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来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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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外出归来的薛珩,在门口碰见了收拾包袱离开的贺韶娘。

贺韶娘异常的平静,跪在地上向薛珩叩谢:“将军保重,您的大恩大德,韶娘唯有来世再报。”

“你既然想通了,我也就不再干预,你父亲独你一个女儿,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薛珩见她如此,便没有挽留。

想来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傅若潇撩开车帘,见到薛珩正在与一个姑娘低眉说话,那神情格外的认真,似是推心置腹一般。

“似乎是大都督被人拦住了。”

“从大都督府出来的?”傅若潇略微拧眉。

“是,小姐,咱们派去盯着的人看见了,一大早从府里出来,跪在地上不知与大都督说了什么。”

说起来,薛家附近有不少探子,他们傅家不过是其中之一,傅若潇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去找她。”傅若潇心中不喜,有一个谢兰庭,就足够她头疼的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她怎么受得了。

正堂窗外绿柳如烟,鹅黄色的鸟雀声音脆嫩,时而在枝头跳跃浮动,宛若一副画挂在各处。

兰庭正在面见巴陵公主派来的内侍:“行宫,这个时节去行宫不太好?”

微微勾着肩背的内侍笑眯眯道:“公主说了,现在枫叶都红了,正是去行宫的好时节,而且,几位殿下都要去的,县主去了没有坏处。”

这话一听,就是巴陵公主说的,半点都不委婉。

也幸好,陛下膝下皇子虽多,公主却就她一个,谁也管不得。

“请公公回禀公主,臣女从命。”兰庭答应的干脆利落。

内侍见她应下,和气轻松道:“好说,到时候,我等去庆安伯府接县主可好?”

兰庭笑靥如花:“多谢,我记得了。”

内侍完成了公主的交代,才满意的回宫去。

对于兰庭来说,和巴陵公主出行,是一件比较心神愉悦的事情。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都督向陛下举荐此人,也可谓是知人善用。”幕僚跟在薛珩身边,时而轻笑附言。

薛珩眼中也漫上一丝笑意,淡淡颔首道:“陛下早有肃清风气之意,正好借此开端。”

众人见到兰庭过来,正好事情也商榷完了,如常问候了一声,就各自拱手离去。

“怎么不见贺姑娘?”兰庭随口问道,她将近一天没见到贺韶娘了。

薛珩语声淡淡:“走了。”

“你让她一人走了?”

“不然呢?”薛珩若无其事地反问。

兰庭“纵然她自己真的愿意回去,你也不该如此潦草地打发掉,她一个姑娘家,路上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强人。”

“她来的路上,也没遇到任何危险啊。”薛珩并不在意。

“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去哪,爹娘都没了不说,徒步走回去早就累死了。怎么能让她走呢,万一想不开……”兰庭顾不得与薛珩多言语,吩咐碧釉,快让人去追那位贺姑娘。

薛珩动了动唇瓣,本想说,她当初不也拖着垂死的他,活下来了吗?

更何况,他给了银钱,她无论是雇车回去,还是留在此地寻一份活计,总能存活的不是,他们当初比这艰难多了。

“派人去找,先把她带回来。”

此时,贺韶娘正抱着怀里的包袱,漫无目的地走在湖边,身后蓦然传来一把黄莺似娇俏的声音:“这位姑娘,请留步。”

她停下了脚步,回身看见一个娇贵的小姐,身边簇拥着一众丫鬟仆妇,仿若众星捧月一般,步步行来。

一眼就能看出来出身不凡的那种,贺韶娘虽然穿着都督府准备的衣裳,但是在倨傲高贵的傅若潇面前,还是忍不住自惭形秽,低下眉眼去。

对方恍若昂贵的明珠一般,衬得自己更似是草芥。

傅若潇很满意贺韶娘的反应,她从来不喜欢这些低三下四的女子,也妄图觊觎薛大都督。

但她还是摆出了贵女温雅的姿态:“你和薛大都督相识?”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傅若潇从贺韶娘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宛若天神的男子,世上所有褒义的辞藻都能够赋予给他。

她相信薛珩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对他会轻许诺言这种事,却不予相信。

看着贺韶娘神往且深情的姿态,傅若潇陡然冷笑:“他会想要娶你这种人,凭你也配?”

贺韶娘听出了她无端的鄙薄,弱声弱气地问道:“傅小姐什么意思?”

傅若潇合着在谢兰庭处受得气,一起发泄到了傅若潇的身上:“你这等贫寒孤女,身份微薄,岂不知盛京城中,与我们提鞋都不配的,真不知你是怎么有脸攀附薛大都督,我若是你,就早早滚出盛京去,免得污了旁人的眼。”

什么阳衡县主她说不得,这么不知几流的货色,她总是能痛斥一顿的。

贺韶娘脸色又青又白,等傅若潇心满意足地走后,她抬起头脸,眼底满是灰心丧意。

她前后见了两个女子,却是天差地别的态度。

事实上,这位傅姑娘的反应,更符合她她预期,但旁边没有薛珩在,那些奚落的话语,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贺韶娘想起了父亲,天下没有比她父亲,更好的父亲了。

他教她要温驯贤惠,丈夫死了就要好生守寡,孝顺公婆,唯独没有教过她,如何在没有男人的境况下,该如何独自活下去。

她不成的,父亲最后的遗言,就是让她找到恩人,以身相许。

这样,她的后半生,将会由她的丈夫支配。

听了傅若潇的话,贺韶娘陡然觉得,自己这种人活着,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天大地大,更是没了容身之处。

薛珩原本就没有娶她的意思,甚至已经忘了,她是谁。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湖边,望着清幽幽的湖水,丢下包袱,一头扎了进去。

“来人啊,有人跳水啦!”

