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后而言,想讨好她的人多得能排到城门外,如今王家势头不旺,王贵嫔自然身价低了,能用就用,不能用,再选一个贵女进宫便是。
想通这一层,王贵嫔有点心如死灰,她觉得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不是怜悯,而是讥讽。
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所有声音仿佛变得遥远不可闻,周遭的一切都那么冷酷,心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冻得不会跳了……
昏过去之前,她开始怀疑,自己进宫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寿康宫的太后,听说王贵嫔受罚,本想派人出去说几句,即便不能取消,好歹手下留情,别把人打坏了——毕竟这人是她亲口从王家要来的。
但她被别的事绊住了。
汪保特地来了趟寿康宫,送了件鹅氅,“这是朝鲜国进贡的,完全是火鹅绒毛所织成,又温软又轻盈,这世上统共就一件,无论什么严寒天气,只要披在身上,任您走到冰窖雪谷中去,也不觉得一点儿冷。”
太后见那鹅氅华光灿烂,四周更以鲛纱镶边,五色缤纷,简直让人睁不开眼、挪不开眼。
儿子将唯一一件给了自己,太后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摸着鹅氅,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管王贵嫔?
汪保将太后神色霁和,便笑眯眯道,“太后,老奴在宁王府伺候多年,如今还在宫里的宁王府旧人,只怕也就剩老奴一个。”
“老奴托大说句僭越的话,论孝心,皇上对您可是头一份儿,刚登基那几年,国库内帑都没钱,皇上皇后缩减自用,衣服穿旧了都舍不得扔,一顿不过两个荤菜,可您的吃穿用度,一点没少,甚至比先帝在的时候还好。”
太后哼哼几声,看在鹅氅的面子上,没有出言反驳。
汪保接着说,“如今四海升平,皇上深得百官拥戴,万民景仰,帝位牢不可摧!帝后感情和谐,却只有一个儿子,太后就没想想为什么?”
太后讥笑一声,“还不是皇后不能生?哀家早劝着皇上广纳后宫,多亲近其他嫔妃,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
汪保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擦擦额上虚汗,叹道,“太后,老奴实话给您说了罢,皇上怕再有儿子的话会有夺嫡之祸!他是铁了心要让大殿下继位呐。”
“什么?!”太后惊得差点把鹅氅扔了,“这、这……荒唐,他就不怕有个万一?”
“荒唐不荒唐,老奴不敢说,但有一条敢肯定,皇上不是汉献帝,若有人威胁到他的帝位、大殿下的帝位,他绝对会不带一丝儿犹豫地除掉此人。”
“太后,老奴理解您对顺王世子的一片慈爱之心,可这份慈爱,既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也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若您想用王贵嫔牵制皇后,恕老奴直言,这只会让皇上和您离心。说到底,这天下是皇上的,您是想做面子里子都有的太后,还是想做只有面子情的太后?”
太后愣了半天,末了咂咂嘴,虽是意难平,口气却软了下来,“若是皇后恭谨孝顺,善待从儿,教导好睿儿,哀家才不会多余管她!”
老人家的牢骚之言,汪保不会搭茬,反正话已带到,剩下的端看太后如何做,他呵呵笑了几声,跪安退下。
太后终究没有出手相救,经此一事,王贵嫔整个人都消沉下来,至少旁人看来如此。
大殿下好男风的谣言,还没有流传开便被万碧扼杀在摇篮里。
后宫便这样平静地度过了秋天,迎来了深冬。
顺王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在大雪纷飞的一天,薨了。
朱祁从顺利袭爵,但太后不放心他一个小孩子单独住在偌大的顺王府,头七一过,便态度坚决地将他接回了寿康宫。
万碧没有反对,她不信王贵嫔就此消停,她在等,等一个机会,名正言顺彻底祛除王贵嫔的机会。
自从高敬致仕后,南方士族对新政做了让步,王家出了大力,族中子弟甚至亲自跑过去宣扬新政的种种好处,其中几人表现尤为突出,朱嗣炯对他们是赞赏有加,大力提拔。
此为王家的政治投资,这样的世家大族,不可能将全族的命运寄托在一个深宫女子身上。
王贵嫔能成事最好,一旦她坏事,整个家族也不至于跟着她土崩瓦解。
但王贵嫔是否知道家里的打算?若是知道,她又有什么计较?
冬日的照耀下,窗外半尺多厚的雪,白得极其刺目,万碧扫看一眼,暗叹道,有些人可别被雪景迷瞎了眼,辨不清自己的位置。
但让她意外的是,王贵嫔老老实实地,再也没生过事端,连带着太后都安生不少。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景平十三年,等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万碧不禁纳闷,难道是自己小人之心?
但事实证明,平静的后宫是不正常的后宫,鸡飞狗跳的后宫才是让人安心的后宫。
不过这一次,万碧成了看戏的人,她端着一碟瓜子,喝着一壶清茶,笑眯眯看着台上的人打成一团。
这都要从太后给朱祁从挑选王妃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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