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知是谁叹了一句:“这下慧儿可真成了孤身一人了。”
雪雁道:“她原不也就是孤身一人么?虽有个妈,有一兄一弟,只是吸血蝙蝠一样,非要把她榨干吸净才肯罢休,哪里又心疼过她一分一毫,倒不如没有的好!何况她在我们家,姑娘还会亏待了她不成?”
众人都道:“正是正是!”
——
高府。
时值阳春,花园内百花盛开,香气宜人。高雨琴正带着两个浅粉色衣裙的妹妹在一棵海棠树下玩耍,正玩得高兴,有一个婆子过来叫高雨琴,说是老爷找她。两个妹妹都是七八岁的年纪,闻言纷纷嘟起嘴来,显然不想姐姐离开,但是父亲的权威震慑太大,她们也不敢说什么。高雨琴哄劝几句,从荷包里掏出两块雪花洋糖分给她们,这个小丫头才兴高采烈的蹦跳起来。
雪花洋糖是个稀罕物,从前只有高雨柔才有。高雨柔自小高傲惯了,向来看不起这些子庶妹,自然从来不会给她们。最近高鹏飞给了高雨琴一瓶,高雨琴十分欣喜自不必说,连带着这些庶女也跟着沾了些光。
毕竟,她可比高雨柔会做人的多。
“妈妈,父亲叫我何事?”走出花园子,高雨琴悄悄的问。
那婆子道:“我也不知道。”
来的婆子并非是高鹏飞的心腹,不过是外面伺候的一个粗使婆子,被打发出来喊人的,具体是什么事,她也不十分清楚。何况高家才惩治了不少嚼舌根子的下人,她此刻也不敢乱说什么。
高雨琴见状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在那婆子手里。
那婆子先还不敢要,死活推辞,高雨琴道:“这有什么,你辛苦跑一趟,这是我赏你的,只拿好,别让人看见就成。”言下之意,这是我给你的辛苦费,并不是贿赂你打听什么消息,便是让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何况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谁又能知道什么呢?
婆子这才接了银子,低声道:“我出来前,有四个婆子进了内厅,说是从京城来的,高门大户的,瞧着那衣服气派个个都不凡。老爷叫姑娘,想必跟此事有关。”
闻言,高雨琴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大概便是给她说亲之事。前些日子父亲已经给她透了些口风,也找了专门的嬷嬷教授如何理家掌中馈之事。听着婆子说,来的四个婆子衣饰打扮均不凡,想必提亲的人家定然也是十分富贵。
至高鹏飞的书房,早有她姨娘喜气洋洋的接了出来,搀着进了屋内。
高雨琴行了礼,高鹏飞便遣了那女人出去,道:“你也不小了!!”说完叹了一口气,又说了许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类的话,最后告诉她府里来了四个婆子,是京中吏部侍郎沈府的,来相看她,能攀上这门亲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等语,嘱咐她好好招待几个婆子。
高雨琴心内虽然疑惑,她一个好好闺阁女子,男家即使提亲也不该贸然派几个下人来相看。这不是瞧不起女家么?毕竟。女子未出阁之前是十分尊贵的,便是男家相看也只是找机会远远的观察一下身段举止等,不会贸然提出来要见姑娘,而是借聚会或是游玩、筵宴的机会由当家太太亲自相看,断不会如此冒失的派几个婆子明目张胆的过来。
但一想到沈府是那样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又远在京城,当家太太自然是不方便来的,派了婆子代表倒也说的过去。况且他们那等的权势之家,若是想看,哪里看不得?如今特意派了四个婆子来,也是看得起自家呢。
想着,已经到了内厅,将婆子和姨娘交代的话又细细回味了一番,高雨琴才抬脚进去。
四个婆子分别坐在四把圈椅上,由小丫头子们伺候着喝茶吃果子,见她进来,都站起身来觑着眼打量,一边啧啧有声,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十分敷衍的行了礼。高雨琴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虽为庶女,到底也是堂堂知府的千金,自小也是丫鬟婆子的伺候着,除了孙氏和高雨柔,也没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但想起这四个人的身份及来意,少不得忍住了,暗道,来日方长,等我嫁进了侍郎府,再慢慢的收拾你们。
高雨琴此刻还满心以为自己即将成为侍郎府的少奶奶,却不知自己要嫁的并非沈府的公子,而是年逾不惑,死了夫人嫡庶子女一大堆的侍郎沈原。
