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捂着胸口,假装心痛。
小虎崽见状,立刻忘记了不高兴,它用小爪爪摸了摸晓年捂住胸口的手,似乎在叫他不要伤心。
“嗷呜嗷呜~”小虎崽一边摸晓年的手,一边冲他小声地叫,再没有刚刚那样炸毛的小模样,显得十分的乖巧。
在另一只小虎崽的帮助下,晓年成功地让乖乖恢复了心情,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高随走了进来,对他道:“简大夫回来了,说想见一见您。”
他说的简大夫,就是简晓年从宁安“拐”来的堂兄,简晓意大夫。
晓年闻言,立刻搁下手中的笔:“去回给兄长,请他稍等,我随后就到。”
……
待高随离开后,晓年请拂冬帮忙照看着点小虎崽,自己就往简晓意住的地方走去。
由于晓年住的是煜亲王的院子,是以简晓意不好进出,若是只有晓年在,倒无所谓,主要是小虎崽也在院中,所以晓年多半会反过来到简晓意住的地方找他。
堂兄弟俩儿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晓年他们回兴安的时候,简晓意正好在外,一时半会回不来城中。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闲,就立刻返回都督府,来见晓年。
“兄长今日安好?”晓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气色,发现堂兄看着有些疲惫,但眼睛极亮,仿佛充满了动力,所以不知疲倦。
晓年他们不在兴安城的这段时间,简晓意并不是无事可做。
他一方面继续为刘葵诊脉,一方面也真正开始了之前停滞的事情。
从宁安本家离开之后,由于煜亲王到了春河的远安行宫,简晓意沿路都在整理自己过去的案卷,后来跟晓年一起为刘葵治病后,他终于相信晓年所说——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瑥亲王庶子刘炫一系的主犯被押解进京,秋后问斩,其从党虽留在怀安,但也相继问罪,再加上于逃跑之中负隅抵抗而被朝廷的军队剿灭的人,在这一场风波中,有不少人丢了性命。
原本这些谋逆大罪的犯人伏法之后不会有人收尸,按照惯例会被就地焚烧,不过葵郡王已然知晓简大夫所行之事,也受了煜亲王嘱托,全力协助简晓意,所以令人在城郊焚烧尸骸的地方修建了几间草庐,用来给简大夫居住和研习“自然之法”。
这段时间晓年不在,陪在简晓意身边的,就是蒋长史带去给他选的四个学徒。
当时原本想着不会有多少人乐意跟着自己,所以当简晓意看到四个孩子,不禁大吃一惊。
后来他与几个孩子聊了些话,知道他们都是自愿前来的,于是就将他们全部留了下来。
年龄稍长的厚朴和苏叶一边跟着简晓意学习,一边在药庐帮他打下手,而年纪稍小、才八岁的杜仲和石韦则负责打理师父的衣食,并开始学习些基本的医理,为将来打好基础。
起初他们虽然知道自己要跟着师父学什么,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撼的,更别提给他打下手了。
后来经过努力,他们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和别的干扰,迅速地成长起来,就像晓年身边的苍术和决明一样,很快就能够帮师父不少忙了。
在教导徒弟的同时进行自己的研究,简晓意这几个月过得极其充实,常常一连数日都留在城外,只有在给葵郡王检查伤口的时候才返回城中。
晓年观察堂兄的时候,简晓意也在看他,发现小堂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隽如玉,一点都没有在外行走而消瘦,遂放下心来。
再听到对方询问自己的近况,简晓意连声回答:“都好,都好。”
他让厚朴他们跟晓年问安,几个少年非常听话地走上前,礼貌地跟师叔行礼。
晓年其实比厚朴和苏叶大不了几岁,但是辈分摆在这里,还是受了他们的礼:“我们此次去雪岭,给你们带了些东西,我已经交给苍术了,到时候让他带给你们。”
简晓意收徒有段时间了,苍术和决明又在师父晓年离开兴安城时留下来照看他们新开辟的苗圃,一来二去就与彼此变熟悉了,是以晓年才将东西都交给了苍术,让他来分。
几个少年听说晓年给他们带了东西,都感到颇为惊喜,只是在师父和师叔面前不好表现得太轻浮得意,所以压下心中喜悦和期待,恭恭敬敬地跟他道谢。
“你们先去忙,”简大夫让四个徒弟散去,转而对晓年道:“上次你说,人的脏器可能不会生在固定的位置,我起初觉得不可能,但最近遇到一例,竟真如你说的那般。”
晓年占了“便宜”,知道许多简晓意不知道而只能自己摸索探究的事情,他就陆陆续续地刺激和引导简大夫往某个方向去关注。
这样让简晓意自己发现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问题,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关于脏器位置问题的事情,晓年只是想提醒简晓意大夫,在实际的操作过程要循规蹈矩,也不能循规蹈矩。