岸边一片哗然,但是贺韶娘已经无暇顾及了。

秋天的湖水,远比她想的要冰冷。

水波一股脑地灌入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喘息,她不知道,淹死会这样难受,整个身体竭力挣扎,着却什么都抓不住,只有冰冷的湖水,朝她一次次的涌来。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不记得她的人去死呢。

巨大的莫大的怨恨与无助将她包裹……

———

大都督府,分派出去找人的小厮回来一个,气喘吁吁地道:“回小姐的话,那位贺姑娘跳了河,让人送到医馆救治去了。”

“大都督,你完了。”兰庭回头看向薛珩说。

薛珩根本不懂,这姑娘认死理的性子。

活着已经这般不易,他们既没有强压她卖身,也没人夺取她的清白,仅仅因为没有遵从她父亲的遗命,让他娶她为妻,就要投湖自尽。

他以为,她一脸平静的说走了,就真的是回家去了。

路上,平日里不堵塞的道路,却变得出奇壅塞起来,马车行进越来越缓慢,秋日里出行的达官贵人不少,一时半刻,急也急不得了。

“小姐,旁边是谢家的马车。”红霜忽而出声,引得马车里的人都看了过去。

不仅是谢家的马车,人也是她许久未见的亲人,兰庭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和连氏见面。

兰庭与连氏的马车,正好停在了一起。

她让红霜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母亲,出门啊?”

“啊,是、是啊。”连氏原本是为了透气的,将竹帘卷了上去,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悻悻地,不敢多说话。

连氏难为情地问:“那个、你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兰庭敷衍道。

兰庭和连氏无话可说,想来她这个母亲亦是如此,尴尬了一会,可能前面堵塞的人群已经散去,两人互相道了别,放下了车帘。

“红霜,怎么心不在焉的?”兰庭回头见红霜仿佛在出神。

红霜闷声道:“奴婢只是看,夫人去的方向,怎么看着不大对劲。”

“是去老宅的。”碧釉抢答道。

连氏去见谢如意,她一腔的哀怨,只有谢如意给她共鸣了。

“可是,二小姐走之前,不是还将夫人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吗?”红霜皱眉不解,夫人居然一点都不记恨,反而照旧去探望谢如意。

兰庭淡淡地接了下茬:“母女哪有隔夜仇。”

红霜和碧釉心照不宣地低了低头,莫名感到心虚,按说他们小姐和夫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母女,现在倒是和陌路人差不多了。

薛珩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支颐假寐。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家医馆门口。

“小姐,到了,就是这家。”

都督府的下人正守在医馆门前的阶下,见到自家府邸的玄漆马车,急忙迎上来,在外面说了,贺韶娘没什么大碍,问二人要不要看一看。

兰庭应了一句好,反观薛珩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冷然交代道:“都督府绝不能留她。”

“人家可是为了您呢。”兰庭听到贺韶娘没事,也松了口气,对薛珩的语气有调侃道。

薛珩面上不显情绪,只摇头道:“你觉得,她真的想要嫁给我,还是将我视为完成她父亲遗命的东西呢。”

兰庭无言以对,说着这话,薛珩约莫是已经恼了。

他忙了半日回来,对她循循善诱,却换来人家转头跳了湖,还口口声声他是恩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她要去死,是我逼迫所致吗,非也,与我何干。”他已然仁至义尽,当初也曾为她父亲延医请药,救她于强人手下。

即使这两日,她在府中多番冲撞,他亦是给予她足够的银钱,让她能够安身立命。

“可日后,这会成为他们攻讦你的借口。”兰庭说。

薛珩盯着她看了一会,蓦然有些苦涩的笑了,幽凉道:“我想,我真的错了。”

作为天子脚下的盛京,是会将人彻底脱胎换骨的地方,他会如此,兰庭亦是如此。

“我去看看。”兰庭戴好了帷帽才下去。

贺韶娘恢复意识时,已经被人从医馆,挪到了隔壁的客栈。

“小姐,那位姑娘已经没事了。”

兰庭细细交代道:“那就好,别告诉她我来过。”

“这是为何?”老板娘对做好事不留名的行径不赞同。

“我与她的关系,这是为她好,说这些,只是雪上加霜,不如不说。”兰庭瞥了一眼榻上的苍白女子。

贺韶娘觉得不堪其辱,所以跳湖自尽,若是让她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自己,万一再觉得羞恼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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