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手臂,眼神阴鸷。
宋语亭,等我出去,不弄死你,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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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语亭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也不再把宋语书放在眼里了。
在宋家,被祖母厌弃,不被爹爹喜欢的人,还能有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翻不出天去。
或者说,就算她宋语书有千万般手段,都使不出来。
祖母一直小心看着,她就只能乖乖学规矩。
京城里风气开放,男女同桌而食都是寻常事。
只是这盗窃事关人品,是万万不可容忍的。
宋语亭听说了消息之后,就放下了这个事。
她在院子里看母亲的嫁妆。
很多东西都被大太太用过了,宋语亭也不想再用,只让人收了起来。
存着只用来纪念母亲。
嬷嬷却是从中找了好几块翡翠的料子,用来给她做首饰。
“小姐觉得哪个做步摇好看?还有耳坠子?”嬷嬷笑问,“别的我都定好了,只这两样拿不定主意?”
翡翠颜色深沉,容易显得人成熟稳重,戴在头上的步摇耳环等若是颜色深了,就不和她的年纪,小孩子毕竟压不住,若是颜色浅了,又显得轻浮。
宋语亭看了看道:“哪个都行,做成荷叶样式,耳环就用那块红色的翠,做成荷花样式,项圈的话,也点上荷花图案,就做一套莲叶田田的款式。”
嬷嬷拍拍手:“还是小姐想的好,这样现在做了,等明年夏天出去的时候,就能戴着不用赶了。”
反正小姐的首饰,也不拘泥于现在戴。
“东珠的话,就拿几颗大珠子配上小珠子,众星拱月如何?”
“可以。”宋语亭微微点头,“挺好的。”
“这样的话,府里面每年会给姑娘们打三套,衣衫六套,小姐的衣服还做新的吗?”
“做。”宋语亭道,“嬷嬷让人出去打听一下京城里时兴的样式,照着给我做几套,就拿何将军送来的料子,颜色就照着那几套首饰配。”
何景明的东西,应该就是最近宫里面盛行的。
不然估计他也不好拿来送人的。
这样就不担心被人说土包子。
嬷嬷没应声,纠结了一下,低声道:“小姐……那何将军,是什么意思?”
她也能看出来,那几箱子东西不是宋将军的手笔。
是谁送给小姐的,简直昭然若揭。
可小姐居然也收下了。
“我怎么知道何将军的意思?”宋语亭反问,“嬷嬷心里知道就好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既然他甘心做个叔叔,那就随他去。
嬷嬷不肯放过她:“小姐,您对何将军,是什么心思,总能说?”
宋语亭怔了怔:“嬷嬷,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像那天在万梅园,送她的人若是换了一个,她就算再醉了,也不会毫无防备地睡过去。
嬷嬷问:“是因为何将军救了您吗?”
宋语亭迟疑道:“或许是。”
其实不仅仅是英雄救美的事。
那次救她的,换了别人,她是不会有那么大冲动的。
这是前世遗存的问题。
宋语亭心里一直盼着,何景明来救她。
然后不期然间,盼望成真了。
那种感觉,比什么都强烈。
这种感觉,使得她无端想亲近何景明。
只是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宋语亭抚了抚头发上的白玉簪子,理了理衣袖,道:“我们去给祖母请安,我算着,她也该发落完宋语书了。”
“小姐,三小姐的事就交给老太太,您别管了。”嬷嬷也不逼问她了,忧心忡忡倒,“您还小,哪儿见过这种事情。”
宋语亭轻轻一叹:“嬷嬷,我总是要长大的。”
前世就是被爹爹保护的太纯真了,才被镇国公府迷了眼,以为那里可以帮她摆脱困境。
若是她没那么傻,自然就知道,镇国公府并非良配。
嬷嬷想说什么,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只轻轻叹息道:“等将军回来看到你这么辛苦,一定会很心疼的。”
“嬷嬷,爹爹只会为了我骄傲,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很高兴的。”
宋将军宠爱她,她想做个骄纵的千金小姐,便不会强迫她去学别的阴谋诡计。
可是她想做别的,只要她自己开心,宋将军都是愿意的。
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他能够保护这个女儿,他就不会让宋语亭不开心。
嬷嬷怔了怔,“罢了,我事事都听小姐的。”
自己年纪大了,不懂那么多东西,就随便小姐自己想做什么,自己看着不让她受伤害就好。
宋语亭系上披风的带子,“走,我们去萱茂堂。”
嬷嬷紧紧跟上去。
萱茂堂里一片寂静,老太太斜倚在床榻上,脸色很是沉重。
丫鬟回禀的声音都轻了很多,生怕点炸了炮火。
“老太太,二小姐来了。”
老太太睁开眼,起身道:“语亭来了?快进来。”
宋语亭走过来,脱下身上的披风,依偎在老太太身边:“祖母怎么了,不高兴吗?”