他没想到简晓意这么快就遇到真实的案例,于是问了具体的情况,等知道简晓意遇到了什么,不禁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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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药材(下)
原来简晓意遇到的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例子,死去犯人的脏器与正常人完全相反。
晓年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先天性的症状,即所谓的“镜中人”,发病率极低。
其实还有另一种脏器相反,不是完全“镜像”,而是部分内脏反位,这种情况的发病率比完全反位还要低。
全内脏反位的人如果没有其它异样症状,循环、呼吸、消化功能一般均正常,所以全内脏反位的人通常可以活很长时间,但部分内脏反位因为伴随其他复杂的畸形,通常寿命短于正常人。
过去简大夫连寻找一具可用的尸身都极其困难,还得耗尽为数不多的家财、受尽白眼,现在却能这么罕见的病症都能够碰到……
晓年不知道该感叹他的运气,还是该唏嘘北境这一次死了太多的人。
仿佛也意识到晓年突然变得沉默是什么原因,事实上简晓意这段时间亲眼看到城郊的焚化场,对这种情况更有感触。
这些人确实与刘炫、苗家关系密切、利益相系,所以最后因为他们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说来也并不冤枉。
但其族中之人,并非人人都罪不可赦,那些妇孺老幼,甚至襁褓中的婴孩,哪里知道族中壮年的野心和**最后会害他们丢了性命。
“葵郡王这段时间也在尽力,至少让这些无辜的人有条活路,只是……”简晓意说道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晓年这三个月虽然不在兴安,但却还在怀安三郡的地界,再加上煜亲王虽然在外,但还是牢牢把握北境的动向,一直都有得到这边的消息,哪里会不明白堂兄未尽之意。
敬皇帝接手的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无需作乱;
厉皇帝生性暴虐,喜怒无常,根本无人敢与之对抗,也就没有出现乱象。
到了陛下这里,却突然遇到这样的隐患,还好早些发现,要不然发展到后期还不知道会掀起何等的轩然大波。
哪怕陛下再有“美名”,也不可能姑息可能动摇国本的罪人,杀一儆百,是必然的事情。
严惩这些叛乱者或者疑似叛乱者,越是严厉,越能展现天子之威,达到震慑四方的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救下那些无辜的人,就十分困难了。
“但愿北境能够就此安定下来,慢慢恢复元气,希望不会再有人受到牵连,所有人都能够好好活下去。”
愿天下所有人都健健康康,这是大夫心中最向往的事情。
……
大概是觉得重逢的时候不该说这些让人伤怀的事情,简晓意随后主动问起了晓年在外的见闻和经历。
晓年先照着之前自己跟葵郡王说过的那样,跟堂兄说了说自己在兴安雪岭的所见所闻。
晓年这次去兴安雪岭,除了旅行中的趣闻,其实也有了新的发现和新的认识。
他跟刘葵说的时候注重“趣”字,跟堂兄这样的大夫,说的更多的是“事”。
事实上,简小大夫也是到了雪岭才知道,原来当地的豪族真的好像把雪岭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直剥削着当地的老百姓。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有山就意味着有妖魔,那是比野兽更可怕的东西。
那些山民拼了性命才得来的珍贵药材,等地方豪族收去的时候,却只能给他们带来维持温饱的收益。
而这些世家豪族再想办法将这些药材运到西南,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
因为有刘炫和苗氏相护,哪怕这些世家再过分、对山民再苛刻,也无人敢说什么、做什么。
难怪连简家这样的医药世家想要拓展药材生意,都得想着往南边发展,可见兴安雪岭周边的家族是如何把控这里数不及的财富。
“曾经向当地的山民收药材的大族倒了不少,其它小的家族虽然一直眼热,蠢蠢欲动,但由于最近动乱不断,他们要是早有这份胆量,早就搭上线,也早就丢了性命了,所以不敢轻易行动。”
“那山民该如何是好?”简晓意连忙追问道。
“我已经请煜亲王以煜王府的名义收购这些药材,解燃眉之急。”所以他才能知道这药材价格上的猫腻。
晓年把自己刚刚列出的一个框架递给简晓意看:“等雪岭周围的地方豪族缓过劲儿来,保不齐会成为又一方势力,他们为了弥补现在的损失,说不定还要变本加厉地剥削起来。”
简晓意一边听晓年说话,一边浏览了一下手中的内容:“你也想做药材生意?”
