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臣女亲眼目睹五殿下与良庆宫的小宫女私会。”
朱嫣的话极是清晰,一字一句,都是在指认李络子虚乌有的罪名。
她低着头,眸光颤颤,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那是自己鬓上垂下的珊瑚珠流苏,晶莹剔透的。再远处,便是李络的面庞。他的目光中有一缕诧异,像是根本不曾料到她会如此昧着良心,反泼他一盆脏水。
朱嫣悄悄地攥起手,心底又酸又苦。
她咬咬牙,悄自在心底说着:朱嫣,你做的不错。
皇后姑姑决定了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公主伴读,何来权利置喙?贸然出头,不仅讨不得好处,更是会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理由找了千千万,但那酸苦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一旁的裕贵妃已露出了娇媚的笑:“原是如此。既五殿下确实是与宫女私会,那这事儿皇后娘娘可不得不管了。若不然,回头叫陛下知道了,反倒是平添麻烦呢。”
见裕贵妃不再找朱嫣的茬,朱皇后已懒得再多说话。她扬一下保养娇贵的手,淡淡道:“五殿下抄五卷宫规,明日送至岐阳宫来就是了。”
明日之内抄五卷宫规,今夜恐怕是要彻夜点灯了。
想到李络会吃的苦,裕贵妃唇角的笑便愈发妩媚。
——能令那人的孩子吃吃苦头,裕贵妃心底真是舒畅得很。那人虽然死了,但还留下个孩子可以磋磨,也不算是给人添堵。
“没什么事儿,便散了。”朱皇后懒洋洋起了身,叫宫人门送客。
裕贵妃也不多纠缠,施施然朝着岐阳宫外走去。片刻光景,岐阳宫的前庭里便逐渐空荡起来,唯有李络依旧留着。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辩驳一言。他总是如此,面对旁人的欺凌与熟视无睹都从不反抗,任人搓扁捏圆,直到倍感无趣终于离去为止。这一回,也是如此。
朱嫣被也想走,但不知怎的脚步便定在原地了。
她站在垂花廊的一角,隔着檐上垂落的绿萝悄悄地瞧着李络,不声也不响。绿萝是春日里来新抽的,枝叶一片嫩过一片,如一道青绿的帘似的。少年的面庞远隔着这一片青翠,如映照着春光佳阳。但再好的暖阳,也驱不散他身上的那片淡漠寒意。
还是李络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率先开了口:“朱二小姐还有何见教?”
他说话时,声音里有淡淡的讥嘲;不知讥的是朱嫣,还是他自己。
朱嫣张了张口,心底那股子又苦又酸的劲头又涌上来了。昨夜她闯入梅林被陛下察觉,李络出声相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一点儿也没法忘了,令她现在更是心上涩意一片。
“五殿下…”她低垂眼帘,问了个蠢问题,“你相当烦我。”
“不然呢?”李络竟少见地、轻蔑地笑了起来,“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朱二小姐一般铁石心肠又厚颜无耻的。”
朱嫣的瞳眸微微一缩,指尖骤然缩紧,险些刺伤了自己的掌心肌肤。
“五殿下说的对,我就是那样的人。”她咬了咬唇角,如此答道,“太心软的人,在这宫里就是容易被欺负。”
李络侧头,似乎并不想理会她。而朱嫣则听见了朱皇后的呼唤声:“嫣儿,还留在外头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她朝着贤育堂走了几步,便瞧见朱皇后带着谨姑姑立在十六椀菱花的朱红门扇前,淡眼瞧着屋檐下笼里的一只红冠鹦鹉。锦绣堆砌,金玉缠身,道不清的辉煌。
而在岐阳宫的宫门前,阳光却恰好自屋檐上掠过了,只留下一片灰钝钝的影子。李络的轮椅恰好自那里过,分毫璀璨都沾不得,唯有尘埃与寂静。
在这个偌大皇宫中,心软柔善,便只能低到尘埃里去。唯有铁石心肠厚颜无耻,才能走的更远,飞的更高。
本来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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