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真相从顾夫人嘴里激出来后,顾归抿了一下嘴,想到那日自己看到的膝盖,他又用受了如此重的伤的膝盖跪了这么多天,她的心就抽抽的疼。
半晌,顾归突然开口道:“柏舟挺可怜的,自幼丧母,父亲又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去世,他那时还小,又一心读书,家产被大伯占了都不知道,还是大伯一家将他虐待的狠了,才抱着一本北元律例去了衙门,将叶家所有都夺了回来。”
顾夫人在听到叶柏舟父母双亡的时候就开始难受了,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这都是顾归的攻心计,不要心软不要上当。
“所以他也并非一直是柳州有名的风雅贵公子,还是狠狠吃过几年苦的,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去怨恨谁,还是让自己活得很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片清风朗月,”顾归抱着顾夫人的腰诉说着,突然很想去见他,“可是不代表他不会受伤,娘,我已经伤过他一次了,你切莫再去欺负人家。”
“是他自己找上门要跪的,与我何干?”顾夫人底气不足道。
顾归叹气:“娘诶,他再这么跪下去,双腿必然会落下毛病,我这辈子是非他不可了,你要是不嫌弃瘸子女婿,那便让他跪下去。”
“你!”顾夫人气得哼了一声,将怀里的顾归丢了出去,翻个身背对着她,半晌闷声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先斩后奏……”
顾归的眼眶瞬间湿了,咬着嘴唇从背后抱住顾夫人:“娘,对不起,错在我,柏舟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顾夫人叹了声气,顾归知道今日不宜多说了,便闭上嘴不再多言。她脑袋仍是有些晕,闭上眼睛后又变得迷迷糊糊的。
“明日你去告诉他,别来了,”顾夫人突然开口道,顾归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正在慌乱时又听到顾夫人说,“待他伤好了,再正式上门。”
“娘……”顾归怔怔的喊了一声。
顾夫人叹息:“你们的事不要跟皇上说,这辈子都不要说,皇上他……就让他觉得你对叶柏舟无感,是我逼你嫁的,他可能心里还会好受点。”
“嗯,知道的。”顾归点头,她最好的坦白机会便是与叶柏舟刚重逢时,可惜这个机会已经错过了,那便只能瞒着了。只是她不甚理解,为何要装作不喜欢叶柏舟。
近日她亲近的这些人总喜欢与她打哑谜,还都不肯主动说出答案。那便自己去发现好了,朗振也好,宁玄辰也好,母亲也好,她要将他们话里的意思一一弄清楚。
北元的雪来得有些猝不及防,顾归睡醒出门后,目光所及之处都已经白了起来,且还在簌簌的往下落小雪花。地上积得还浅,踩一下便能看到脚印状的泥地。
顾归晃了晃脑袋,确定不疼了,突然心情大好,找来厚厚的大氅披上,骑着马往礼部飞奔而去。
她赶到礼部的时候,正值礼部官员下值,她将马拴在外面的树桩上,自己躲在墙根等着。
果然,叶柏舟是最晚出来的,手里撑着一根拐杖慢慢的走着,身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顾归扫了周围一圈,小声道:“叶状元!”
叶柏舟一顿,朝墙根看过去,便看到顾归脑袋上顶个纱布,在那傻兮兮的跟自己招手,他眉头一皱,正待要上前去,身旁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将军,好久不见啊!你这脑袋怎么了,破相了?”江逸好奇的围着顾归转了几圈。
顾归斜他一眼:“我叫你了么?”
“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咱们可都快一个月没见了,你别跟我说你不想我。”江逸不满道。
顾归嗤了一声,看到叶柏舟过来后立刻端正了态度:“我有话跟你说。”
“唉,重色轻友,天下人都一个模样。”江逸失望道。
顾归敲了他一下,恨声道:“你哪那么多废话?”
“额头怎么了?”叶柏舟皱眉问。
顾归摸摸包着的地方,笑眯眯道:“假的,吓我娘的。”
叶柏舟看了她半晌,伸出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顾归一蹦三尺高:“嗷!”
“还敢撒谎?”叶柏舟黑了脸。
顾归捂着脑袋反过来控诉:“哪有你这样的?!”
“活该,撒谎的惩罚。”叶柏舟淡淡道,他用了多少力道自己心里清楚,哪里会疼到这种地步。
顾归不捂脑袋了,瞪了他一眼道:“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
叶柏舟眼底泛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似的,顾归立刻不气了,也跟着笑嘻嘻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江逸不知为何,怀疑自己是不是吃多了,不然为何此刻有种很撑的感觉,他颇为无语道:“喂,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连避讳一下都不会了?麻烦尊重我好吗?!”
“你知道个屁。”顾归斜他一眼,只猜到一点皮毛还以为自己知道什么大秘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跟叶柏舟是夫妻关系,不得把他给吓死。
江逸摆摆手:“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们想干嘛干嘛去,我得回家了。”若是这时再看不出自己是个多余的,那他还是尽早辞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在朝堂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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