四个婆子都拉着高雨琴的手问东问西,有的还在她身上乱摸,高雨琴少不得忍了。
好半天,高雨琴才从内厅出来,至高鹏飞的书房回话。
高鹏飞问她那四个婆子都什么表现,说了什么话。高雨琴当时被婆子们摸得十分恼火,也记不清都说了什么,但父亲既问,少不得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原话不大记得,但大概内容倒还复述的出来。
高鹏飞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才挥挥手,让她退下。
四个婆子住了一夜,第二天才走的。
临走之前,高鹏飞给她们每个人塞了一个大荷包,掂了掂重量,几个婆子都眉开眼笑的上了马车,并嘱咐高鹏飞不用担心、耐心等着好消息。当天下午,高玉琴便收到了一个小匣子,她爹高鹏飞派人送来的。彼时她的两个庶妹都在她屋里玩,听说是父亲送来的东西,吵闹着要打开玩,还互相比拼这猜里面是什么东西。一个人说必然是好吃的,另一个说不是吃的,一定是好玩的。
她们这样猜也不奇怪,毕竟今日高鹏飞常给高雨琴东西,比当初对高雨柔还上心。送给女孩子的东西么,自然不是吃的便是玩的,要么便是钗环头面之类。
送东西的婆子放下东西便走了,高雨琴见两个妹妹吵闹的厉害,知道她们贪图里面的东西。她更在意的是父亲的心意,东西倒还在其次,至于两个妹妹嘛,她们喜欢,便给她们一两样也没什么。
想着高雨柔便拿钥匙开了匣子。
其中一个妹妹“嗷”的一声便扑了上去,惊喜盯着一个苹果样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瓷器,道:“这必然是个好玩的,姐姐送给我。”说着便伸手去拿。高雨琴刚要阻止,早被眼明手快的妹妹一把抓走了。
另一个妹妹也凑过去:“什么好东西,让我也瞧瞧!”
旁边站着的有年纪大些的丫鬟,知道这是个春意儿,吓得忙要去夺,已经晚了。两位小姑娘已经将盖子掀开了,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赤*身之人做交*合之状。这东西原是有机关的,盖子一打开,机关便启动了,那一对儿男女便随着机关一分一合的做起交*媾之事。
最小的那个妹妹才七岁,何曾见过这个,不由笑着问高雨琴:“姐姐,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一男一女怎的如此奇怪,怎么都不传衣服呢?”
丫鬟们吓得忙去捂她的嘴,高雨琴又是吓又是羞,恨没地缝儿钻去。
两个妹妹还是问,高雨琴忍着羞怯,将脸一般,厉声道:“都给我闭嘴!”吓得两个妹妹身子一怔,都不敢吭声了,高雨琴接着严厉的道,“什么什么东西,也是你们问的!实告诉你们,这可是一件宝贝,卖了你们都买不回来。瞧,都给你们弄坏了,还不悄悄的闭嘴,以后再也不许提此事。让我听见一个字,我便告诉父亲去,看不打死你们!”
两个妹妹都吓得白了脸色,眼眶里含着泪。
“好姐姐,我们再不敢提了,若再提一个字,就让我们烂了舌头,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不然父亲真是打死我们的。”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也跟着符合,发誓赌咒不会说出去。
两边站着的丫头都又是羞怯又是好笑,又不敢笑,一个个红着脸低着头憋笑憋到内伤。三姑娘可真能瞎掰,就这还是宝贝呢,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她们可都瞅见了,匣子里可还有两个,而且还有一个册子,想必都是此类的东西。老爷这是要嫁姑娘呢,还是卖闺女?哪有身为父亲不教女儿妇容妇德,倒弄来这些狐媚子的东西,又不是勾栏里的娼*妓!
高雨琴羞得一天没出门,晚间她姨娘过来,问白天送来的东西都瞧了没。
高雨琴这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姨娘准备的,彼时父亲也在姨娘的屋里,姨娘出来让婆子送东西,婆子以为是高鹏飞让送的,传话就传错了。
高雨琴气的跺脚道:“姨娘你好糊涂,好端端的送这些干嘛,害我丢好大的脸。”
她姨娘便说是老爷让她悄悄的教女儿点床笫之事的,免得进了嫁过去以后不知道怎么伺候侍郎大人。她也是征求了老爷的同意才送了来,姨娘表示自己很冤。
高雨琴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侍郎大人?”她道。
“对啊,是侍郎大人。”姨娘有些疑惑。
“不是侍郎公子吗?”
