箭上有一封信。似是梁山的人想要换俘。”
那三个被抓的统制官都是高俅的心腹,一听说换俘,高俅岂能不心动,拿过那封信一看,就见上面是儿子的笔迹,落款也是孙小五。
高俅一瞬间眼眶湿润,拿着信就往外走,“是梁山的人发来的,信中说如果想换俘,就要我亲自去河道见他们面谈。”
旁边的牙将们,见太尉这般焦急,都以为他是牵挂丘岳、周昂和刘梦龙,才这么激动。
一个牙将道:“不知道这次敢来换俘的是什么人,真是不怕死。”
另一个道:“他们抓了咱们三员主将和数个副将,捏准了咱们不敢轻举妄动,才这般胆大。”
“卑职觉得太尉不可冒险,这或许是计,引您到河道去,不要中了埋伏。不如叫人装扮成您的样子去谈,反正他们也没见过您本人。”
牙将们说什么的都有,但基本都同意换俘,毕竟他们被抓的大将更多,如果不换,对方只损失一个贼寇,他们却要折损三个大将。
太尉见居然有人从中作梗,不叫他见儿子,当即冷声道:“小聪明,这箭能在深更半夜准确的射到战船的桅杆上,必然是那花荣做的。”
花荣这名字,大家都熟悉,是高衙内的好朋友。
高太尉的心腹都知道此人,自打高衙内死了,高太尉没少骂他,从忘恩负义到狼心狗肺骂了个遍,最后骂到语言匮乏才罢了,不过最近倒是不骂了。
见高太尉生气了,其他人不敢出声,毕竟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一个失去大将的太尉,惹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高俅为了“救出心腹”骑马连夜出城,奔赴河道边停着的战船。
等高俅到了,立即叫人喊话,叫梁山的人马上船来谈。
不一会,就见河中央有人晃动一个灯笼,喊话道:“我们是来谈判的,俘虏由另一艘小船装着藏在隐蔽处,不要耍手段。”
“小小贼寇以小人之心揣测君子之腹,太尉亲临跟你们谈判,不要恁地多话,赶紧上来!”回话的人有着官兵特有的傲慢。
不一会,小船划近,官船上的人见只小船上只有一个艄公,两个看似谈判的人,便扔下一个软梯来。
高铭见状,抓住软梯便要爬上去,然后上了几节就不行了,软梯来回晃荡,十分难上。
官船上的人都一副无语的样子,梁山不都是强盗么,就这体力也能当强盗?
撑船的童威也很无奈,虽然对孙军师的能耐有了解,但也忍不住暗想,这也太差了,这要是谈不拢,花将军能带着这样的人成功逃脱么。
唉,好担心。
花荣对高铭道:“下来,我背着你上去。”
高铭就差软梯这道坎儿,便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不想因为挑战浪费时间,立即道:“好的。”
于是花荣接住他重新回到船上,然后叫他搂住自己的脖子,顺着软梯上到了船上。
甲板上灯火通明,但站的都是低级别的军官,未曾见过高衙内,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按照太尉的命令带他们到船舱中。
船舱的指挥室内,高俅已经等候多时,见门被推开,儿子出现在视线内,不由得接连去拂眼角的泪水。
房间内只留了两个高俅的绝对心腹,都认得高铭和花荣,也知道衙内还活着,但此时见这一幕父子相见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陪着感动。
高俅一把抓住儿子,先上下打量了一遍,再捧着脸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定不少鼻子不缺眼睛,才含泪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高铭眼泪也在眼眶内转,好不容易才没掉下来,挤出笑容,“爹,你哭什么,不该高兴么。”
这句话直接戳破高俅强撑的情绪,忍不住痛哭道:“做人父母的怎么忍得了见儿女受苦,我的儿,你不知道为父多担心你。”
高铭见状,又是给他爹擦眼泪又是顺背的,“我真没受什么苦,我被掳走了没几天,花荣就上梁山找我了,之后我一直跟着他,没受一点苦。”
好一顿安慰下,高俅才平静了下来。
高俅因泪水模糊的视线落到了花荣身上,感激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国做逆贼草寇,更不会背叛朋友,我高俅不管是以太尉的身份,还是以父亲的身份都要好好谢谢你。”
花荣忙道:“太尉言重了。”看得出太尉是真疼高铭。
“花荣,你因为我儿才落草,白白担了污名,我会奏明圣上,还你清白。”
花荣作揖,“谢太尉。”
高俅见儿子回来了,害怕夜长梦多,“事不宜迟,快随爹回到济州城中,明日就动身回东京。”
这么好的儿子,万一待会梁山贼寇又来抢怎么办。
“爹,我这次来,其实没打算回东京,我想继续留在梁山上。”高铭怯生生慢悠悠的道,怕说快了,他爹承受不了。
“什么,为什么?”高俅无比震惊,震惊到好一会都保持一个姿势看儿子,他觉得儿子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你都平安回来了,竟然还想回去?”
“是的,我想回去招安他们。”高铭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坐上寨主,带着他们招安。”
因为之前,没有他爹的同意,他才迟迟没有大的行动。
高俅有点接受不了,慢慢开始捋,“你要做寨主?做强盗头子?”
花荣在一旁解释道:“衙内现在已经坐上第二把交椅了。”
高俅震惊,“不仅仅是军师么,怎么都成第二把交椅了?”
高铭尴尬的笑道:“这个过程很复杂,总之经过一番你争我斗,我就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高俅心道,自己这宝贝儿子真是到哪里都这么优秀,进了强盗窝,都能做成强盗头子,拔得头筹。
“别管第几把交椅了,有什么稀罕的,这水洼子,我再带兵来剿,你和花荣都随我回去。”
“爹,带兵来剿,何其难也,这八百里水泊乃是梁山的天险,地形十分复杂,芦苇荡有千百种变化,说句不好听的,不熟悉门路的进来,就算没人打你们都出不去。我现在已经付出很多了,不如就让我做完,这样的话,也不必劳民伤财。我回去了,梁山上那两个头领,可就要带着众人闹事打州府,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高俅还是接受不了儿子的提议,“他们有这个能耐?”
“有。”高铭斩钉截铁的道:“如果我不通知呼延灼撤退,恐怕连他都要被捉到山上了。如果我不和花荣带兵打丘岳和周昂,怕是他们已经被梁山的人杀了!我一个劲儿的强调抓活的,才留了他们一条命,那刘梦龙同样如此,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从中‘作梗’。”
花荣也证明,“他们不是一般的强盗,许多人都比官军厉害。衙内招安他们,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在高俅眼中,花荣的话是很可信的,他是武将,人又诚实,他对梁山实力的判断可以作为重要参考。
高铭见父亲有所动摇,继续劝道:“他们守着这水泊天险,出来攻打州府,打完就跑,朝廷调兵的速度根本来不及,一旦被他们打破州府,囤积粮食和财富,那就是不动如山,神仙都别想短时间内拿他们怎么样。刘梦龙在江南叱咤风云,到了梁山不还是败了,并非是刘梦龙不够厉害,而是敌人太过强大。这还是我提前通风报信了,如若不然,恐怕连另一个大将也要被抓去。”
高俅纠结的道:“招安当然可以,但你还得跟我回去,我回去奏明圣上,派使臣来招便是,你和花荣还是得跟我回东京。”
“不行,如果我回东京,梁山现在的寨主晁盖是不会想招安的。”
而等宋江干掉晁盖,再招安,不知道得等猴年马月,梁山已经犯下多少血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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