老太太温和一笑:“没什么,只是被伤了心罢了。”
宋语亭小声问:“是因为大太太吗?祖母,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去找了……家里也不会大过年的,这么多事情了。”
“不是你的错,是大太太人贪心了。”老太太轻叹,抬头看着房顶,语气里全是困惑,“我只是在想,世上怎么就有人那么想不通呢?”
“大太太是贫家女,我怜惜她无父无母,将她带回家抚养,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她却怨恨我待她不如贵妃娘娘。”
宋语亭怔了怔。
半晌才道:“祖母,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养在宋家,自然想和宋家小姐一样的待遇,若是再有人教唆,怨恨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您该庆幸,大太太没本事,不然她一事嫉妒,万一对贵妃娘娘下手了……”宋语亭低声道,“她比贵妃娘娘稍大几岁,想害了年幼的小妹妹,岂不是易如反掌。”
老太太悚然一惊,浑身发凉,手都开始发抖。
她十分后怕,甚至开始想象,若是女儿小小年纪便被人害了……。
那自己一时的恻隐之心,就足够后悔一生了。
老太太的手紧紧握住宋语亭的。
宋语亭反握回去,安抚道:“祖母,娘娘还是好好的,您别多想了,都是我爱多嘴。”
老太太摇头:“丫头,我若是有你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了。”
为了一个怨恨自己的白眼狼,她这些年做了什么啊?
逼迫大儿子娶她,最后母子分隔天涯海角,多年不见。
若是早早看清了对方的面目,哪儿还有这一天。
老太太前所未有地后悔。
宋语亭拍了拍她的背,无奈道:“祖母……您哪儿能想到她是那种人呢,现在也不晚,爹爹不会怪你的。”
“语亭,你爹爹让你回来,真是个最好的决定。”
让这个美丽柔软的小姑娘走进她的心里,揭开这些年的骗局。
若是没有她,自己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宋语亭撇撇嘴:“可是祖母你还是不开心,不要为了这点子事情毁掉自己的心情,都要过年啦,祖母也要开开心心的,而且我听说,府上还没有个我们姐妹几个准备过年的新衣服呢,我要不开心了。”
老太太听到她的撒娇,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是我不好,这就让人给我们二小姐做新衣服,还打新首饰,要不要给你准备压岁钱?”
“当然要了,我要一个大红包,祖母第一次给我压岁钱,少了我可不乐意。”
“给你一个最大的,比别人都大,好了。”老太太笑道,“那我们二小姐给不给祖母新年礼物啊?”
老太太被她一通撒娇,心里晴明了很多。
罢了,语亭说的对,不能因为大太太心情不好,她有可爱的孙女,即将回家的大儿子。
那么多的好事情,应该开心才是。
“我准备了,但是要保密,到时候偷偷给祖母。”
“为什么要偷偷给?”
“因为语宁她们没有钱准备礼物啊。”宋语亭理所当然道,“我若是当着大家的面给了,她多尴尬呀,我也不能替她准备。”
老太太怔了怔。
“你真是……,好孩子。”
语宁小刺猬一样,语珍那么温柔的人都跟她相处不来,却独独喜欢宋语亭。
原来都是有理由的,这丫头不仅仅对自己贴心,连庶出的堂妹都处处想着。
就是语珍,也没她周到。
像语珍给自己礼物,从来没避过人,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大小姐孝顺,三小姐四小姐就不行了。
那天在寿宴上,语亭也是当场去取的,应该也是想避着姐妹们私底下给,不让人脸上难堪。
只是被语珍突然发难搅乱了计划
“我当然好啦。”宋语亭大言不惭,“不然祖母和爹爹都喜欢我。”
“不害臊。”老太太刮了下她的鼻子。
宋语亭只笑。
室内其乐融融,一屋子下人都舒了口气。
还是二小姐有法子,三言两语就把老太太哄的心花怒放。
若是人人都有这本事,她们也不需要天天提心吊胆了。
看来今年能够过个好年了,不用跟以前一样,老太太惦记着大老爷,她们就害怕老太太发火。
连新年都过不安生。
———
二十三,糖瓜粘。腊月二十三小年,正是祭灶王爷的日子。
早上的时候,宋语亭拿到了针线房做好的衣裳,没想到那么快,人手多就是好。
这才几天功夫啊。
姐妹几人都待在老太太屋子里,等着黄昏去跟着祖母祭灶,这会儿便围着暖炉聊天。
聊的便是每年年后出门访友的事。
“语亭你不知道,过了大年初一,天天都要出去拜年。”宋语珍叹息道,“每去一家,都有人说,语珍啊,什么时候定亲?”