“谁告诉你是侍郎公子?”姨娘眼带疑惑,“侍郎府大公子已经成亲了,二公子也有了人家,其余公子都还小呢,你要嫁的是侍郎大人。”
“什么?要我当续弦?”高雨琴将头一扭,“我不嫁!”大儿子都已经成亲了,可想而至这侍郎大人得多大。还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的一堆,岂是好相与的?她嫁过去是享福还是受苦呢?
——
过了黛玉的生日,天渐渐的暖了,扬州城又新兴了许多的赏花会。二月还没过完,黛玉就收到了四五个请帖。黛玉一家务繁忙为由推辞了几个,有两个不好推辞的便去了。来来往往又见了郑莉华几次,那丫头有些自来熟,性子比别家的女孩子倒单纯不少,黛玉待她也与旁人不同些,一来二去二人便熟识了。
这一日相约一起去逛首饰铺子,郑莉华放着自己的轿子不坐,非要跟黛玉挤一顶轿子,美其名曰一块说话解闷。黛玉坐的轿子是林如海特意请能工巧匠打造的,外面看着寻常,与一般的轿子相比毫无特别之处,内里却十分舒适豪华,有许多的暗格,分类盛放着点心、果脯、茶水等物。
“林姑娘,还是你的轿子舒服,比我那顶强多了。”
黛玉道:“你的也不差,里面铺的上好的狐狸毡,可见同知大人和夫人很疼你。”
郑莉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我原来也以为自己的不错了,可是跟你的一比,就成水鸭子了。”
黛玉好笑道:“水鸭子,这是什么比喻?”
郑莉华道:“林姑娘你是那天上飞的高洁的天鹅,我就是水里游着的水鸭子了。”
黛玉在她额上一点,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说出去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郑莉华道:“我算什么读过书的?不过上过两年学,些许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不像你,知书达理,是个才女。”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刚好路过秦家,黛玉便指着他家的院子道:“我不是才女,才女在那里面住着呢。”
二人相视一笑,都点点头。
蜷成一团趴在黛**边睡觉的周航突然抬起头,瞥了郑莉华一眼。后者立刻心花怒放,伸手要去抱小猫。周航弓起身子叫了一声,伸出爪子警惕的盯着郑莉华,显然是不配合状态。后者无奈,只得叹口气道:“这小猫,真是的,我又不是坏人。”
“他就是这脾气,你别介意。”黛玉抱歉的笑了笑,回过头看着周航。
方才还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奋力一击的小猫一刻软了眉眼,歪着头软绵绵的叫了声,谄媚之色溢于言表。黛玉抱了小猫在怀里,透过纱窗往外一看,已经到了繁华的街道,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不断。郑莉华见黛玉往外看,她也往外看,突然指着路边的一个摊子道:“林姑娘你瞧,那个摊位上卖的泥塑小人,惟妙惟肖的,好不漂亮,买两个,我们俩一人一个好不好?”
黛玉鲜少上街,自然看什么都新鲜,见郑莉华指的那个摊位,泥塑小人虽然十分质朴,倒也可爱,便道:“好啊,让婆子们去买两个来罢。”
一时婆子买了送到轿子上,郑莉华喜不自禁,抱着泥人好生把玩了一阵,还说要拿回家珍藏。
轿子最终停在了一个叫“恒康”的收拾铺子前,黛玉和郑莉华带了帷帽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掌柜虽然不知其身份,但见其气派,便不敢怠慢,忙请入雅间,备了茶水,命伙计捧了最好的头面首饰给二位姑娘瞧。
黛玉和郑莉华坐在雅间,周围站着五六个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则在门外伺候,伙计捧了东西来,便先交给外面的婆子,由婆子交给丫鬟,丫鬟再呈给姑娘们。
郑莉华看中了一副赤金点翠的头面,有点小贵,要五百两银子。看了又看,她还是十分不舍的放下了,将一副虾须镯拿在手上把玩。知道要跟林姑娘一块出来买首饰,母亲塞给了她三百两银票,虽然不够买那副赤金点翠头面的,买一副虾须镯倒是绰绰有余。
黛玉似是看出了什么,但这种事,人家不说,她自然不好直接问。赤金点翠的头面,她倒是有好几套,都是自家的铺子里打造,比这副还好些。她不喜欢戴这些,但爹爹说女孩子大了,总要有几样戴的出去的首饰,以备不时之需。横竖自己家便有首饰铺子,也不值什么。因此给掌柜打过招呼,各个首饰铺子每个月便会送来许多顶好的首饰。
黛玉想自己又戴不完,恰好下个月郑莉华过生日,正愁不知送什么好呢,这下可有着落了。
正想着,只听郑莉华说,“上个月我在通茂玉器铺见过一副头面,比这副赤金点翠的还好呢,可惜要三千两银子。”
通茂玉器铺?
