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李氏齐珊母女,则是毫不掩饰,满带着对她与齐茂行的不喜,尤其是三姑娘齐珊,一见着苏磬音,白眼就立马翻到了天上去,双手抱胸,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这么明显的刻薄。
门口迎客的齐侯爷就更不必说,一眼看见齐茂行之后,脸色更是黑的如锅底一般,若不是顾忌他身后的大詹事,瞧着模样,只怕立时就要拿扫把赶他出去。
被接回来不久,交游广阔、风头正盛的侯府大爷齐君行,更是春风得意的立在一群锦衣华服,面色倨傲的权贵子弟中间,只面上作出一幅斯文有礼的模样,但看向齐茂行的眼神里,满带着高高在上的炫耀与得意,仿佛只要姿态作的够高,他周遭这些“狐朋狗友”身上的家世荣耀,就都能分润给他一半似的。
但也就是如此罢了。
不论是老太太齐侯爷,还是李氏齐珊、齐君行,不论心里再多的情绪不满,当着东宫使臣大詹事的面,对着太子与太子妃的旨意口谕,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应诺、甚至跪地谢恩。
一行人,从进侯府、送贺礼,再出来,前前后后,满共就也不到半个时辰。
其间莫说开口质问刁难了,便是一个生气嫌恶的眼神,都得找着大詹事不留神时的机会,才能抽空朝他们丢过来。
只看的人有些好笑。
直到出了齐侯府的大门,苏磬音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又与齐茂行一道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大詹事之后,才忍不住的转身与齐茂行感叹了一句:“我从想过,在老太太与太太跟前,竟还能走的这般轻易的!”
齐茂行却垂了垂眸:“有殿下在前头罢了,但凡老太太还顾念一丝情分,我也不会去求了殿下的威势,来压齐家的体面。”
苏磬音闻言停了停,也发觉齐侯府毕竟是齐茂行的家,被自己孺慕在意的血脉亲人抛弃利用,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可以随意防线的事。
她好像不该提起他的伤心事。
这么想着,苏磬音张张口,便想道歉,但齐茂行说罢之后,却已径直略过了这个话头,只叫奉书把方才从东宫带回来的盒子拿出来,转手给了她:“你看看,我特意与娘娘求来,想要给你的。”
苏磬音一愣,低头看去。
三尺见方、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小块料子,质地也很是轻薄,在日光下,闪着微微的金光,不是十分明显刺目的那一种,似有似无,放在手上轻飘飘的,像是拢着一团云雾轻纱。
虽然从前只是耳闻,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只见到的第一眼,苏磬音便也猜出来了——
这是流金缎。
流金缎的金色并不是染的,而是南边有一种金蚕,吐出的丝茧便天生透着隐隐的金光,用这样的丝织出绸缎来,轻若云,灿若金。
这种金蚕的数量稀少,又很难照料,自打前朝开始,就都是要上进宫里的贡品,外头难得一见,千金难得一尺……
更要紧的,是这个流金缎,苏磬音记得很清楚,是白小弟去管自家南边的桑园,临走与她辞行时,信誓旦旦要送她的。
以往也没见想到,只小弟一说,就立即特意与太子妃娘娘求了来,说与这事没关系……反正苏磬音自个是不信的。
苏磬音欣赏了一阵儿这上进的好东西,半晌,又好好放回盒里,只对他似笑非笑问了一句:“你怎的好好的,想起来与娘娘求流金缎给我?”
原以为齐茂行会有所遮掩,但他闻言之后,却说得一本正经,格外坦白:“我先送了你,等得那白家小弟再给你时,你便不觉着新鲜了,也不会觉着有多难得。”
说来也是奇怪,听了这样的话,按理说心下该是有些介意、甚至暗暗觉着麻烦的,但偏偏这时候,苏磬音却只莫名的觉着好笑。
她张张口,方才还想问一句为什么要让她不觉着小弟送的缎子新鲜,但这回儿却忽的不必问她也能猜得出缘故,实在觉着不必要多此一举。
她从太子殿下宫里出来时,也打算过先说一说齐茂行要给她的铺子的事,推辞拒绝的,这会儿也忽的不愿意再多提这扫兴的事。
她瞧着门前的艾草菖蒲,又微微抬头,天边不知是谁家在园子里放了的风筝,飘飘摇摇,闲散惬意。
在这样的情形下,苏磬音摇了摇头,决定顺从心意,暂且不必多想那乱七八糟的顾忌。
她笑了起来,忽的与他问道:“今日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哪儿?”
“那就是四象街天桥了。”齐茂行思量一阵,这般回道。
苏磬音便也眉眼弯弯,抬手一挥,兴致勃勃:“好,咱们去四象街!”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文里的时间居然要和现实同步了哈哈,祝所有看文的小天使端午快乐,也要开开心心的出去逛街吃粽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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