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萧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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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弋舟耸起了眉。

西绥人,与北漠荒人,大多心直口快,罕少有中原人的委曲心事,心口不一,但拜母亲和几位姨娘所赐,萧弋舟对人察言观色,却还修炼得几分功夫。

官海潮在刺探他,对当日他一眼相中买回驿舍的奴隶起了疑。

官海潮笑道:“还请世子拨冗随我一去。”

萧弋舟将他热情伸来的臂膀又推去,“不了,萧某昨日不慎误食相冲之物,身体不适,今日入宫,回来已疲乏不堪。”

“也好,也好,”官海潮点头,“那改日?”

官海潮对这事分外执着,萧弋舟皱眉不语。

官海潮又道:“世子,小可前不久得到一幅公主的丹青,描摹得神韵,不知差不差,我又着人临摹了一幅,今日正巧带了,请世子先赏一眼,这画的是不是。”

他说罢从后腰处取下一幅卷轴,抻开,萧弋舟后退了半步。

画上女子娇憨明媚,俯着身立于瑰丽纷繁的花丛中戏弄紫蝶,一身烟水纹妃色对襟云锦小夹袄,披着猩红嵌乳白狐毛斗篷,水润明眸顾盼生辉,黛眉似墨,丹唇若画,如含苞待绽的亭亭牡丹。

萧弋舟只看了眼,移过了目光,半晌之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官海潮顿时大笑,“毕肖真人耶?”

萧弋舟扯了下唇角,“风韵虽似,形貌却差了不少,沅陵公主丰腴柔婉,是芍药饮露之态,不是嫩柳初发之姿。”

“哦?”官海潮若有兴致。

“改日。”萧弋舟退了一步,朝官海潮又道,“萧某也摹一幅着人送往贵府,至于旁事,恕琐事缠身倒要教官大人失望了。”

“萧煜,请官大人。”

他不再回头,径自走入门内,教周清守着,今日谁人来也不必接见。

未几萧煜匆匆跟至,将官海潮递给他的画轴又递上来,萧弋舟看了眼皱眉抽走,还是方才那幅,盈盈姿态描摹得栩栩如生,倘若官海潮拿着这幅画按图索骥找到驿舍,见到嬴妲的第一眼便能认出是她。

那女人,即便安安分分在后宅里待着,也不是个令人省心的。

萧煜诧异道:“官海潮找的谁人作画?画得——竟如此像,世子方才险些露了马脚。”

萧弋舟哼了声,“她不安分,以往在平昌,见过她的贵族子弟不知凡几,如今一个个落魄了,巴结官海潮的俊杰大有人在。”

说话间嬴妲已经跟着鄢楚楚走了出来,俩人一前一后地,嬴妲怯懦地躲闪着他,萧弋舟皱眉,手下飞快地将画轴卷起,扔还萧煜。

萧弋舟的目光盯着嬴妲软软的下垂胸脯,饱满,手感极佳,比画上玲珑消瘦的骨感美人要丰腴些,那画上公主,约莫十四五岁,萧弋舟疑惑,原来那人竟没见过二九的公主,画的一个小姑娘,与眼下这个还是差了些风韵的。

“过来。”

他道。

嬴妲赧然地从鄢楚楚身后走出来,怯怯地走到萧弋舟跟前。

“怎么了?”

嬴妲回头望了眼鄢楚楚,指望她交代,鄢楚楚却赏花赏假山似的,往外走了几步,逼她要自己说,嬴妲只好悠悠吐出口气,咬唇道:“我……将灶台……炸了。”

“噗——”萧煜忍俊不禁,率先破功。

萧弋舟瞪了他一眼,萧煜忙不迭给嘴拉上封条,讷讷地抱着画背过身。

萧弋舟的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数下,嬴妲低着脑袋,说道:“烟绿姐姐说,最近几日不宜生火,要给灶王爷焚香敬祝赔罪七日,请公子吩咐下去,让人每日从外头买熟食回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萧弋舟黑着脸听罢,将她柔嫩的手臂倏忽一扯,便往后院拽过去,“都不准跟来。”

萧弋舟一路拽着嬴妲,先去看过被嬴妲烧毁的灶台,说炸裂确实过分了,但满屋乌烟瘴气,刺溜冒着柴火煤炭的浓烈烟气,原本就古旧的灶火台上伤痕累累,萧弋舟紧攥着嬴妲的手,看了一圈壁上裂痕,皱眉严肃地问道:“你是要拿着锅铲上阵杀灶台?”

嬴妲愧疚难安,“公子……我以后……我……不碰了……”

萧弋舟虎着脸盯着她。

烟绿打圆场,“公子,软软为了做饭,手指也切伤了,她着实不是故意。”

过程之惊心动魄烟绿都不忍直言了,原本以为这门手艺后继有人,将来自己走得能踏实些,没想到教了个笨徒弟。

萧弋舟俯下目光,将嬴妲藏在身后的左手抓了过来,食指上颤了纱布,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将嬴妲拽回了寝房,面对沉默凝视她的萧弋舟,嬴妲浑身不自在。

“公子。”

萧弋舟睨了他一眼,“你们中原人狡诈多计,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可我不惧。我以为,我不会死在旁人的刀子嘴下,倒能被你活活气死。”