当初本家二房就是为了让晓年参与简家的药材生意才殷勤周到,只是那个时候晓年婉拒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晓年跟简晓意介绍自己的想法:“我想做的,确实是把北境的好药材运到整个冀州,但不是为了盈利,或者说不能完全是为了利益。”
要想赚到钱,低价收入、高价卖出的方法当然是最简单有效。
晓年有宁安的简家,有煜亲王的封地和盘踞已久的天京,只要源头能够打开,往后会非常顺利。
“我想通过建立一条这样的通路,让山民可以相对安全地得到要药材,获得合理的报酬。”
简晓意听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你说尽可能安全?难道是想带他们种药材?”
晓年点点头:“只要选择好的土壤和环境,总能培育出质量不错的药材,那就不需要山民再冒险进入雪岭中了。”
虽然野生的药材和人工种植的药材确实在效果上有差别,但也相差不了多少,为了这一点差距却让人冒着生命危险,太不公平了。
“当然,除了收购药材之外,我还想请一批山民来炮制这些药材。”
炮制药材的目的是消除或减低药物的毒性,加强疗效,也使其便于制剂和贮藏。
从北方到天京就要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将一些能够炮制的药材先处理了,这样在路上会比较安全。
“等这条线被开辟出来,相信对北境的百姓,尤其是雪岭周围的百姓,都是非常有益的。”
简晓意看着晓年说出的构想,不禁在心中暗叹: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成长得很快了,却没想到看似在外游玩的堂弟,成长得更快!
……
除了对雪岭的事有了计划之外,晓年还因为今天早晨写字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
“你说乖乖和崽崽应该已经五岁了,这若是放在寻常诗书之家,正是开蒙的年纪。”
夜晚,晓年跟刘煜商量道:“虽然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可以控制先祖返魂、恢复人形,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
若是过个两年、三年就恢复人形那还好,再启蒙也不算太晚,可如果过了五年、六年,它们已经超过十岁了,再去谈认字的事,虽说不会学不会,但到底是晚了些。
独眠了一夜就立刻把床铺搬回来的煜亲王原本想着快些抱他的小大夫睡觉,突然听到晓年说起这件事,不禁沉默了片刻。
一开始他对两个小崽子是“放任自由”的,别说打算教它们读书认字,就是看都不曾多看它们两眼。
在这一年时间里,因为有晓年的维系和促进,刘煜对两个小崽子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如今晓年想给它们“开蒙”,刘煜想了想,也由得他去。
“你打算如何给它们开蒙?”
“现在让它们认字还是有些困难,不如我给它们念念三百千的内容。”三百千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都是启蒙读物。
晓年想了想,补充道:“然后再给它们讲讲一些寓言故事,让这些东西潜移默化。”
之前他也偶尔会给小虎崽讲些“睡前小故事”,但都偏向于温馨的小故事,现在要给小虎崽考虑开蒙,自然要重新考量。
小虎崽这时候已经睡着了,侧躺在旁边呼呼,晓年给它们盖好小毯子,突然有种舍不得它们长大的感觉。
——家长的感觉,应当就是这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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