黛玉一怔,这不是自己家的产业么?她常看账册,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间铺子每月的进账都十分可观,少则一千两,多则数千两,顶好几个绸缎、胭脂铺子。
“这间铺子很好吗?”黛玉明知故问,就是要引出一块去看看之类的话。好容易出来一次,她倒想瞧瞧这间铺子究竟比别的强在何处?按周航的说法就是看看这间铺子究竟是什么运营模式,好的话就推广普及一番。
“你竟然没听说过?这可是扬州城最好的首饰铺子!”郑莉华睁大了眼,明显有些惊奇,转念一想,黛玉久居京城,才回来不到半年时间,便是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便道:“通茂比这个首饰铺可强多了,凡通茂所出,必然件件都是精品。只可惜价格有些偏高,除了那些家资雄厚盐商们,一般的官宦人家也不过当家主母有一两件罢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去瞧瞧了。”黛玉道。
郑莉华拉着黛玉便要走,一边道:“我也有日子没去了,正好我们一块瞧瞧去。”又道,“我还以为你去过呢,之前你戴的首饰,有几件我便在通茂见过。”
黛玉呵呵一笑道:“都是家里采买的,我倒不知道。”
说着,二人已经出了门上了轿子。
还没赶到通茂,黛玉看到了另一个铺子——聚丰绸缎铺。
这也是林家的产业之一,与恒茂不同,却是收益十分堪忧的一件铺子。几乎每个月都入不敷出,黛玉原以为这件铺子必然是开在一个人烟稀少十分偏僻的地方,正想着实在不行就关了店,或将铺子盘出去。没想到这个铺子竟是开在一个人烟阜盛之处,两边一个卖线的,一个卖做好的成衣的,人流量都非常大,只有这件绸缎铺子十分冷淡。
黛玉想下轿瞧瞧,郑莉华拉住她道:“林姑娘,这家的绸子不好,你若是想买布匹,我知道一家更好的,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
黛玉道:“怎么个不好法儿?”
郑莉华皱了眉,半天方道:“我听母亲说,他们家的绸子颜色不好看,料子也不好。”
“你常出来买东西么?”黛玉突然有些好奇,一般的大家闺秀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么,怎的郑莉华对这扬州城的商铺如此了解?
郑莉华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家里不是高门,规矩不想世家那样森严。况且我小时候调皮,常缠着哥哥们带我出来玩,一直到我过了七岁的生日,他们才不肯再带我出来。况且我母亲说,有些首饰和衣服料子只有自己看过才知道合不合适,只交给采办去买,永远都是敷衍了事。所以过一两个月我母亲就带着我出来逛逛,亲自买些绸子、首饰之类的东西,对这些铺子知道的多些。”
林黛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周航挠挠林黛玉的手背,盯着她看,意思是林妹妹你以后也该多出来逛逛。
说话间,已经有一个穿着翠绿绸布衣裳的妇人走进了绸缎铺。古代上层社会男女之防甚严,尤其是高门大户,更是秉持着“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原则,但在市井之中,妇女抛头露面还是很普遍的。周航倒不觉得奇怪。毕竟一个人只有吃饱穿暖,满足了自己基本的生命诉求之后,才会追求那些有的没的。
那妇人进去没多久,便骂骂咧咧的出来了,后面跟着掌柜打扮的一个老者,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骂的是什么话。
黛玉皱了眉,周航也皱了眉。、、
做生意要和和气气,便是客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该这般怒目相对,甚至是直接骂上了,怪不得这件铺子做成这么个不死不活的样子。
掌柜骂了几句便走开了,不多时从铺子里跑出来一个十几岁看着十分机灵的小伙计。追上去,小伙计叫住那妇人,点头哈腰的赔不是。妇人先还很生气,几句话后,不知小伙计说了什么,那妇人态度和软了不少,最后竟然还捂着嘴笑了。
周航暗暗记下了这个小伙计,打算回去给黛玉说说,有无才能不再年高,若这小伙计真是个可塑之才,倒可以提拔一番。
他不知道黛玉已经记住了这个小伙子,心里的盘算与其不谋而合。
因了这一个小插曲,他们一行人到通茂的时间有些晚了。虽然天色有些晚,但通茂的铺子内人来人往仍是十分热闹。因为似这般高档的首饰铺子常会迎来一些达官贵人造访,尤其是各家的太太小姐们,所以都设有雅间。一则清净,二则也全了男女之大防,不至于让人说三道四。
