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来。”谢远琮解释道。
他也觉得自己这一身未经打理的模样来见她不好,可他快马赶回时,天色业已如墨,根本没有回府整饬的时间。
若不直接往卫国公府赶,怕时辰就过了。
可到底怕惊着她,在进府之前,他其实已经把皱得不成样的袍子拍打了好几遍,也将靴底的泥都去干净了。
且仓促的就着国公府后门一汪水塘整了一下仪容。
可仍是心有忐忑。
纪初苓手心里握着谢远琮给她的贺礼了,才回神。听他所说,才惊讶于原来他这几月如同消失了一般,竟是出京办差去了吗?
难怪呢。
纪初苓脑中不知为何忽然蹦出这番感叹,既而胸腔如被暖意缓缓润过。
她捏了捏手中小木盒,竟发觉自己心生几许欢喜。
想起她应当要道谢,却见谢远琮在几步远处目视着她,似是示意她打开。
木盒启开,只见里头装着一副精美的首饰。
簪子同耳坠皆是赤色石榴红,色泽荧亮,一眼就吸了人眸子。纪初苓伸指抚了抚,触感冰凉莹润。
国公府里的姑娘,自是见过许多顶好的珍宝首饰,她自己平日里用的亦都是上等的。
所以她只一眼,就能辨得出这两件首饰,用得并非什么奢华的珠玉材质。
更像是什么道不上名头来的漂亮石头。
虽然如此,瞧来却丝毫不输那些价值连城的玉石。因那打制之人的手艺巧夺天工,技艺精湛,款式半点不落俗套。
簪子雅致又不失灵动,耳坠又玲珑别致。
虽然还没妆戴,可她觉得应当很适合自己。
谢远琮见小姑娘晶亮晶亮的眸子里透露的,是不加遮掩的真心喜欢。那颗暗藏着忐忑了几日的心,也终是平复了。
“还喜欢吗?”
纪初苓笑道:“喜欢,谢谢公子。”
谢远琮双眼弯起。他也很喜欢,因小姑娘明眸皓齿,笑起来比那首饰还要夺人眼目。
面前男子的眼神太过柔和,落在她身上不曾偏闪,其中更有几分她所熟的意味,纪初苓笑容一僵,一时有丝古怪的想法窜了出来。
前世,宁方轶便是时常过府,以至于她的眼前,几乎总能有他的那方影子。
可这一次,她却察觉过来,是谢远琮的那道身影总在她目所能及之处出现。
前世宁方轶是因为心悦于她。
那这谢小侯爷……
纪初苓顿时被自己这跳出来的猜测惊了一跳,心跳一点点如擂鼓般激起,震着她的双耳。
谢远琮见小姑娘突然间绯了两侧脸颊,以为是在院中被夜风久吹的缘故,担心她再站下去要染病,正要敛眉出声。
却听小姑娘攥了攥木盒,骤然冲他言道:“你是不是……”
“姑娘。”
收拾好床铺的秋露,正巧从内走出,想要唤纪初苓歇息。
纪初苓一滞,磕咬下唇,险些要将自己舌头咬下来。
再被夜风吹了个激灵。
她心道还好未将那完整的一句说出。
她定是昏头了,竟差点要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询问他是否是喜欢她。
且还是一个未来大夏国中举足轻重的男人。
这话真要问出来,她怕就真得要没脸了。
好在最后关头收住了。
而刚从里头出来的秋露,看到院子里不知何时冒出来了个男人,站在姑娘的跟前,吓得手里东西都掉了。
这可是姑娘的闺阁内院,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不明不白的男人闯入!秋露魂都险要吓飞半缕,没来得及多想,当即就要喊人来保护姑娘。
谢远琮这时转头向她投去一眼。
不知怎的,被谢远琮的视线这么一扫,秋露话语卡在喉间,如冻着了一般,再发不出来了。
这时她也看清了男子的面庞,认出竟是镇安侯府的小侯爷。
救过姑娘几次的人,秋露自然认得。
她尤惊疑不定,可再去看姑娘,发现她面色并不为难。
想了想,下意识就把嘴给抿上了。
既然姑娘都没有说什么,那她自是得跟着姑娘的。
虽然她尚分不清是姑娘带得人进来,还是小侯爷私自闯入,暂且还是静观其变为好。这时候喊人过来,说不清更给姑娘添麻烦。
纪初苓先是惊讶谢远琮的出现,再又慌于心里生出的猜测,最后还被秋露撞见。短短时间内内心一波三折,脑袋一时有些发空。
此时未作多想便把方才那一句话补充完了。
“你是不是该走了?”
天色太晚,又被人发现了,谢远琮也是不好再留,望她一眼,遂点点头道:“你早些休息。”
而后退开两步闪身便从院中离开了,悄无声息地,连片落叶也没惊动。
待谢远琮走了,纪初苓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话说得不那么客气。
谢远琮那副模样,好似是因为着急赶来要把生辰贺礼送给她。她却像光顾着赶人走了。
纪初苓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悻悻地摸了摸已被风吹得冰凉的鼻子。可这是她的院子,他不走也不合适啊。
见谢远琮走了,秋露身上的定神咒仿佛终于得解,忙跑了过来:“姑娘,你还好?小侯爷这是?”
“没什么,进屋去。”
秋露不再多言,只好随姑娘进屋关门,伺候她褪了外裳。
待看到被搁在桌上的木盒子,秋露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问:“这是小侯爷送来的吗?”
见姑娘点头,也允了,秋露便小心开了看。待看清里头的首饰,秋露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小侯爷就送了这个吗?”
看是好看,也精致,就是同姑娘平日里用的那些相比,瞧着一点都不贵重。
可人这大晚上的,又像是特地送来给姑娘的。说来也应当不至于是敷衍打发的礼物。
秋露默默心想,镇安侯府原来是这么穷的吗?
“对了姑娘,奴婢记得贺礼里头也有个簪子与耳坠,上头那珠子成色极好,一看就很贵重。奴婢拿给姑娘看看。”
里屋的桌上还堆了不少贺礼,这些是放在这等着姑娘自己收的。
纪初苓见秋露在里头找了找,取了个镶珠带玉的匣子回来。这件礼一看就知,连匣子都价值连城。
匣盖琉璃所制,便是不打开也能看见里头的东西。
纪初苓拿过来看,一眼辨出那珠宝簪身质地。确实是十分奢贵的。
但她也并不觉得如何。有些过于花哨了,她戴不惯这么繁复的。
“这是?”
秋露忙回:“是宁公子送的。”
说完便见姑娘沉了脸色,她正纳闷着,忽记起姑娘似乎很不喜欢宁方轶这个人。
果然,匣子一合被丢进了她手中。
“丢了。”
“啊?”秋露傻了下。扔了吗?可是这么贵重东西呢。
但见姑娘不似玩笑,秋露也只好一边惋惜,一边跑出去将东西给扔了。
回来的时候,却听姑娘突然间啊了一声。
她当怎么了,却见姑娘咬着下唇,眸子里尽是恼意,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脸上涨红了一片。
纪初苓面上红热,既是气恼出来的,亦有别的。
她刚才突然反应过来,谢远琮那人竟然能如此轻易的进出卫国公府。
一来一去,如入无人,府上护卫竟是没惊动半个。
这让她回想起谢远琮站在她床前,还有给她手腕抹药等等的断断续续的画面。
她这才惊觉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梦,那人竟真的大半夜偷闯过她的闺房!
纪初苓自知自己睡相不算太好,也不知那人趁着她睡着的时候,都看去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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