嬴妲咬咬嘴唇。

萧弋舟懒得与她扯这回事,口干舌燥,他去倒了一杯茶水,靠着轩窗凝视窗外,一饮而尽。

他回头来,“说,故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记着这事呢。

嬴妲惴惴不安,心如鹿撞,腮凝红晕,慢慢地朝萧弋舟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跟前一尺远时,抬起了头。

“故人是一个人。”

萧弋舟蹙眉回以一个“少说废话”的眼神,转过了身,院落矮墙高墙错落,皆以青石砌成,施以藤萝翠蔓,蒙络摇缀,萧弋舟扯了扯唇角,手里捏着瓷杯揉玩了片刻。

身后传来嬴妲犹疑未绝、卑微怯懦的嗓音。

“故人是我心爱之人。”

他猛然顿住,十指僵直。险些那一只精巧白净的瓷杯便握不住,他回头来,她还在低着头说着,“我原以为,我这一世,与他相识是缘,欺他伤他是无份。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他一面。我原以为,过许多年,我会忘了那人的。可这些都是我以为的。造化弄人是不是?我也觉得啊,可我有什么脸,有什么脸呢……”

房间里沉默静寂得可怕。

杯盏落地,砸落成一地碎瓷。

嬴妲的心弦被惊动了,她才茫然地睁大水眸,从自己的遗憾酸楚之中挣扎出来,面对沉着脸色,黑眸如深渊的萧弋舟,忍不住泪珠滚落,从两腮源源不断地往下掉……

说出来了。

泪光模糊了双眼,她已经看不到他的神色。

等待她的,或许是一场凌迟。

嬴妲摇了摇头,失笑道:“你把我现在的卑微当作犯贱……”

猝不及防后背一阵痛,她竟被推到墙上,嬴妲忍疼眨着泪眼抬头。

炙热的吻落了下来,沿着她的泪沟,往下,舔舐她的泪痕,吞噬她柔软的心脏。

腰肢被他抓住,被压在墙壁边上亲吻,滚烫的手掌沿着腰线往上,越过她的蝴蝶骨,抓住她的右肩,滑入衣领,烫得要人命,嬴妲闭着眼,软软地感受着他的温柔,心一下绷紧了,又一下松弛,周而复始,重复着这种七上八下,能将人折磨致死的套数。

“萧……唔……”

他将她放倒在床褥上,嬴妲抓着他的背,扯着他的衣衫,欲念驱使下,头烧得一团糊涂,只知道他欺入之时,自己模模糊糊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是公子,亦不是世子,仿佛是萧弋舟,仿佛是水白,仿佛又是别的。

一场酣战。

他搂着汗涔涔的嬴妲,漆黑的瞳仁里充满未褪的**,嬴妲知道他还没满足,虽然软绵绵的没力气了,但仍然愿意交付给他,身子往下蹭了蹭。

他捉住她的手,压在枕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再说一遍,故人是你什么人。”

他的嗓音低沉诱人。

嬴妲便泪涌如注,哽咽出来。

“是我心爱的人……”

他又粗鲁起来,将嬴妲弄得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歇下来,嬴妲中途心力交瘁晕过去一回,醒来时意识朦朦胧胧的,被搂在怀里,被他亲着要着,她难受地说不要了,萧弋舟才放过她。

她至此以后再不敢笑话萧弋舟总是绷不住了。

萧弋舟将她抓过来抱进怀里,“嬴妲,这话我信了,你若敢骗我——”

他咬牙切齿,口吻加重变成了威胁,“你若敢骗我……”

他能怎么样?

对她恨之入骨时,也下不了手罚她,他对她从来束手无策。

作为一个男人,他失败透顶,他丢尽男人尊严。

嬴妲摇头,“不骗……不然叫我遭天诛……”

他咬住她的唇厮磨,将怀里的折腾得够呛,嬴妲连呼吸都艰难的,冷气卷着热潮一口一口犹如刀子似的往喉咙里捅,她呛得眼泪汪汪。

他亲完她,将人放下来,朝外看了眼天色,此时才天黑,弄了她一个多时辰了,嬴妲雪嫩的肌肤上到处淤紫红痕,楚楚可怜,眨着水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萧弋舟道:“我去传水。”

她无声地将他的手抓了抓,然后握住。

萧弋舟皱了眉,她又惊恐地松开。

“有什么话等会说,一身汗,不清理一遍易染风寒。”

嬴妲听话地点了点头。

“公子……我就说一句……”

“说。”

“我再也不骗你。”

萧弋舟薄唇紧抿,忽然松懈,心犹如羽毛软软挠过,他捏了捏嬴妲的下巴,转身去了。

灶台被毁,单靠炉子烧得极慢,传水便用了小半个时辰,等洗好之后,已至深夜,萧弋舟抱着还提不起一丝力气的嬴妲躺着,嬴妲将手小心地放到他的腰际,他动了下,却未阻拦,嬴妲便更大胆地绕到他的背后,严丝合缝地贴了过来,羞得满脸彤云。

“说。”

嬴妲困惑地眨了眨水眸,“说什么?”

萧弋舟将她手腕一抓,扯到稍远些地方,黑眸迫人,沉沉地压了下来,“说,当年之事。”

他还是没法完全释怀,说出她羞辱他那几个字眼,但既然问出来,便已是打算面对。嬴妲也是时至今日,才确认他并不是真想得到了自己,再羞辱自己,以牙还牙,以恶治恶,但即便是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不得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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