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生略通歧黄之术,几乎萧弋舟每一次浴血搏杀之后,都会头疼如绞,东方先生开的药方还是先前从苏先生遗留方子寻着,略改了下的,只能镇痛而已,不能治本。
听闻苏怜卿又早已云游去了,只有一名亲传弟子尚可以寻到,那便是夫人。
萧弋舟沉沉地垂着头,痛楚是间歇发作的,这时被压下去少许,他舒了口气,嗓音沉暗:“她回去之后,便没有再来看我了,也没捎信过来。她还生我气……如今,我杀她兄长,更不知拿什么颜面面对她……不治也罢。”
东方先生沉吟说道:“头痛之疾可大可小,将军如今才不过二十余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若贻误良机,到了不惑之年后,恐无力压制,愈演愈烈,痛不欲生。将军想清了?”见萧弋舟无力地掀了掀眼皮,东方先生微笑说道,“在下若是将军,必快马赶回平昌,下跪,磕头认错,求夫人施针相救。”
“……”
萧弋舟皱眉道:“先生愈发爱胡扯了。”
“被褥细软已为您备好,”东方先生起身,在萧弋舟诧异地望来目光询问“我要那东西做甚么”时,他抚须而笑道,“今时不同以往,只是您自己还拿自己身子当铁,实则已外强中干,在下方才那话确实胡扯,将军眼下——连快马疾驰的力气都没了?”
就连将太子绑到跟前,萧弋舟提剑杀人,都全由胸臆之中一股仇恨撑着,剑都几乎已握不住了。便是已痛到这种地步,还要逞强,面子上死不输人,骨头倒是极硬的。
军中大多已知萧弋舟身体状况,他在前线所向披靡,英勇无敌,但身子骨几乎已耗干,必须回平昌静养,他们也都体谅。这几战灭了林氏主力,余下的虾兵蟹将处理起来,已并不棘手了,没有主帅也能大胜。
萧弋舟被安排入了马车,驾车往平昌去。
车夫是萧家御奴,萧弋舟罕少坐车,瞧着却觉得眼熟,那车夫年事已高,双目浑浊,一笑露出一口烟熏黧黑的褐黄牙,“世子坐稳了,前头那段路石子可多。”
还称他“世子”之人——萧弋舟皱了眉,“我见过你。”
“是,”车夫笑道,“小人以前就是为侯爷驾车的,当日世子爷从彭城迎娶新嫁娘时,也是小的驾的花车,世子命人在沿途官道上铺满了石子,故意使得马车颠簸……”
萧弋舟顿时俊脸微红,退回了车中叱道:“少说话,看路!”
“是。”
车夫紧赶慢赶,费时许久才回到平昌。
沿途木叶萧萧,已是南地八月中秋了,河水滔滔东流去。
萧弋舟下了车,步行走入宫中。
接待他的是宫中几名婢妇,领着他前往凤章宫。
一路上萧弋舟始终心头纠结,既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眼见得凤章宫主殿巍然在望,他终于停下了步子,“王妃何在?”
几名婢妇对望一眼,相顾无言。
萧弋舟又沉声问道:“王妃何在?”心头忽然涌起一种不妙之感。
他欲掉头离去,一婢妇站了出来,“王爷您才回来,自然要先见过高堂……这是中原的孝道。王爷如今问鼎中原,一些规矩还是要依了中原的好,王妃、王妃也必定能体谅的。”
萧弋舟抿住了薄唇,盯了那婢妇几眼,黑眸阴鸷,只迫得人倒退数步不敢直视。
萧弋舟冷哼了一声,振袖而去。
凤章宫外,平儿正在台阶下滚着皮球,遥遥撞见一人,身形高大,面容熟悉,疾步如风。小孩儿登时支起了小脑袋,甜甜朝他唤道:“爹爹!”
萧弋舟也见到了平儿,他短胳膊短腿的,却朝他奔来,他双目一亮,笑着将儿子叉着腋下一把抱起了起来,抱入了怀里,“还记得爹爹?”
平儿用力点头。
萧弋舟哈哈一笑,在他肥圆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大口,“乖平儿。”
他抱着平儿走入了凤章宫。
嬴夫人早已听说萧弋舟归来了,随意命人备了几叠菜,绣球乾贝、豉汁烧笋、油焖草菇、蜜饯红果,备好菜之后,便唤萧弋舟入座。
本来其乐融融的归家宴上却少了一人,萧弋舟抱着平儿坐下来之后,四下望去,始终不见萦绕心头的一抹倩影,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来。他垂目捏了平儿软嫩小脸,笑问:“你母亲怎不来?去唤她过来。”
平儿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不舒服。”
“怎么了?”萧弋舟忽然抬起头,望向在一旁已入座、今日见他归来却没有丝毫喜色的母亲。
从步入皇宫开始,所见所闻都让他感到同往昔大不相同,甚至十分压抑,婢妇对他欲言又止、拐弯抹角也罢了,母亲却没好脸色,愁容不展,分明摆了席,却丝毫不见喜色。
萧弋舟的心忽然重重地沉了下去,“母亲,平儿说沅陵身子不舒服?”
嬴夫人望了眼他,神色冷淡,并不说话。
萧弋舟将平儿搁在另一只凳子上,长身而起,“我去萃秀宫见她。”
“站住。”嬴夫人蹙起了眉徐徐起身。
萧弋舟握紧了双拳,手背已青筋毕露。
嬴夫人此时颇为沉怒,“我着人送入军营的信,你竟没有收到?”
萧弋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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