黛玉没有立刻进雅间,而是先注目观察了一圈。
跑堂的都是十分热情有礼的伙计,掌柜见人便笑,跟弥勒佛似的,仅这一点便强上之前的绸缎铺子许多。可见古人说言“和气生财”,委实有理。
雅间也布置的十分整洁,宽敞明亮。每个雅间还都有两个十五六岁十分清秀的丫鬟伺候,端茶倒水,十分尽心,介绍其铺子里的首饰也是头头是道。有些古董类的东西还能讲出年代及其历史,偶尔还能念上几句古诗。
周航翘着尾巴巡视一圈,暗暗点头。
档次和品质都有了,营销虽然还差些,在古代来说也算不错了,怪不得生意不错。
趁黛玉瞧首饰,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周航瞅个空钻了出去。之前的绸缎铺子距通茂玉器铺并不远,周航便翻墙越院的到了绸缎铺子附近,集结了几只猫,让它们打探一下绸缎铺子的消息,重点是货源问题。
卖东西最重要的是货源。古代的交通不发达,但凡是吃食,比如糕点铺、果脯铺之类,多是随做随卖,不存在进货存货问题。但是想布匹、胭脂这样的东西,还是需要进货的。聚丰绸缎铺的位置不错,那条街人流量挺大的,铺子店面也够大,按理不该如此萧条才是。
想了想,周航觉得问题不外乎这几个方面。
一是,绸缎铺进货不行,古代人都喜欢鲜艳的颜色,你非要进一些灰不溜秋的布料,自然会造成货物积压,卖不出去,久而久之生意自然是越来越萧条。
二是,定价过高。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理,你卖的比别人贵,谁会买你的。
三是,掌柜态度恶劣、脾气不行,做生意要以和为贵,你动不动就给人脸色,谁还会来。
至于究竟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是多个,很快就该知道了。
回到通茂玉器铺的雅间,黛玉正读者脸看他。这种局面周航已经猜到,他走过去,冲着黛玉叫了叫,后者皱眉道:“以后不许再乱跑了!”
在外人面前,林妹妹一向是给他面子的。
周航歪了歪头,讨好的叫了一声,围着黛玉蹭了蹭。黛玉终究还是弯腰将猫抱了起来,回头对伺候在雅间里的一个丫头说:“将那个赤金打造的小铃铛装了。”回头又命紫鹃付银子。
长这么大,黛玉还是第一次出来逛街买东西,十分新鲜。从前在扬州的时候她还小,加上身子弱,父母从来不让她到外面去的。后来到了京城,便一直呆在贾府,除了打醮烧香的几次外出,更是一次都出去过,更别提都外面铺子里逛兼买东西了。
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她想。
林黛玉并未亮明身份,身边跟的只有紫鹃雪雁两个贴身的丫鬟,两个婆子也是整日呆在内院并不外出的,掌柜的都没见过。黛玉特意嘱咐了她们不要说是林家的人,因此,掌柜的并不知道来的是东家,钱自然还是要付的。
周航有些好奇林黛玉什么都不买,单买一只赤金的铃铛是要做什么。
他这种疑虑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当天晚上他便知道铃铛的用处了。
“胖胖,听话,快将这个铃铛戴上。”
周航看了穿了红线的铃铛一眼,缩缩身子,欲哭无泪。
林妹妹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单脚立地站墙根行不行,别把那一动就叮铃铃响的东西戴我身上好不。我本质上是人,不是小猫小狗啊,我不喜欢那玩意儿。
此刻黛玉就像一个威逼小红帽的大灰狼,周航就是那可怜的受尽委屈的小兔子,瑟缩着身子,一步一步退到了墙根。
看得屋子里的丫鬟一阵笑。
雪雁笑道:“这小猫也终于有怕的了,你们不知道,他平时可没少欺负我。”
紫鹃道:“那也是你淘气,他怎么不欺负我?还不是你整日逗他!”说着又笑向黛玉道,“姑娘您开开恩,放过胖胖,您瞧他那样子,怪可怜见的。”
周航看了紫鹃一眼,眼里这个情小爷领了的情绪,再看向黛玉的时候却满是哀怨。
黛玉已经心软了。她原也不是真的要给周航带铃铛,只是生气周航又不声不响跑了的事,想给他一个教训。如今见周航这样,已经达到目的了,便收了铃铛,点着小猫鼻头的软肉道:“这次就罢了,下次可不许乱跑了,如若再犯……”
,黛玉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后面的话不说众人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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