她语气学的惟妙惟肖,可见内心怨气已久。
宋语亭扑哧笑出来:“大姐姐你学的也太像了。”
老太太也道:“老人家也只能说这个了,不然说些别的,你们也不懂,恐怕更烦呢。”
“我宁可她们说我不懂的,祖母你不知道,人人都这么问,我还是个姑娘,又不好意回答,只能干站着。”
宋语亭没想到她也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时候。
她以为宋语珍总是端着大气地跟长辈寒暄,没有丝毫不适呢。
“大姐姐我教你一招,下次再有人问,你就说她们家姑娘,谁谁谁定亲了吗?”
若是定了,自然要炫耀自家女婿,若是没定,也就识趣地收住话题了。
百试不爽。
“都是你的鬼点子,人家是长辈呢。”老太太无奈道,“怎么能这么说话。”
“长辈怎么了?”宋语亭道,“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宋语珍一笑:“祖母,我觉得语亭说的有道理,下次我就试试,不然我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们啊……”
提及此事,老太太却发愁起来。
“语亭今年也要走亲访友,只是没有人带着她,若是宋家的亲戚,跟着你们就好,可她母亲家里,还有几门亲戚……”
没有母亲的宋语亭,总不好自己孤身上门做客。
哪家都有几个长舌妇,再看她年纪小,说不定会欺负她。
老太太皱起眉头。
宋语亭道:“我不去了,只是远亲,又不是正经外家。”
前世自己那么惨,也没有一个人示好过。
得罪不起镇国公府,不敢救她就算了。
可是嫁人之前在宋家的时候,也没有人来看过她一眼,这样的亲戚,要了干什么。
“你亲外家千里之外,外祖母和舅舅外放十来年了,若是不去这几家,那今年就只有咱们家亲戚了。”
人家走外祖家的亲戚时,你就无处可去了。
宋语亭眨眨眼,却问道:“我还有外祖母?”
她怎么不知道?爹爹从来没说过。
“有,你大舅舅做官到了广东,二舅舅在那里做生意,离的远,早就音信不通了,但是若有讣告,也是少不了咱们家的,你外祖母想来身体还康健。”
“哦。”宋语亭没什么感觉。
母亲去的早,她其实没什么记忆了,更别说是没见过面的外祖母和舅舅。
离了那么远,有和没有,差别也不太大。
“也不知道亲家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你也多一门亲戚走动。”
“你外祖母最疼你了,你是不是有个纯金的长命锁,上面刻着长寿永安,那是你外祖母亲自往护国寺开的光,为了你,她一步一脚踏上九百九十九阶梯。”老太太回想道,“她身子骨好,我是不行的。”
不过那是十几年前了。
那时候亲家母也才不惑之年。
宋语亭听的入迷,半晌道:“母亲去世,外祖母肯定很伤心了。”
这么疼爱一个外孙女,那对待女儿,只怕是掌中珍宝了。
“是啊,大病一场,后来你舅舅请旨离京,就是为了远离这伤心地。”
老太太还有没说的,当年宋语亭的外祖母,还想将她抱走。
她觉得大儿早晚会续弦,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语亭一定会受苦的。
后来大儿跪地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娶别人。
是自己强迫他毁了誓言。
宋语亭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
那么多的人,那么爱她,可是前世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差错,让她死的凄凉。
如果她的死讯传入外祖母耳中,那个疼爱她的老人,只怕还要伤筋动骨,悲恸不凡。
室内的暖炉融融燃烧着,屋内一片寂静。
嬷嬷走进来道:“老太太,二小姐,门外的小厮来报,何将军说,那天有东西漏了,今天拿来给二小姐。”
宋语亭怔了怔:“何将军?”
他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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